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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00000028

第28章 王冠3

卫渊望着仇轲彦君,并没有说话。他知道是南风执意要去纳兰府,仇轲彦君不过是替她掩护罢了,他没必要去责怪他。仇轲彦君是雪国雎州人,再怎么说,也是之前卿府的人,他若要责怪他,也得南风点头才是。

只是他担心南风,只让仇轲彦君跟着,去了纳兰府求纳兰嘉措,幸好她无事,若不然,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嘉原帝砍的。

傍晚,南风抱着小花猫坐在秋千上,有力无力地摇晃着。嘉原帝吃完晚膳便匆匆离开,说要处理朝政,她也不曾多说,目送着他离开南宫。

她用晚膳时想了许多,终究是觉得自己太想要自由了,所以才会恃宠而骄。只是嘉原帝总是依着她,虽然嘴上不愿,可仍然答应了她。她甚至觉得有些愧疚。

“莫古。”她唤来了莫古。

莫古从小厨房来到她面前,屈膝一礼。

“帝后。”

“君上之前送我的玉笛放在哪里?”

“回帝后,玉笛就在书房,莫古这就去取。”莫古退下之后,南风摸摸怀中小花猫的脑袋,才将它给了千素,来到了宫院的桃花树下。

她忽然想起在雪国时,她曾和嘉原帝去过南山,他拿着玉笛站在南山的溪边吹,她就坐在他身后不远,静静听着他吹了一曲《长相思》。

千素拿着玉笛来到南风身后,一礼,道:“帝后,您的玉笛。”

南风回头望着,莫古手中的玉笛就好像是嘉原帝一般,在微微发亮。她缓慢伸手,拿过莫古手中的玉笛,背对着莫古,放在了嘴边,吹了起来。

她从来不会强求自己得到什么,只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的活着,卿府的人因她而死,爹爹与两位哥哥如此宠她,她没有理由不好好活着。

嘉原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他听到了长相思的音律。

你在思念谁?画流尊?还是卿府的人?

卫渊捧着一碗桃花羹上前来。

“主君,这是帝后派千素送来的桃花羹,主君趁热喝下吧。”

嘉原帝的视线落在卫渊手里的那碗桃花羹,不言一笑。

其实让她走出南宫有何不可?他既然有能力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有能力保护她,他既然说过要与她一生共进退,共勉,他就该相信自己,相信她,纵然这个世上负心人极多,可他不会做,这一生都不会做一个负心人。

夜深,嘉原帝踏雪来到南宫,南风已经睡下,千素和莫古坐守在门口,披着厚厚的披风,看起来冷极了。两人见到嘉原帝,起身原地行礼后才让开,让嘉原帝进了寝宫。

寝宫周遭的装饰都打理得与九月阁一样,就连门窗的雕花纹路都与九月阁一样。他在来到隐山以前就让人翻修了南宫,按照九月阁的装扮来打理,只是那时候,南风对此事完全不知。嘉原帝在走进内间时,无意看见墙角下方桌上的一幅包装得极好的画,他本不想看,可好奇心却驱使他走了过去,刚想拿起,却听见南风的声音。

“不要碰!”她近乎是吼出来的,她的眼神里,流连着一丝怒意。

嘉原帝收回停留在画的上方的右手,慢慢地看向坐在床榻上的南风,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允许,她的眼神里竟流连着一丝怒意。而下一刻,他看到她眼神里的愧疚之意,似乎是因为方才的态度,而觉得愧疚。

嘉原帝望着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南风下榻,连衣裳都顾不上穿,走到他面前,想要抱住他说声抱歉,嘉原帝却躲过她的手,转身离开,留给南风一个看起来尤为悲哀的背影。

南风无力再跟出去,她回头,走到方桌前拿起了那幅被她细细包装的画,却又忽然想到方才嘉原帝那个背影,她觉得是她错了,她分明看到他眼神里的可笑。

嘉原帝一个人朝世源居走去,他没有让卫渊跟着,卫渊问为什么,他说他想一个人走走,卫渊便不再追问,听他吩咐和仇轲彦君一起守在南宫。

又下雪了,细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落在他的头上,身上,蒼色的石路上也慢慢地被细雪覆盖,转眼却又融化成水,不再见。

他又想起方才南风对着他说出那句‘不要动’的时候了,他本应该生气,可是他看到她眼神里的那丝怒意,他竟不想生气,他不想。他忘了,南宫里,也有她不愿意扔掉的东西,就如那幅画,她甚至告诉他不要碰。

嘉原帝无力笑笑。

是他自己要想去看,怨不得她。

站在远处的南风没有喊他,就站在那里,穿得极其单薄,没有撑伞,细雪落在她的身上,连睫毛上都住着一层细雪。

她明明知道嘉原帝最不愿意的,就是他爱着她的同时,她却仍留着画流尊的东西。不,并不是她还没放下画流尊,她早就放下了,他在她喝醉呕吐不停而守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放下了。她并恨不起画流尊,纵然她受过的伤都是他给的,可她仍然能忘记,只当是自己爱错了人。那幅画,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纪念,纪念她从前死去的爱情。那幅画,留在那里,却更能让她有一个确切的证明,证明她今日爱的是嘉原帝的。

