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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再遇赫连康

暮色已经降临,蜀道已经笼罩在黑暗之中。赫连康寻到一条破旧的民房,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虽然屋顶已经破损严重,好歹四壁尚在,可以挡风。婉若扶了柳儿躺下,她的身子尚未完全好,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断不会拖着身体还未全愈的人饿着肚子赶路。

赫连康已经生起了火,又拾了些破损的木头架在火堆上面,让火烧得更旺起。这时,婉若才注意到赫连康的打扮,身穿软甲衣,两袖缀有披膊,下配护腿,除了头上没有头盔,完全是出征作战的打扮。看到赫连康一身甲胄,这便让她想起了亡故的夫君。虽然赫连康的甲胄与李琛的甲胄有些不同,可是他这一身戎装似乎又在提醒着婉若,战争并未结束,并且还在无限地蔓延。

“先吃点东西吧!”赫连康从包里拿出两个饼来递给婉若,然后又摇了摇随身携带的水袋,里边还有些水,一并递给了婉若。

“柳儿,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柳儿此刻有些虚弱,听到婉若唤自己,她强撑着身子会起身来。已经饿了一天,即便是个强壮的人到这时也应该支撑不住了,何况是个弱女子,而且还生着病。

破旧的房舍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火堆燃烧木材发出的声音。柳儿吃了半块饼,又喝了几口水,但再也吃不下了。婉若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发烧,不然这荒村野外的,还真的让人没办法。

“夫人,柳儿想睡一会儿。”

“好,我扶你躺下。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跟着我吃这样的苦。”婉若说着,那眼泪也就滑了下来。

“夫人,柳儿没事,柳儿只是困了。”柳儿安慰着婉若。她很感激婉若,没有在她生病的时候扔下她,所以往后的路无论多么难,她都愿意这辈子都陪着夫人。

婉若扶了柳儿躺下,又从包袱里拿了衣服出来帮她盖上。害怕柳儿再冻着,婉若都顾不上自己其实也有些冷。赫连康一直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回想着在益光时大胡子跟他说的那些话。离开益光之前,他还专程去了李琛墓前,除了一堆黄土,一块木头写上的碑文,作为一个将军的墓,实在是寒酸得紧。但是,他又替李琛高兴,至少他有那样一个夫人,不畏千难万险来看他。

“赫连公子!”

赫连康的思绪被这一声呼唤拉了回来。

“公子两次救婉若于危难之中,真不知道如何感激公子的恩情。”婉若突然站起身来,然后朝赫连康施了一礼。赫连康连忙也站起身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只得也跟着回了一礼。

“在益光时,托公子的福有将军照应,婉若才能如愿祭拜夫君。婉若此生无以为报,回到CD后,我定日日为公子焚香祈福,求佛祖保佑公子平安。”

“夫人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言谢。”

婉若又施了一礼,这才同赫连康一同在火堆边坐下。

“这个给你。”赫连康从包袱里拿了那把短刀递给婉若。看到这短刀,婉若一时间有些愧疚。

“还请公子恕罪。婉若本不该把公子赠予之物抵押他人,实在是因为柳儿病重,没有办法……”婉若拿着那短刀,有些百感交集。若没有这把短刀,她们现在又是什么样子,柳儿病着,身上又没有银子,没准饿死、病死在路上都有可能。

“幸亏你把这短刀抵押给了店老板,不然我也不知道你们走到哪里了。”

赫连康从卞京出发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一方面是蜀中的情况的确危急,另一方面他也记挂着婉若主仆。当初回京之时,他实在是要事在身,不便同行。这次回CD,他一路上快马加鞭。到益的时候,大胡子说这主仆二人在接到他书信的那天就起程回CD了。想到如今CD的情形,赫连康更是着急。按时间计算,如若二人路上顺利,差不多应该快到CD了。但现在的情形,谁敢说路上就是顺利的。所以,这一路过来他都在打听这主仆二人的行踪。在前边的客栈里打听到这主仆二人早晨出发,因为没有钱还把那短刀抵押给了店主,赫连康立马从店主那里赎回了短刀,然后打马追来。

“公子,这短刀还是请你留着吧。在益光时,我才知道,这短刀是将军送你的礼物。我看这短刀上镶有宝石,想来也是珍贵之物,婉若实是不敢再收。”婉若说着便把这短刀递给了赫连康。

赫连康抽出刀壳,那泛着寒光的刀刃显示着它的锋利。

“这是大胡子大哥当年在契丹境内从一个贵族那里获得的,他一直很珍爱这刀。此次出征前,大哥把这刀赠予了我,说是留着在战场上防身用。你看这刀身上有独特的花纹,这刀鞘上不但镶了宝石,还刻有群马奔腾的浮雕,与其说它是兵器,倒不如说是件极美的工艺品。”赫连康的言语里透露着对这短刀的喜欢,似乎也就越说越多。

“听公子这一说,婉若也算是长了知识。亡夫虽是武将,不过从不曾与我说起这些。”

赫连康似乎感觉到她言语里的落寞,还有淡淡的忧伤。

“这短刀还请夫人收下。我既送予了夫人,断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可是……如此贵重之物,婉若实在不敢收。”

“CD的情况下,夫人路上应该也听说了。留着防身,以备不测。”赫连康很诚肯,他是真心想送给婉若。

“婉若不知如何感谢公子。”婉若收下了那短刀,因为比刀更贵重的是赫连康的心意。

“我是武将,战场上生死难料。如若哪天不幸战死沙场,我是没有李将军那样的福气,还有夫人不远千里为他祭拜。如若夫人不嫌麻烦,清明时能在路边为我点上一柱香,我便感激不尽了。”

“公子尚未娶妻?”

“戎马生涯,天下未定,何谈妻室。”

赫连康除了没有遇见合适的,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战争。宋灭了蜀国之后,接下来肯定就是唐、汉,作为武将,谁也不知道会在哪一场战争里死去。如果他死了,留下妻儿,要让孤儿寡母如何生活。看看眼前这位,李琛保家卫国死在了益光,可是蜀国还是亡国了。但李琛的夫人,她是如此年轻,她的人生还很漫长,要让她这们一个女子如何渡过漫长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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