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目前没有做多大的坏事。
上官重莲显然一愣,然后迸出一串清朗的笑声,俊美妖魅的容颜更添几分邪邃。
雪衣咕咚倒下一杯酒入腹,“唔……好辣。”
“这是帝京清和县最有名的烧刀子,又辣且呛,总比得上你北苍国的美酒了?”
“好是好,够淳够烈,只不过比起我北苍国的青稞酒,还有杜康酒,总是逊色了些。”她说完顿了顿,有些迷醉的眸凝着窗外纷飞的鹅毛大雪,无声笑着,“故乡的,便是最差,在雪衣心中,也是最好的……”
上官重莲无声捏着酒杯静静看她,雪衣拿起烫热的酒壶自个斟酒,对着窗外寒冬夜色轻叹,“你一定不曾见过我北苍国的雪,要比东陵国大,厚,白,软软的覆盖着天地……可是,再美的雪,也终有消失的一天……一如他的情……”
雪衣兀自沉浸在回忆里说了很多话,借着酒来道出心中苦闷,酒过三巡,她已是面颊发烫,目光浑浊不清,朦胧中寻找上官重莲的脸,只觉有道灼热的视线越来越深的盯在她脸上,酒杯从她手里跌落,她半伏在桌案上,“好了,喝够了,你快去替那姑娘解穴吧……”说完打了个酒嗝,“我……我也该回府了。”
上官重莲没动,依旧静静望着她,手指在酒杯边沿细细摩挲,桃花眼越眯越深,眸光越沉越暗,而她脸上,挂着两滴珠泪。
雪衣撑着漂浮的视线看他,“你先去,我且在窗口上吹吹风。”说完踉跄着起身,却不妨被什么绊住,一下栽进一堵暖暖的胸膛。
天地一片飞絮融白,暖阁内春色滟潋而开……
似缠绵的吻了一会,上官重莲的攻势渐渐放缓,盯着雪衣忽然睁开的眼,刚才还迷糊回应他的人,蓦然瞪着眼珠子看着他。
懵然醉问:“你……在干嘛……”
他吻了她!
他怎么可以吻她……
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对她这样的丑女人存有任何想法!
他一定是醉了,醉到,醉到饥不择食。
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脑子里嗡嗡直响,顺手端起桌上酒杯灌下一口酒,入口又喷了出来,今晚再是不能喝了。抖着手扔下酒杯,踉跄着爬起,额头酸胀厉害。
推门,仓然离了暖阁。
南柯一梦,某间包厢内。
“阿紫……”
一声清淡如风的低唤,紫魅悻悻松了手退开,恼了一声:“这天下间有几个男子能抵抗得了我紫魅的一身媚功,这些年了,面对我的撩拔,你眉都不曾皱一下,我都怀疑,你是否有龙阳之癖,不然,那就一定是圣人了。”
脉脉凝着窗口遗世独立的清美男子,眼中漾出一丝敬畏的迷恋。
他只需着一身白衣,不言不语,静静立在那,她的魂已然教他勾走。
她,紫魅,东陵国四大杀手组织魅影宫宫主,人称紫老大。
风姿绰约,行事果断,心狠手辣。
更得一身媚功,豢养男宠无数,却唯独搞不定眼前这男子。
五年前,她接手一宗买卖,除掉太子,那时的太子,正是眼前这男子的父皇,当今的圣上。
杀皇室的人不是容易的事,那一次,她失手了。
记得那晚,正是这身着白衣的男子一箭射穿她左肩,而她只伤了上官凤祯,却没能取下对方的命。
也是那一箭,她将那白衣清美,尊贵优雅得让人难以逼视的少年狠狠记在心里。
不想杀他,只想得到他,却最终,沦陷了自己,甘愿臣服在他脚下,为他死亦无悔。
那年,他年芳十五。
而今,他芳华双十。身份已是当今太子,上官弘宇。
她迷恋他,却不止是因他如玉美颜,和那宛如仙抵般飘逸的绝代风华,而是他整个人,整个心。
他沉静如碧水,雅柔似轻烟。
