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风试探着说:“要不,等一下,你先走,我帮你单独问问财哥,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好不?”
霞婆放心地说:“那好。你帮我多劝劝他。莫贪心不足,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千万莫花花肠子花花心,花花老公冒良心。”
吕风笑一笑:“你先走吧。等一下,他肯定会来这里接你。我试试看。”
“我还要上课。”霞婆站起来,“我先走啊!”
霞婆走后不久,财哥真的来了,见霞婆不在,就问:“我屋美女呢,走哪里去哒?”
“不晓得。应该马上就会来吧。”吕风故意装癫,“你坐下来。等一等吧。”
“委屈你哒!”财哥真诚地说,“死铁,对不起啊!”
吕风笑道:“既然是死铁,就莫讲这话。律师蛮不错!她帮了大忙。”吕风故意把话题往海燕身上扯,“要不是她指点,尽心尽力帮忙,我还不晓得,哪时候可以出牢门。”
财哥诚挚地说:“海燕的确不错!”
吕风借机问道:“你一口一个海燕,喊得蛮亲密,你不怕别个,特别是你老婆误会啊?”
财哥感觉好笑:“误会?”
“我担心,霞婆会吃醋,怀疑你跟律师有名堂呢!”吕风旁敲侧击,“你们俩太亲热哒,也怪不得别人会有想法。我都觉得你们,有……”
财哥哈哈大笑:“鬼都笑出尿!哪里会有这样的事!也太搞笑了吧?”
“你真的,不喜欢律师?”吕风认真地问,眼睛盯着财哥,一眨也不眨。“你敢赌咒?”
15
财哥笑道:“还赌什么咒啊!”
吕风也笑:“你不敢,就不敢!”
“我不敢?”财哥高声说,“我呀,拳头上站得人,胳膊上跑得马,敢做就敢当。”
吕风步步紧逼:“你不喜欢?讲良心话,不准讲假话。硬要赌咒,才算数。”
“海燕,人蛮好,我喜欢啊!但是,”财哥分辨,“我只是欣赏她能干,喜欢她精明,并没有其他意思在里头。”
“律师不是美女?不漂亮啊?”吕风追问到底,“我就不信,你没有想法。哄鬼哦!”
财哥激动地说:“我跟律师海燕,若有其他想法,有其他名堂,我赌咒:出门得汽车撞死!”
吕风心里甜丝丝的,口里却说:“我又不是你老婆,你在我面前赌咒,有什么意思?!要发誓,回屋里,对你屋霞婆去讲。莫跟我讲。好像,我是你什么人,跟你有蛮大关系一样。”
财哥嘿嘿笑,心里也想:平白无故,跟吕风赌咒发誓,搞错哒吧。
“是你要我赌咒,我才赌的。”财哥也感觉有点尴尬,“我平时,从不赌咒的。”
吕风边笑边骂:“你怕有点哈!我要你赌咒,你就赌咒,我要你去死,你去不去?”
16
财哥正想回答,有人在敲门。
吕风走两步,打开门,是霞婆站在门外。“今天晚上,老师生病,不上课。我回来哒。”
“我正在看戏呢!”吕风笑呵呵地对霞婆说,“你屋的老公,在赌咒发誓呢!”
霞婆问:“发誓啊?发神经吧?”
财哥勾着头,看看自己脚上的皮鞋。
吕风越笑越开心:“死铁啊,你老公蛮搞笑啊。说:若是喜欢律师,出门得汽车撞死!”
霞婆也笑了,诅咒道:“若真的喜欢律师,怕真的要得汽车撞死!”
吕风笑了一阵,故意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我看财哥,对律师蛮好,一口一个海燕,亲热死哒!我看不过眼,特地帮你问一问,是不是财哥喜欢律师,想包个二奶,或者想请律师,做小蜜啊……”
财哥打断吕风:“纯粹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人啊……”
霞婆认真地看着财哥:“人啊,那说不定。鬼晓得,你是哪种人呢。”
吕风见气氛有点紧张,就赶紧转换话题,问霞婆:“你天天上课,也学到什么真本事冒?”
霞婆神秘地说:“总要学一点。告诉你,死铁啊,我想学炒股。”
吕风大出意外:“炒股?”
那时候,炒股还是新鲜事物,只有少数人在玩。
炒股就是买卖股票,靠做股票生意牟利。炒股的核心内容就是通过证券市场的买入与卖出之间的股价差额,实现套利。股价的涨跌根据市场行情的波动而变化,之所以股价的波动经常出现差异化特征,源于资金的关注情况,资金大量涌入则股价涨,资金大量流出则股价跌。
财哥看着霞婆,没有表态。
吕风问:“怎么炒?”
霞婆张口结舌,愣了一下,解释:“三言两语,讲不清白。我老师、同学,都在炒股。反正,很赚钱哦!”
