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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古贺传太郎

1.日军攻占锦州城

1931年,日本帝国主义,悍然发动“9·18”事变。蒋介石采取不抵抗政策,先后两个月,东北大城市相继失陷,仅余辽西一角。本庄繁又驱使侵略军进犯锦州。1932年1月1日,日军多门师团和嘉村旅团向锦州城东50华里的大凌河岸的中国公安部队进行包围,公安第3总队开枪还击,双方互有伤亡。由于总队没有重武器遂撤退。日本侵略军于1月3日占领了锦州。辽宁省警务处长黄显声和公安总队长熊飞,率领3个公安骑兵总队由锦州撤到锦西,在锦西县城住一宿,于1月3日又转往关内。

当日进入锦州的日军嘉村旅团司令部设在锦州,命令骑兵第27联队以“扫荡匪贼的任务”为名,前去占领锦西。1月5日,联队长古贺传太郎率领87名骑兵由锦州出发,当夜宿卧佛寺村,6日中午到达锦西。他们走到县城江家屯东10里老爷庙时暂行停止,命令翻译入城,让县长张国栋率人前去迎接。张国栋早年曾留学日本,曾任奉天省议会议员和奉天省政府谘议。当黄显声和熊飞率军西撤时,他本想随军同走,但因他在锦西印发许多地方流通券,群众怕他走后无处兑换,便把他留下。张国栋毫无民族气节,接到日军的命令,立刻率领土绅和商务会代表,手持临时赶制的日本国旗,到东门外迎接。古贺率领骑兵联队入城,把联队部设在教育局院内,其余人马都住在商务会,并把张国栋和一些士绅软禁起来。7日中午,古贺传太郎召集张国栋和商务会负责人以及地方士绅开会,让他们组织维持会,以维持当地的“治安”。这天晚上,日军又从锦州派来松尾少尉率领的粮秣输送监视队26名士兵;还有担任警卫的步兵第73联队由石野中尉军领的步兵小队28名士兵,均到达锦西县城。

2.百姓奋起抗击

日军占领锦西县城的消息传到附近农村,广大人民群众十分气愤,纷纷要求抗日。西五会的民团首脑周玉桂、刘国漳、白香亭、赵品三、赵老集、李济光等人,连夜召集紧急会议,商量对策。决定一部分人到县城里去消灭敌军,救出县长和士绅。锦西县公安局长苑凤台,在6日那天没去迎接日军,却回到家乡发动武装力量,准备到县城去攻打敌人。苑凤台派人把刘春山、刘春雨、刘存启都找到家中,要求大家组织人马,立即到锦西县去打日军。他负责提供武器弹药,以阻止日军进关。刘春山、刘春雨、刘存启都同意苑凤台的意见,回家就率领人马前往,同时又派人骑马到王营子、大红砬子、苇子沟、葡萄沟和二庄屯等村联络,约定于1月8日午后,到锦西县城西的南、北地碾子村集合。以后附近村庄的群众听说要打日军,都踊跃参加,纷纷拿起武器,奔赴锦西县城。

7日晚间,西五会民团部分成员潜入到县城里,由周玉桂给县长张国栋打电话,告诉他民团要进城打鬼子,把县长和士绅等救出来。可是张国栋和士绅们怕自己受牵连坚决反对。与此同时,张国栋向古贺报信,说城外有土匪,要进城打日军,以此来向敌人讨好。古贺接到“情报”以后,便严加戒备。但日军人数少,只能防守教育局和商务会一带。西五会民团见张国栋不同意打城内日军,便和一些群众集聚在监狱墙外,一面鸣枪,一面高呼,要求县政府开监放狱。经过激烈斗争,县政府被迫开监,放出“囚犯”。等日军前来镇压时,民团和群众早已撤离。可是西五会民团一心想打日军,便携带武器到县城外西山上,选择有利地形,准备伏击敌人。北边各村群众也陆续到县城周围山上,将县城包围。这时,日军在城内,感到周围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他们派出去侦察的士兵,也经常遭到伏击。这时至少有数百名中国抗日群众,埋伏在县城西方一里左右的南、北地碾子、龙王庙、崔家屯、刘家屯以及西边各个村庄里,逐渐对县城采取包围形势,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日军从锦州派遣增援的足立大队,又在途中受到抗日群众阻击,和锦州的联系也全被切断。古贺认为“如果对这种情况置之不理,联队就更加陷入包围,根据观察的情况表明,最终要被他们所收拾”日军已被锦西群众包围,面临全军覆灭的危势。

