北极星斗转。
狂沙漫漫,龙卷风扫过一片沉寂危险的土地……
在这片地底的某一处……经历了三百年腐蚀雕琢的巨大陵墓,庞然掩藏在沙荒之下……
沙荒早已掩埋的陵墓洞口……矗立着巨大的两尊石塑像。
右边一尊塑像的奠基下,时光斑驳了几行醒目的刻字:吾之所爱,漠北王妃……雪奴。
在漠北这片土地上,曾流传着这样一则古老的传说:
若能在陵墓中种满佛经上所语的彼岸之花……曼珠沙华,长眠于此的人,将九世轮回,生生不忘!
传闻,三百年前,这片漠北土地上最年轻勇猛的王,也是最后一位王,为了心爱的女子,扩建巨大陵墓,他誓要在百年后与她生亦同寝,死亦同穴!
却不知,当陵墓真真开满血色的曼珠沙华之日,竟成了她永远离去之时。
熊熊烈火,燃烧在三百年前。
风声如诉,荡来一声悲戚而颤抖的呼喊,饱含惊惧之色:“回来,雪奴!”
迎着烈焰的火海,她着一袭红火嫁衣,回眸一笑,凄婉倾城,“王,忘了雪奴吧……”
忘了雪奴吧……
他目眦欲裂,见她拥着一袭红衣的白殇,胸口一柄长剑顿时贯穿两人胸膛。
她的目光绝然,双双纵身跳下那以童女血熔铸的墓底红河!
顷刻间,灰飞烟灭!
一刹那,青丝成白!听漠北老人每每回忆时叹息说道:当年……漠北王妃与其师傅蹈火自,王一夜白头,率千军万马血洗东华山,东华山上血流成河,回到漠北后,王又下令陵墓,从此将自己活埋地底,再也没有出来过……
“雪奴,只要本王的灵魂还有一息尚存,便永世不会将你忘记……你也休想,把我忘了……”
漠北干冽的狂风一吹便吹了三百年,风沙走石,漫天的黄沙掩埋了一切。
幽暗的地底,长明灯寂静的燃烧了几百年不曾熄灭。
庞然的墓室,巨大的陵寝内,有脚步声空荡荡的回响着,空气里,似乎有人的气息……还在微微起伏!
月色静谧照着华阳郡上空,从雪衣的屋子里传出一声惊呼。
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绿色衣装的阿碧匆匆端着油灯走了进来,“公主,可是又做噩梦了?”走进床前,只见内里躺着毫无气息的上官凤澜,外侧雪衣靠起坐在床头,昏暗的光线下,只见雪衣额上冒着豆大一颗的冷汗,脸色略白。
雪衣接过阿碧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喘着沉重的气息,说道:“阿碧,我刚才梦到……”话声戛然而止,阿碧蹙起眉头,“公主梦到什么了?”
雪衣沉吟一会,摇了摇头:“我梦到熊熊烈火,我不知跟谁一同跳了下去,然后……”然后她还梦到了小宇,梦到当年流沙中小宇为了救她而纵身跳入流沙那一幕。
阿碧倒了杯茶,“公主,你太累了,让我熬些安睡的药给你,睡好了多少要好受些。”
雪衣点了点头,阿碧又道:“公主饿不饿,我倒是觉得饿了,不如我去做点吃的来?”
雪衣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碧回答:“还不晚,刚到亥时。”
雪衣想了想,拖着隆起的肚子下了床,“我跟你一起,我想做点宵夜给皇上送去。”
两人忙乎了半个时辰,雪衣来到上官弘宇所睡的房间,远远的阁道上就见灯火未灭,她轻叩了门,门内有淡淡的声音轻声道:“进来。”
她微微讶异,推门而入,“还没睡么,怎知是我?”
上官弘宇倚在窗前笑了笑,没说什么,将目光落在她端的云盘上,“这么晚了,还做这些做什么,你该好好休息,明日出城作战,没有体力怎么成。”
雪衣走过来放下盘子,说:“正是因为明天要作战,所以我才想多吃点,因此就做了些端了过来,想着你或许还没睡,一起吃。”
“孩子……”他望了望她的肚子,“怎样了?”
她笑了声,说:“很好,孩子很听话,只是近来负荷重了,脚有些浮肿,行走起来有些沉重。”
“嗯?”她定定将他望着,他的目光印在月色灯火下有些朦胧的清辉,那目光让她一怔,仿佛又看见小宇站在她面前,他们真的很像,宛若同一个人,只是现代的小宇多了几分纨绔的气息,没事的时候总爱逗弄她一番。
“怎么哭了?”不知不觉她发呆之际,上官弘宇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拂去她脸上泪痕,她才惊觉自己哭了。也许是想小宇了吧,不知为何,忽然之间她有种想要找到漠北王陵墓的渴望。
还记得小宇跳入流沙时说的那句话,让她找到漠北王陵墓,来生再见。
虽然她已经见到了小宇的前世上官弘宇,可是如今忽而觉得小宇临死前的那句话,包含了些不同的意义?
而出现在这个时空的神秘男子又是否真的是亚泽?
为何他也要她找到漠北王陵墓?
“阿雪,明天我会跟你一起上战场。”在她走神之际,上官弘宇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她忙道:“不可以!”
“我意已决,你再说也无用,我不能让你一个人上战场,阿雪,至少让我陪在你身边。”他的目光是那样坚决,她哽塞道:“弘宇,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清柔笑了笑:“既然你不爱我,我唯有对你好,才能让你永远记得我。”
一句话让她热泪盈眶,她不是孤单一个人,她有这么多的人在爱着她,支持着她,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她一定能做得到的,守护东陵。
干冽的寒风卷着枯黄的落叶飞过城头。
华阳郡外的西夷大军驻扎的营地里,有人走进耶律楚天的牙帐禀报:“启禀王爷,营外有名女子求见!”
耶律楚天挑了挑眉,一旁的随身侍卫玄武问道:“是什么人?”
“启禀王爷,那女子没有报上姓名,让属下将这个交给王爷。”说罢那小兵上前将手里的一封信交给了侍卫玄武,玄武拿着那信看过后交给耶律楚天,“王爷,你看。”
耶律楚天斜眸一瞥,在玄武拿的那张地图上略略过了一遭,沉默了一会,勾了勾唇,“去,把人带来。”
“是!”那小兵匆匆去了,不一会帐外有人通传,厚重的油布帘子掀开,走进一名身穿黑纱的女子,女子脸上覆着一层面纱,只瞧得见一双迷人的眸子,是个年轻的女人。
耶律楚天定定的将对方扫了几眼,“把面纱摘下来,让本王看清你的脸。”
面纱下略略一笑,“听闻定南王勇猛无敌,莫非王爷怕小女子对王爷不利?”蝶双攥紧袍下十指,让自己稳稳的对上那双豺狼般的眸子。
耶律楚天手里拿着刚才那张纸放在案前,盯着她道:“你是何人,为何而来?”
蝶双冷冷道:“王爷无需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来只有一个目的,报仇!”
耶律楚天露出丝兴味:“哦?报谁的仇,你的仇人又是谁?”
面纱下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我的仇人正是王爷您想要除掉的人,也是王爷夺下这边关十二郡的阻碍。”
耶律楚天眉峰一挑:“北苍国公主纳兰雪衣,如今的摄政王妃?”有意思。“不过,你怎知她是本王想要除掉的人,本王倒是很欣赏她,她虽是本王入主东陵的阻碍,但本王并未想过要她死。”
蝶双略略一僵,继而冷道:“我愿助王爷一臂之力,只要王爷将她俘虏后交与我,这便是我唯一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