财哥小声地反对:“炒股就是赌博。我最不喜欢赌博。”
霞婆呸财哥:“你又不读书,屁事都不懂。不关你的事,莫乱发言。”霞婆边呸边笑,不像在骂人,更像在打情骂俏,调口味。
吕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嘻嘻笑:“死铁,还是你厉害!老公,就是要好好管,管紧一点,不准乱说乱动。要和管坏分子一样,严加看管。”
财哥主动向霞婆认输:“好!你老大,我老满。我不管,总可以吧。”他对吕风笑,“你将来嫁人,莫这样管老公啊。我好难受,想死啊!”
吕风也笑:“我就要向死铁学,也要好好管老公。现在,哪个男人自觉啊,都不听话。要就不管,要就管死!”
财哥感叹一声,表扬自己:“衡阳男人,十个有九个怕老婆。我就是最不怕的那一个。”
吕风和霞婆异口同声地喊:“你要脸!”
17
财哥和霞婆开车回家。
霞婆问财哥:“我想感谢一下吕风,你看怎么做,比较好?”
财哥反问:“你想怎么办?”
霞婆沉思默想了一阵:“没想好。但是,一定要好好感谢一次。”
财哥也跟着说:“是要好好感谢一次。”财哥犹豫不决,“我也没有主意。到时候,再说吧。”
霞婆没头没尾,突然间一拍大腿,笑道:“赶快找个好男人,帮她找个好老公,要得不?”
财哥哈哈大笑:“哪里有好男人?报恩,就是把别人嫁出去?真亏你想得到!”
霞婆反驳说:“吕风年龄也老大不小哒,跟我们差不多,早就应该出嫁啦。有个男人给她管,她会旺夫益子,有福享。”
财哥问:“有合适人选不?”
霞婆叹口气:“哪里有!”
财哥也叹气:“夫妻,是缘分。有天意。”
“吕风人漂亮,又能干,心气比我高,眼光也蛮高。不像我,随便找个哈驼,就嫁啦。”霞婆对财哥说,“你是走了狗屎运,讨了我做老婆。”
财哥嘿嘿笑,自我表扬:“你是走了桃花运,找我做老公。”
霞婆甜蜜地责怪:“你脸厚!”
18
第二天,财哥正在工地上,忙不过来,吕风的电话打了进来:“死铁,你在忙吗?”
财哥回答:“有点事。”
吕风问:“在哪里?”
“工地上。”财哥转弯,“正准备出去,跟钢材老板去喝茶。”
吕风笑着说:“你倒好,有茶喝,就不管我哒?我和一个孤儿样,没人管,没人疼,想跟着你去混,你愿意不?”
“有美女相伴,是好事啊!你没事做?”财哥提醒,“你好久没在家,店子是哪个在管,生意兴隆不?”
吕风欢快地说:“快说,你们到哪里。我自己过来,不劳驾你来接哒。”
财哥问身边的钢材老板:“你定在哪里喝茶?我有个女朋友,要过来耍。”
“到雁城宾馆一楼茶厅吧。”钢材老板暧昧地笑,“也帮我找个女朋友过来,大家一起开开心。”他想,这个女人肯定跟财哥不清不楚,绝对有一腿。
财哥明白钢材老板误会哒,以为吕风是自己的情人,他懒得解释,也明白解释不清,随他去。“到雁城宾馆一楼来。”他在电话里告诉吕风。
吕风非常开心,调侃说:“死铁,你是个好同志!还知道有我孤孤单单,生活没着落。以后,要主动打我电话,邀请我参与活动,不要总让我来找你。记住冒?”
财哥笑着骂:“记住你脑壳!你甲癫子!”
19
财哥和卖钢材的张老板赶到茶厅的时候,吕风已经坐在靠解放路的大玻璃边的茶座上,欢快地举起手,不停地摇摆:“这一边。”
张老板在吕风对面坐下,财哥在吕风身边坐下。
张老板盯着吕风足足看了三分钟,才感慨万千地说:“财哥,你老婆好有麦子,真漂亮!”
吕风羞涩地低下头,有一阵红云悄悄盖满了脸庞。
财哥想解释,犹豫了一下,只是微微一笑。
张老板是个嗨水,嘴巴里尽是拐话:“我女朋友,不适合做老婆,只适合做情人。脸上刷的八八胶,比刷墙还厚。涂口红也像刷涂料,红得像出血。财哥,我好羡慕你,你老婆,朴素大方,一看就是个贤妻良母!你好福气!”
吕风非常幸福地微笑着,心里很喜欢听这些话。
财哥想岔开话题,问张老板:“你女朋友呢?”
张老板用手一指门口,大笑着说:“看!那个骚货来哒。”
财哥和吕风同时扭转脑袋,望向门口。只见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正风情万种地走着猫步,向他们走过来。
那个女的直接走到张老板身边,还没坐下,先一把拧住张老板的耳朵:“你个杂种!下次还骗我不?”
