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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说不出口的眷恋

跟沈云在他们分手以后,诸葛瑶草心满意足的和田勇军回去了,这次他们没有再坐公交车,而是打的,诸葛瑶草一屁股就坐在了前面的副驾座上,田勇军和刘伟坐在后排椅子上,一路上诸葛瑶草不时的回头和田勇军说话,偶尔也会跟刘伟聊几句,气氛很融洽,可能因为高兴,瑶草的话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天高地阔的瞎聊,田勇军已经习惯了瑶草这种抽风似的侃大山,两人一唱一和的渐入了佳境。刘伟默默的坐着没有再插话,他轻松的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那种宁静和向往看着两位拌嘴,渐渐的开始失神。

车子到了学校的时候田勇军第一个反应过来告诉刘伟下车,他回头无意中发现刘伟那深邃而若有所思的目光忽然怔怔了一下,刘伟立马清醒,红着脸下了车,真诚的向他们两个道歉,诸葛瑶草大气的挥了挥手,和田勇军继续坐车回家。

田勇军通过后视镜看着还在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静默的刘伟,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今天的刘伟跟平常的样子很不相同。“瑶草,你有没有觉得刘伟今天好像不一样?”瑶草扭头看了田勇军一眼“没有啊,他经常是这样子的,人多的时候不太说话的”田勇军诧异的看了瑶草一眼“说得你跟他很熟似的”瑶草嘿嘿一笑,“还好了,打过几次交道,虽然自尊心比较强,但心思还是蛮纯正的。”田勇军不屑的咧了咧嘴

刘伟也在路旁站了很久,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一动也没动,平静的脸上除了宁静还是宁静,十七岁的少年,已渐渐有了男人的伟岸,即使衣服很平常,傲胸站在那里会让人觉得出些锐气来,棱角分明的脸庞,坚韧挺拔的身姿也独成了一道风景,刘伟其实长得不错,因为自身的经历比城市里的男孩子看上去多了一份坚忍。他抬头看了看天,笑了笑,快步向学校走去,对他现在来说,什么都没有学习重要,他今天还有既定的学习任务没完成呢。

放假的宿舍里空落落的,大家都回去了,刘伟随手拧开电风扇的开关,享受着这稍稍带点热气的薇风,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爽,学校的条件,很多同学都在抱怨太差,可刘伟却是很感恩,这里的条件比起家里来真是太好了,寝室干净明亮,有水有电非常方便,不知道要比家里好多少倍。

刘伟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抽出里面的一叠试卷,心无旁贷的做了起来,这是他常见的消遣方式,高兴了做试卷,伤心了做试卷,也因为如此,他的成绩也越来越好,而成绩也是他自我证明的方式。

三套试卷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学校里静悄悄的,刘伟烧了壶开水,泡了碗泡面咕噜噜吃完,这就算是他的晚餐了。吃饱喝足又到浴室里洗了个澡,穿着内裤走了出来,用干毛巾随便揉了揉头发,一头倒在床铺上开始睡觉。今天对他来说是幸福的一天,他需要好好的品味。

朦胧中那些往事。渐渐走入他的梦里。

那一年的正月初三,十一岁的刘伟穿着崭着崭新的衣服坐在爸爸摩托车的后座上,兴高采烈的去给爷爷奶奶拜年,每到过年是他最开心的日子,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大人不会骂人,小孩到处都有红包收,那一年他还想着用压岁钱买一部新的越野单车呢,家里去年买的那辆单车不是越野型的,他看到他班上的同学买了一部越野型的单车,他特别精神,所以求从外面回来过年的父亲给他买,父亲说叫他自己用过年的压岁钱买,所以过年的时候整天兴冲冲的跟着爸爸妈妈家家户户去拜年,要知道往常他都很不愿意去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吵架了。妈妈的眼睛通红,说好一起去跟爷爷奶奶拜年的最后也只剩下爸爸和他两个去。十一岁的少年也开始懂事了,他知道他爸爸是入赘到妈妈家的,他跟着妈妈姓刘而爸爸姓梁,其实他觉得无所谓啦,跟谁姓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爸爸妈妈,不过他父亲心里多少有点疙瘩,毕竟在他们那个地方,入赘的人总是低人一等。因此爸爸和妈妈偶尔也会因为不舒服拌嘴。那天他的心情舒畅,父母的争吵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父母感情一直很好,她妈是个小学教师,温柔端庄,爸爸英俊帅气,近几年又能挣大钱,所以家里气氛一直不错,偶尔吵个架什么的过天就好了,他一点都不担心,他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凑够买单车的钱。