为了摆脱困境,古贺只好孤注一掷,决定“采取攻势,先发制人”,对县城周围的抗日群众进行打击,以显示他们的威力。古贺命令松尾少尉率领粮秣输送监视队,于9日凌晨4时出发,回锦州领取弹药给养;留下村上中尉,带领一小队骑兵,守护联队本部(教育局)。他亲自率领联队50多名骑兵和石野率领的28名步兵小队,配备轻重机枪,于9日午前9时40分,由锦西县西门出发,向县城西部一带村落“扫荡”。古贺临出发时,张国栋为了讨好敌人,乃用日本语向古贺婉言劝阻,正所谓“胡匪太多,绝对去不得”。古贺笑以为怯,坚决要去。古贺认为,日本侵占东北,几十万东北军望风披靡,几百个中国老百姓是不堪一击的。事实恰恰相反,老百姓虽然没有精良的武器,但是却有高度的爱国热情,使用一些步枪、抬枪,却敢于和武装到牙齿的日本侵略军拚战。

古贺率领人马于午前10时半到达上坡子附近,突然受到西五会民团的射击。古贺立即决定:他本人和山田大尉率领骑兵野口小队、亲泊小队、中原小队,以及由星野大尉指挥的机关枪队攻打上坡子;命令石野步兵小队,攻打龙王庙西山高地。在上坡子战场,古贺命令“山田大尉率领野口小队部署在右方;亲泊小队部署在左方;星野大尉指挥的机关枪队部署在中央;中原小队作为直属”开始还击。尽管敌军的武器精良,有作战经验,但抗日群众的爱国热情高涨,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约千人左右),又兼占据有利地形,把敌军包围。密集的子弹射向敌军,打得敌军人仰马翻,到处乱窜。一个日本兵跑到北地碾子西沟,被群众打死了;另一个逃到边沿子南山,也被民团击毙。民团采取机动灵活的战术,日军“攻击右方,他们就从左方出来;攻打左方,他们又从右方前进”,使敌军不能前进一步。

在另一个战场上,向龙王庙西山高地进攻的石野小队,在山上受到抗日群众的三面夹击,处境非常不利。在龙王庙西山抗击日军的主要人员,有刘春山和张思远率领的绿林伙伴,和西五会的民团以及各村群众,也有千人左右。9日早晨,刘春山和刘春雨等人在北地碾子打死3名日军尖兵,张恩远和张恩发等人在南地碾子打死两名日军尖兵以后,发现日军大队人马从东面和南面爬上龙王庙西山,张恩远急忙率人从北坡上山,双方在荒塚丛集的山上开展激战。为了包围敌军,刘春山率人穿过龙王庙村,从敌军后面上山,把石野小队三面包围。刘春山和张恩远等人,大多数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他们英勇善战,火力越来越激烈,巧妙地利用地形,接近敌人后开枪,把配备4挺轻机枪的敌军打得死伤狼藉,一颗子弹“把石野中尉的左胸打透”,石野小队长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只好由大岛军曹代为指挥。勇敢的张思远看见敌军的机枪火力太猛,对大家的威胁很大,他匍匐前进,想夺敌军的机枪,不幸右腕被打伤,血流不止,不能继续作战。刘春山、刘春雨和刘春云兄弟三人,伏在山顶上的小庙里射击。战斗在激烈进行时,刘春山的小弟弟刘春成和内弟李小铁,由于缺乏战斗经验站着射击,刘春成被敌人的机枪打中腰部,当场牺牲;李小铁的腿部被机枪打伤。刘春山立即放下短枪,从刘春云手中要过步枪,瞄准正在换梭子的敌军机枪手,刚要扣动扳机,李小铁又是一声惨叫,刘春山回头望他的一瞬间,敌人已经换上梭子,机枪又吼叫起来。刘春山的右胸不幸中弹,当即英勇牺牲。刘春云抱着他的尸体痛哭。这时有七、八个敌军站起来,端着刺刀朝刘春云扑来。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刘春雨大喊一声:“鬼子上来了,还哭什么?”他兄弟二人同时举起匣子枪,朝敌人打一梭子,七八个鬼子应声倒下。鬼子的机枪手也被附近民团打死,机枪终于停止了吼叫。敌军石野小队长因伤势过重,已经生命垂危,高野军曹急忙跑到南边的上坡子,向古贺报告龙王庙西山的危急情况。古贺联队长立即命令通信员丸山中尉和立花一等军医前往。丸山跑到龙王庙西山,看见石野小队长负重伤,士兵死伤累累,丸山只好代替石野指挥作战。石野小队长于午后1时10分毙命。

3.古贺一命呜呼

古贺指挥的骑兵和步兵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忽接警戒兵报告:“有五六百敌兵从热河省方面向锦西袭击。”听到这个消息,古贺非常惊慌,惟恐丢掉自己的联队部,急忙命令山田大尉指挥亲泊和中原两个骑兵小队,到龙王庙西山会集石野小队的残兵回撤,自己则率领野口小队和星野机关枪队,沿着公路向锦西县城疾驰。

