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得益于她刚从健身房回来。在健身房，她猛击沙袋，边打边喊“利昂·金”，持续了45分钟。海伦现在精力充沛，头脑清醒，她觉得自己能够把持住，不发脾气。她同意去散步，觉得户外的自由有利于思考。一走上大街，她就步伐轻快，还能感觉运动过的肌肉在发热。
他们走过几个街区，没有说一句话，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堵可怕的高墙。他们走得很快，利昂落后海伦一两步。他们的脚步声演奏出一段稳定的节奏。散步，周围清新的空气和有节奏的脚步声，使利昂的头脑更加放松。最后，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简单而直接的问题：我应该做什么？
“尽管告诉她此时此刻的真实情况，”埃奥拉斯以响亮的声音给了他答案。利昂停住脚步。他闭上眼睛，瞥见了这位智者，他低声说道：“谢谢你。”同时，他认识到，消除海伦抵制的惟一方法是使海伦信任他，要得体。
他睁开眼睛时，眼睛明亮而湿润。“你没有理由相信我将要告诉你的一切，”他说。“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竟然开始信任这一切，但是我很想告诉你一个故事。”
海伦看着他，就好像眼前站着一个幽灵。利昂站在那儿，安静、从容，而且驾驭一切——一并不一定是这一局面，而是他自己。她已经在脑海里默念他无数遍。她多么希望看到有一天他恢复自我本色，做一个优秀的领导。此时此刻，他的表现就是这样。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姿态表明他的力量来自脆弱的内心，然而他值得尊敬。倘若他想要她给予关注，她自然乐意。
“我们去喝杯酒吧，”她说。“68号街上有一个酒吧。”他们走过一个半街区，选一张过道的桌子坐下，叫了两杯梅洛酒。
于是利昂就向海伦讲述他的故事。
他首先叙述了星期五早晨和弗兰克见面的经过，坦白承认自己放权是不负责任的态度。接着他说到自己的航行和来自弗兰克那个让人忧虑不安的电话。“我得知你威胁要离开，非常愤怒。我狠狠的责备弗兰克。但是当我发现你的辞职信在桌上，我意识到全是我的错误判断造成的。”
他谈到自己星期六向北航行时心中充溢悔恨，还谈了星期天早晨把他惊醒的那个梦魇。当利昂描述自己被吊在树上，用双手掐住喉咙，双脚疯狂动弹，而弗兰克在下面和巨蛇搏斗时，海伦惊呆了。“但是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说道，“那个旅游者停下问我为什么使自己窒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今天早晨我却在咖啡屋碰见他。你猜他是谁？是杰森·汉德，玛利亚介绍进来做营销咨询的那个人。令人难以置信！”利昂变得异常活跃，描述和形容他的经历时，带着孩子般的惊奇和天真。
“可他就在那儿泡茶，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故事才刚刚开始。”
海伦知道，她在和一个迥然不同的利昂·金交谈。她从来不敢想像他竟然会去那样的地方冒险，而且用全新的眼光进行观察。接着利昂告诉她，当玛利亚打电话通知他关于约翰的事时，他感到万分震惊。“我感觉就像世界末日来临一首先是你，然后是约翰。我希望他永远不知道这件事。”他讲述时，似乎第一次把故事所有的片断连接起来。“我知道我需要采取行动，但是直到和马克谈话后，我才知道怎么做。”
利昂把眼光转向城市的夜晚，但是他没有看见街灯、车辆，或是行人。他只看见在杰森·汉德的办公室里进行的非同寻常的历险。他再次收住注意力，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声音厚重饱满。海伦注意到他每个声调的变化。她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鼓声，旅行，围成一圈的人影，法师，其他的人，等等。一切都是真实的。她觉得自己仿佛目睹奇迹。对她来说，她可能重新找到在中天科技的归属感。对她的朋友利昂·金来说，他可能真正发现领导这个词的新涵义。当利昂询问对最近发生的事，特别是对那个糟糕的升职建议海伦有什么想法时，这个可能性很快得到证实。
她注意到利昂在用心专注的听，没有丝毫为自己辩护的意思。
高级主管委员会的其他成员都到了，海伦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回会议室。他们一脸迷惑，会议桌上一无所有，连财务报告也没有。马克和玛利亚以为弗兰克暂时还没有准备好，很快就会放在桌上。约翰强烈希望弗兰克·法瑞特永远不要再走进那扇宽大的红木门。
利昂准时到了，没有做任何准备，没有档案或是文件夹，甚至手上连一张信笺都没有。“我们今天早晨打破常规开会的方式，”他说，“这次会议将很短，是一次非正式会议。过去的五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需要跟大家说明。首先我想向你们每个人道歉。”