回到山上爷爷奶奶家大家都很高兴,爸爸很骄傲的告诉家里爷爷奶奶他这次考试又是全效第一名,当然这不稀奇,从刘伟开始上学那天起从来都是考第一的,爷爷奶奶很为他骄傲,每人都给他封了个大红包,叔叔婶婶也每人都给了他一个。收红包收的真是心里美滋滋的啊,越野的单车马上就可以到手了,根据惯例,他会在他爷爷家睡一个晚上,第二天回家。吵吵了一天,他太困了,又因为在山上,没有什么娱乐,所以他早早就睡了,只想着睡一觉醒来就可以回去买他朝思暮想的越野单车了。

他是在凌晨里被哭喊声吵醒的,睁开眼家里乱糟糟的,他懵懵懂懂的起床,只看到家里乱哄哄的一堆人,嚎啕大哭的奶奶,满脸铁青的爷爷和叔叔,不知所措的婶婶,衣衫不整的爸爸,泪流满面的妈妈,还有满脸愤怒的姨妈们,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一片喧闹中也没人再记得他,他在那个新年初四的早上听过了这世上最悲伤的控诉,最无奈的感慨,最伤人的责骂,最恶毒的诅咒,她从来不知道温柔端庄的妈妈会这么撕心扯肺的咒骂一个人,从不知道一向以高级知识分子自诩的姨妈会像个疯婆子一样大打出手。

老实本分的奶奶像罪人一样跪在地上,不停的道歉求饶,爷爷像掉了魂一样的瘫在了沙发上。他看见妈妈用那种仇人一样的眼光指着父亲破口大骂:“你就是个畜生,没有人性的畜生,这么多年,我们刘家可有半分对不起你刘伟,你不亏心嘛。”他莫名其妙的看着妈妈眼泪横流的脸不知所措。妈妈绝望的话像针刺一样钻进耳朵里。“你还有个儿子,你是做父亲的,如果把我们一家子都染上这种病,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他害怕的躲在门口从他们的七嘴八舌的谩骂中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他爸爸这些年在外面赚钱了,家里条件越来越好后,偶然又碰到他乡里青梅竹马的前女友,以前因为家里太穷,虽然两个都有点两情相悦的意思,但后来为了各自的前程各奔东西了。这一次重逢让两个人干柴烈火灵魂的燃烧到一起。前次吵架也是因为她妈听别人提起这件事两个人争吵了一番,他爸决口否认了这种事,妈妈没有证据也只是嘴上唠叨了一番也就罢了。可昨晚上她姨妈一个最好的朋友杨怡郑重到他家里来提醒她妈妈,因为杨怡在省里当医生,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那个女人因为在外面做酒吧女染上了艾滋病,又碰巧听到熟人言之确凿的说看到刘伟爸爸和那个酒吧女混在一起,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杨怡从小看着他妈妈长大,就当她是亲妹妹一样,也不管正月什么的,立马就跑到他家里来跟她说了。

妈妈一家子连夜找着车赶到爷爷家里,半夜三更父亲竟然没有在爷爷家里睡,一阵忙碌之后在姨妈的提醒下又一窝蜂跑到那个女人家里寻人,竟然堵了个正着,一堆人将父亲从别人的床上揪了出来,事情暴露了,他的世界也差点崩溃了。