她就站在这里,哪里也没有去。千素和莫古一直候在她身后,与她一起站在雪中。

南风望着嘉原帝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她的心里其实是难过的。

嘉原帝在世源居大门前坐了一夜,直到天亮,他才动身往南宫走去。

他不在乎南风是否因为画流尊而与他动气,他完全可以包容她,她总有一天会在他提及画流尊的时候,风轻云淡。

当他走在长长的蒼色石路上,他忽然停下,又忽然往前跑去,抱起就在方才晕倒的南风,急急冲回南宫,跑进寝宫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绊倒,他把南风放在了床榻上,连拿过被褥紧紧盖在她的身上,让千素去了御医院叫了御医,又让莫古去打了盆热水来,拧干了手帕放在她的额上,又拿下在金盆的水里浸湿,再拧干放在她的额上,反反复复,略有八九次。

嘉原帝真真是悔恨极了,当看到她站在风雪中,他向她奔去,她朝他张开双手的时候却又突然晕倒在他面前,抱着她回宫时,千素和莫古告诉他,帝后在风雪中站了一夜,她说这是她唯一能抵罪的方式,他听之,除了自责与悔恨,再无其他。

千素领着御医来到南宫,嘉原帝急忙让他为南风把脉,自己在一旁看着。他看着季无然为她把脉,又为她扎针,然后又坐在桌前写下了药方,交给千素去了御医院。

御医走到嘉原帝面前,弯下腰。

“回主君,帝后只是受了风寒,长时间站着,腿脚有些麻木,只需让帝后的贴身侍女们多揉揉即可,其他,并无大碍。”

嘉原帝如释重负,冲御医笑道:“嗯,帝后的身子,就交由你负责治养,一定要治养好了,若是有何差池,小心朕扣了你季无然的所有俸禄。”

“臣,领命。”季无然低头应道。

季无然并不怕嘉原帝的威胁之语,嘉原帝总是这样,就算宫中有谁做错了事情,他也只是赐他们几个板子就算完事了,大概就是因为嘉原帝此举,所以宫里的人很少犯事儿。

嘉原帝守坐在南风的身边,寸步不离,直到南风在傍晚时分醒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南风不愿意下榻,嘉原帝只好把晚膳给她放在了桌上的小方桌上,还亲自喂她吃。南风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看着嘉原帝喂她吃饭。

“原来君上这么温柔啊。”她像是感叹,说得极其轻快,嘉原帝不禁一笑,放下汤匙,用拇指弄掉了她嘴边的饭粒。

“你倒捡着便宜了,趁着生病,连晚膳都不下来吃了。”他像是责怪,却更似宠溺。

“君上你不是也没有拒绝吗?”南风笑笑,右手食指指了指小方桌上那碟萝卜粒儿,“君上我要吃这个。”

嘉原帝无奈笑笑,便舀了点萝卜粒儿,和着粥喂进了南风的嘴里。

“以后,若想出宫走走,就让千素或是莫古前来告知我一声,你要去哪里,具体在何处,都要告知于我,能做到吗?”

南风当即点头,道:“谢谢君上。”

“我的好南风,”嘉原帝放下碗,抱住了南风,“以后,别再做像昨夜那样的傻事了,也莫要轻易拿你的身子开玩笑,嗯?”

南风拍拍嘉原帝的肩膀,笑道:“我以后,再不会像昨天那样惹你不开心了,相信我。”

嘉原帝不言一笑,把她抱得更紧。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对现下的生活满足到不行,他不奢求别的,只希望从今日起,他们再无异话,再无嫌隙,以后一起在国家大事上出谋划策,牵手游走于不同的土地上,甚好。

守着南风入睡后,嘉原帝才放心离去,回到了极政殿,苓虞就在御案前候着,让行礼的苓虞起来之后,嘉原帝坐回了椅上。

“这个时辰了,苓卿来此,有何要事?”

“回主君,今日午时以前,纳兰大人与子苏将军已秘密将上阳城、云州、花州等地的兵马买下,又成功让蔺相买下这些地方的兵马,计划如此成功,多亏帝后。”

嘉原帝满意笑笑,道:“自然。”

苓虞提起衣摆跪下,把头埋得低低的。

“臣,还有一事有求于主君。”

“墨轻?”嘉原帝拿起了先前苓虞呈上的奏折,翻开了提及墨轻那一页,“墨轻的确是个可用之才,若是朝廷再不用他,倒是浪费了人才,这两日,就让他准备准备吧。”

苓虞将头贴在了地面,大声道:“多谢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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