张老板厉声喝道:“你想死啊!老子搞死你!”
那个女人放开手,笑道:“你呀,还差一点儿,看看到底是搞死谁!”
她紧紧挨着张老板坐下,客气地对财哥说:“你好!”
财哥礼貌地回答:“你也好!”
她又朝吕风点点头:“美女,你好!”
吕风正在仔细打量她,发现她脸上的粉真的很厚,口红也十分抢眼,初看,很像风尘女郎。吕风见她对自己打招呼,急忙谦虚地回答:“你才是美女。你好!”
张老板热情洋溢地介绍:“这是我老板娘。”口气很自豪的样子。
那个女人笑道:“他是老板,我是老板的娘。所以,个个都喊我老板娘。”
财哥和吕风都笑起来,感觉很滑稽有趣。
张老板也跟着笑,亲密地骂道:“认得你,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老板娘夸张地喊叫:“倒霉倒霉,你不是最喜欢骚气蓬勃的美女吗?我不骚,你怎么会要我!”
张老板骂:“你也不要太骚哒!你看人家财哥的老婆,文文静静,清爽靓丽,一看就是个好老婆。”
老板娘撒娇:“人家是夫妻,我又不是你老婆!”
吕风想解释,自己并不是财哥的老婆,欲言又止。财哥也有点尴尬。见张老板并没有发觉,毫不留意,才稍稍放点心。
张老板笑,似乎在许愿承诺:“下一辈子,再做我老婆吧。”
老板娘并不领情,却说:“下一辈子,你做我老婆。我要做老公!”
财哥和吕风都笑。想不到,张老板和老板娘,是一对活宝,讲话就跟讲相声一样,蛮搞笑。
20
四个人正在说笑,有几个魁梧粗壮的男青年,押着一个萎靡不振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在隔壁的座位边坐下,一个领头的走拢来,对老板娘说:“老板娘,人帮你带来哒。”
老板娘骂道:“杂种!幺哥,喊他过来。矮哒!”
幺哥一招手,那个男人就赶紧过来了,一脸讨好卖乖的笑容,巴结老板娘的样子:“老板娘,你好!”
老板娘不耐烦地呸他:“看见你,我一点都不好!王老板,矮哒。”
王老板依旧直直地站稳脚跟,傻瓜一样望着老板娘。
幺哥一巴掌搧在王老板的脸上,大喝:“听不懂啊?老板娘喊你矮哒!”
王老板还是不明白,一副迷惑不解的像。
老板娘对领头的男青年讲:“幺哥,告诉王老板规矩。”
幺哥又是一巴掌,用力地打在王老板的脸上,啪!响亮清脆:“还不明白?跪下!”
王老板终于明白了,赶紧跪了下去:“老板娘,我不是有意的!”
老板娘大骂:“你不是个男人!遇事就跑路。有本事,别再回衡阳来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本金不说,连水子都不打,你还是人啊?连狗都不如!干脆死在外头,不要回来。你自己讲,怎么办?”
“我刚刚回来,正在想办法。请老板娘宽容我三天,要得不?”王老板可怜巴巴地求情,“我绝不是赖债的人。”
老板娘继续骂:“你哪里算个人!你是甲杂毛!你以为跑出衡阳,就躲脱哒?有这种好事?在我手里,从来没有哪个敢逃避。也从来没有哪个逃过去。”
王老板小声辩解:“我没有想躲,也没想逃。”
“那你怎么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啊?电话不接,手机关机,家里没人,还不是躲?听说你到广州去了,还不算逃?”老板娘恶七道八,“今天搞死你!”
王老板又说一遍:“老板娘,请宽限三天。”
老板娘对幺哥说:“带他到来雁宾馆开间房,不找钱来打水,就莫放他出去。好好招待他,重点照顾!”
幺哥点头:“老板娘,我懂做。”
老板娘对王老板说,“三天?三十天也给过你!莫讲废话!”
幺哥用力推拉王老板:“还不走?要我动手是吧?”
王老板急忙爬起来,跟着幺哥,走了出去。另外那几个男青年,也走了出去。
张老板等那些人走远了,就建议老板娘:“以后啊,莫在我面前搞。我是正当生意人。财哥也是规矩人。你会吓死人家美女。”张老板对吕风笑,“这是个坏人,以后少理她!”
老板娘骂张老板:“我碰鬼!我帮你赚钱,你还说我是坏人。你怕不想活哒?”她伸手又想去拧张老板的耳朵。
张老板急忙闪开:“莫再动手动脚!我警告你,我会搞死你!”
老板娘嘻嘻哈哈地笑:“我就等着你来搞!我就怕你不来搞!你搞啊!”边笑边找张老板的耳朵。
财哥第一次看见这种讨债逼钱的场面,心里说不出是哪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