那个清冷的早晨特别冷,他穿着新买的羽绒服还是簌簌发抖。父亲一点都不相信这件事情,他以为妈妈是气他出轨编出来的恐吓他的故事一样,他只是想重温一下少年时那片美好,弥补一下当时的遗憾,男人不小心出轨了也不是什么死罪,他从来没慢待过老婆和孩子。却不知道世界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心从此整个人生都要毁灭了。让全家陷入了惴惴不安中。

刘伟他朝思暮想的越野单车从此在他的生命里缺失了,那一年的正月初四成了他生命的一个转折点,所有的幸福和向往渐渐的离他远去,仅仅三天的时间就确定了噩梦成真,他爸爸感染了,他妈妈也感染了,虽然他没有感染,但他以后的生活也像感染了艾滋病一样迅速衰竭。

那年的元宵节终日以泪洗面的妈妈终于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她在绝望中吃了一把安眠药就再也没有醒来,父亲痛不欲生,可再深的痛也改变不了现实,他们家变成了连狗都不理的地方,所有的邻居带着嫌弃的眼神绕开他家走。刘伟自己也一下子从大家都喜欢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变成没人敢理的不干净的人。

他的世界跨了,可又能怎么办,除了哭还是哭。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他爸爸拉着泪流满面的自己跟他说了好长一番话,二十天下来,他英俊倜傥的爸爸已经眼窝深陷,胡子茬扎了。他用那只已经很消瘦的手象征性的摸了摸他的头说:“小伟啊,是爸爸对不起你,现在你妈妈也走了,爸爸也得了这种病,你不能再跟我一起生活了,山里爷爷奶奶条件不好,这边的爷爷奶奶一直都很疼你,你去求求他们,求他们收留你”

他红着眼将家里的存折和一些金银首饰都交给他,叮嘱道:“如果爷爷奶奶拒绝你,你就跪下了求他们,替我给他们磕个头,是爸爸辜负了他们”,爸爸满眼通红的把他推出了家门,无助的自己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自己的家去到爷爷奶奶家住,在他离开家的那个晚上他爸爸往自己身上倒了一桶汽油将自己烧得尸骨无存。

往后的日子他就像是夹着尾巴的老鼠在生存,爷爷奶奶没有虐待他但也很少再开笑脸对他,同学们都开始避开他学习,他也从一个明媚活泼的小小少年变成了一个沉默孤僻的透明人。同学的议论,大人怜勉的眼光让他越来越孤僻,只是他的学习成绩一直没有下降,没人跟他玩的时候他每天跟书本做伴,所以成绩越来越好。

心力憔悴的爷爷背后终于托她的大姨妈找了关系送他到安城一中来读书了,千里迢迢见他一面都不容易大家心里也就舒服一点,到大城市来读书对刘伟自己来说也是有莫大的好处的,两年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自己生活,同学的排挤,挑衅他都学会用自己特有的沉默去应对,不交朋友,不理闲事,不去人多的地方。但因为成绩好就渐渐有了清高自傲的名声。

跟诸葛瑶草的相识就是一个意外,他无意中得罪了一个男生,那男生那天正准备收拾他呢,刚巧碰到瑶草从一边经过,好管闲事的她顺便帮他解了围,然后两个人顺便就闲聊了几句,也许是因为瑶草的那张脸会让人放下防备,也许是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一个人实在孤独了想找个人依靠一下。反正他从那以后一有时间就去找瑶草说说话,背着田勇军给她跑跑腿。哪怕是寒暄两句心里就能生出无限欢喜。诸葛瑶草真的就是一个特别直爽的女孩子,他借机伸出的橄榄枝全数被她随手抓过,使他们的交集越来越多,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

刘伟转身抓起身上的小被单抱在怀里,舒服的笑了笑,今天终于鼓起勇气跟着诸葛瑶草去度过美好的一天了。他嘴角快意的笑了笑“高傲,可笑,像他这种人怎么会高傲,他只会想尽办法抓住一切的机会,哪怕有些眷恋现在还不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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