当古贺率领骑兵路过龙王庙村的时候,汉奸张老香向古贺报告,说西园子已被“胡匪”占领,千万不要从原道回去。西园子是锦西县城西门外一里多路的一个小村,村中间的公路就是由龙王庙回县城西门的必经之路。在西园子村东头紧靠公路北侧30多米地方,有一座炮楼;扼守公路,地势十分险要。古贺率领人马出城不久,西园子就被刘存启等人占领,炮楼被葡萄沟(当时叫苦胆沟)的刘国臣率领的11名群众占据。他们居高临下,严阵以待,准备阻击古贺骑兵联队。古贺得知西园子被我占领,后路被切断,心中更加恐慌,便把队伍带到西园子村西的小沟里开会,重新部署兵力,决定两路分兵:一部分人马绕到西园子村南,自己率领一部分人马仍沿公路东进,对西园子形成两路夹击姿态。他妄想顺利通过西园子,回到锦西县城。当古贺率领人马来到西园子村东时,从北面和东面出现数百名抗日群众,向他们猛烈射击。古贺命令用机枪扫射,群众受到一些伤亡,躲避到附近的民房里。古贺以为险情已除,继续向前奔驰。刚走到路北炮楼下面,炮楼上刘国臣等人举枪瞄准,突然开火。步枪子弹和猎枪的火药枪沙,像雨点一样朝古贺联队射来。一颗子弹把跑在队伍前面的古贺打中,“子弹从左肩经右肋腹部穿过,又一弹把右侧腹部打穿”。古贺受重伤,摔在马下。他的副官米井三郎大尉立刻下马把他背起来;古贺的值勤上原上等兵也下马协助,想把古贺安置在附近的中国老百姓家里。可是炮楼上的火力很猛,日军纷纷被击中落马。米井背着古贺没走多远,腰部也中弹倒下。上原上等兵立即代替米井背起古贺,刚走几步,从炮楼上又飞来密集的子弹,打穿了上原的头部,立即倒毙。敌军发现眼前的炮楼,已经成为他们继续前进的巨大障碍,他们困兽犹斗,集中火力要摧毁炮楼。机关枪队长星野大尉,在公路南侧建立起机枪阵地,指挥射手向炮楼上部疯狂射击。炮楼里刘国臣等人毫不示弱,他们利用射击孔顽强抵抗,使敌军伤亡“意外增多”。西园子居民郑世吉,这时正伏在自己的房上(锦西居民住房都是平房),以烟囱作掩护,和大家一起阻击日军。他用步枪已经打死3名敌军。忽然看见东南方,敌军的机枪正疯狂向炮楼射击。便调转枪口帮助炮楼上的抗日群众打敌军的机枪射手。这时他发现敌军机枪射手被炮楼上射来的子弹打死,一个日本军官立刻卧倒代替射手,继续向炮楼射击。眼看炮楼上部射击孔附近的砖石纷纷脱落,情况十分危急。郑世吉急忙用步枪瞄准这个日本军官,连发两枪,打穿他的两条大腿,敌军的机枪立刻停了一阵。这个军官就是日军机关枪队长星野大尉。星野“因为流血过多,不能起来”。此时只剩野口中尉一个军官,他不敢继续恋战,他叫机关枪队突围,但遭我猛烈阻击,连续死伤,所剩仅10余人。野口眼看用机枪不能摧毁这座炮楼,于是便想出用火烧的办法摧毁炮楼。他指挥机枪打坏炮楼下部的大门,然后率领士兵掠取附近农民院外堆放的高粱秸,在机枪的掩护下冲进炮楼的底层,点燃高粱秸。炮楼上抗日群众又把抱高梁秸的敌军打倒数名,当野口再次抱高粱秸到炮楼下边,头部中弹,立即毙命。这时候炮楼里边的高粱秸已经燃烧起来,火焰冲天。刘存启等人在西园子村南边的院子里,阻击从村南来犯的敌军骑兵,看见炮楼起火,想去支援,又不能脱身。时间不长,由于炮楼上边有一桶抬枪用的火药,被火烧着爆炸,炮楼屋顶全被炸飞。只有刘存富、刘存荣和赵振山3人从炮楼上面跳下来。刘存富和刘存荣二人浑身是火,跑到北边女儿河畔,把火扑灭,向沟北走去。赵振山因腿摔伤不能行走,被从龙王庙西山撤退的敌军用刺刀挑死。炮楼上面的9个人全部壮烈牺牲。

古贺由于伤重,于午后3时毙命。残敌摧毁炮楼后,抬着古贺的尸体,狼狈逃回城内。

当古贺率骑兵主力出城后,中午,部分民团成员和绿林人物从北山下来,将教育局的日军包围。日军把机枪架在房顶上拼命抵抗。几百名抗日群众,一边猛烈射击,一边依次前进,逐渐接近教育局围墙,由于没有重武器,不能毁墙而入,只得把日军团团围住,遂成为对峙状态。最后由于城外日军回来,才解除城内日军之围。这样,城内城外的战斗,才全部停止。

据不完全统计,这次战斗击毙古贺以下少尉以上军官4名,一般士兵40多名,重伤20多名;缴获古贺使用的战刀一把、短枪一支,其他长枪数十支,打死和缴获战马40多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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