当他静静的看着你,薄唇含笑,眉目如画似远山,清风扶过,你的心便瞬间沦落至谷底,再也无法自拔。
似他这样飘逸临风的白衣男子,却并非似外表无害。
只有她知道他的冷淡,他暗藏的危险。
当年,想除掉他父皇的主谋六王爷和三王爷最终被他反手一击,沦落得被先皇下诏,将其五马分尸的下场。
只可惜,上天造人总是不完美的,上官弘宇自幼疾病缠身,恐命不长久。
……“昨天街上那一批杀手可是你魅影宫的人。”
男子淡然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紫魅勾了勾唇,媚眼看着上官弘宇,“是否是我魅影宫的人,你还瞧不出么。我倒想问你,既知是我魅影宫的,不相帮倒也罢了,如何反拿箭射我的人。”
上官弘宇淡淡垂首,如玉修长的手指抚弄手中那柄长箫,声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东家是何人。”
紫魅贴近他,“想知道?那……让我亲一口。”
如玉凤眸淡睨她一眼,走回软塌慵懒靠着,一手扶袖搭在案头,一手优雅端起一盏茶,不言不语,静静品茗。
紫魅妖娆一笑,揶揄道:“我真怀疑是否是我容颜已老,不再有魅力了,连亲你一口都如此难。”
上官弘宇淡然一笑,抿了一口茶:“你很美。”
紫魅笑了笑,“昨儿这桩买卖,东家你认识。七王爷。”然后看他一眼,见他眉色淡然,依旧静静品茗,只唇掀了一掀:“七皇叔?”
“正是呢。”
端王府。
石门沉沉开启,绛紫色袍衣带着满身风雪一闪而入,密室里灯光昏暗,石壁上投影出几道人影。
“四王爷。”
“爷。”几人请安。
上官凤玄一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目光看向左手旁的那人,那人着一身夜行衣,披着黑色帽檐,昏暗光线下瞧不清面容,是他下属。
上官凤玄的声音冷漠如玄铁,低沉而极富磁性,问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那黑衣人恭敬道:“属下查实,昨日在街上行刺景王妃的杀手乃是魅影宫的人。”
“东家何人?”
“七王爷。”
“哼……”另一旁有人嗤笑一声,“七王爷上一回被革了亲王的封号,如今行事却还是这般浮躁莽撞,竟未长半点心智,不记后果,难成大事。”
上官凤玄背手而立,看向说话之人,正是当朝相国萧文道,也是当今太后的亲爹,他的外祖父,因为他跟当今皇上是一母所出。
只是他的外祖父,更靠拢他这一边。
哼,他皇兄无能,皇位迟早要拱手让出来的,究竟谁能夺位在手,那就各凭本事了。
上官凤玄又看向在场的另一人,当今皇上及皇后跟前的大红人,内务府总管魏令光魏公公。
魏令光原是先皇跟前的红人,自大皇子死后,立二皇子为储君,先皇不愿改掉立长为储的遗训,却又担忧二皇子生性软弱儿女情长,难当重任,便教魏令光从旁辅佐。
然,魏令光却心系四皇子,料想将来皇子夺嫡之争,必是深沉的四皇子赢算最大,因而暗中与四皇子走在一起,直至四皇子年岁轻轻便封为端亲王,他更是笃定此人能力无上。
当今皇帝软弱无能,儿女情长,无心政事,朝政势力几乎都捏在当今皇后沈文君的手中,沈文君正是沈碧君同父异母的大姐,也是宁河王的女儿。
当年,宁河王的一双女儿双双接到赐婚,长女赐婚给大皇子,幺女赐婚给二皇子。谁知婚嫁当天,花轿阴差阳错,幺女沈碧君被送进太子府,而沈文君却被送到二皇子府中,之后,大皇子进宫面圣,说是要将错就错,而圣上竟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