“恐怕最近我犯了一些大的错误，导致你们中的一些人遭受痛苦和打击。在我继续开会之前，我想解释今天早晨弗兰克没有出席会议的原因。”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了，显得很痛苦。
“我刚刚和他谈过话，通知他，他将被解雇。我不想涉及我做这个决定的细节问题，但是我想说，浅层的原因是他采取的不恰当的越权的行为所致。在这件事上，我想澄清一点，我有同谋的责任。我没有好好管理公司。我认识弗兰克很长时间，我相信他认为自己在做为中天科技利益考虑而需要做的事。”
他讲完后，身体微微发抖，眼睛也湿润了。他让自己平静下来，用一种极其和蔼的声音向大家道歉。这种声音充满温馨，除了海伦，谁也没有听见过。“约翰，因为我在重要的事上失误，导致你遭受重大打击，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没有任何理由辩解。是我对发生的事无法控制所致。我会尽力补偿你的。我将把应收账款的事交回会计部门，这是会计部门的职责。你们在销售方面做得已经很辛苦，要你们背上催款收账的额外重担，很不恰当。事实上，我们这个季度又不能达到计划数字，但是我自己要负责任。如果你们达到指标存在困难，请让我知道，我将很乐意帮忙。
“玛利亚，你在约翰这件事上费了很多心思。你伸出援助之手，却不小心引发了一颗炸弹。我真的很抱歉。这是我的错。
请原谅我给你带来的尴尬。
“海伦，昨天你把辞职信放在我桌上。我相信你完全有理由这么做。星期五发生的事确实让人很失望。我很抱歉把你逼到那个地步。我知道你今天抱着坦率开明的态度来参加会议，我很感激。你对公司的价值不可估量。我们需要你协助做些改变，大的改变。明天我们要召开一个会议，讨论从哪儿着手。我很高兴你将出席。
“马克，你可能想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我相信你可能从谣言中略知一二，会议结束后，我会解答你的疑问，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昨天你真的对我帮助很大，因为你支持我和杰森汉·德谈谈的想法。昨天我和他见面了，我想和你们大家分享我学到的一点很宝贵的东西。”
利昂在展示焕然一新的自我，尽管他内心更加脆弱。他没有听从埃奥拉斯的建议在发言时放慢节拍去聆听大家的想法，但是他将要说的话足以向每个人展示他们已经有一个改头换面的CEO。显然，他想努力传达正确的观点。
“公司的业绩不好时，我们要考察它的领导。中天科技出现问题，我认识到是我的责任。”语气里没有自责，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增加压力，要求你们做出成绩。但是我却没有尽我的职责给予你们需要的支持。相反我使情况更糟糕，并且希望你们在真空环境工作，来解决影响我们大家的问题。我自己受到数字的控制，而且忘记这样一个事实：只有优秀的员工才能创造良好的数字。现在我明白只有优秀的领导，才能留住优秀的人才。我不知道我会成为什么样的领导，但是我知道有很多事我可以尝试。我现在告诉你们，我会不遗余力地创造环境，让大家发展壮大。
“我们有很多修复工作要做。我注意到去年有些报告不准确，那也包括我们现在的数字。公司的状况比我们预想的差。
这个季度的目标过高。我们必须撤回并重组。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精诚合作。我将使华尔街降温——我要赌一赌。你们相信我，我会提供你们需要的帮助，协助你们的部门明年取得好成绩。”
在说话的时刻，他走到了前线，加入了和他一起战斗的战友。他不仅是一位将军，而且是一位医师，一位充满同情心的医师。有了他执着的奉献精神和强大的意志力量，在将来的几年里，他可以使自己更上一层楼。他没有食言，中天科技变得非常成功，超过任何人的想像。这来之不易——从来都不容易。
引进新观点的时候，大公司需要一层一层的调整，反应速度慢。
我们必须克服勉强心理，反复试验和实践，必须确立重点，经常检查评论。而且必须重视早期的成功，并且积累经验。但是这些都是革新的任务，而革新是治疗的核心。只有老化死亡的皮肤脱落，新生命才能获得自由。
会议就要结束时，杰森从门口探头进来和大家告别。他和每个人握手。接着他面带微笑转向玛利亚，和她紧紧拥抱。玛利亚发挥了桥梁的作用，是她愿意把眼光放远，为她自己和中天科技打开未来的一扇扇门。看着她在同辈中自信的走动，他相信她会成功，因为她再也不是那个生活在父亲可怕的阴影下惊恐不安的小姑娘了。
杰森朝利昂走去，和他最后道别。两个人握手，在沉默中会意的认可他们共同完成的工作。杰森充满信心，因为利昂拥有非凡的洞察力和魄力来成功治愈他的公司及其员工。他骄傲地看着利昂回到领导层的队伍中，回到他的公司赖以生存的他的伙伴中。
经验告诉法师，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他感知到充满积极意图的兴奋的声音，狼群经过恶劣地带的欢叫。他微笑着，把大衣松松的搭在肩膀上，转身离开。没有人注意到沉重的黄铜锁落下前，会议室的门上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