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哄笑起来。老郝也笑着，摇摇头说道：“这回你可没猜对，再也不给你吃那个了！”他看着大家，又郑重地说道：“同志们，你们在天上是打一仗进一步，我们伙房的工作也要越做越过细，跟同志们好好配合。政委常讲，咱们空军要特别讲究那个集体性儿，不能发展个人英雄；打下敌机都是大伙的功劳，红花还得绿叶扶嘛！我们炊事班仔细合计了一下，往后，只要是打了胜仗，空地勤食堂就都做一一种印上红五角星的白糖点心，一来是表示我们炊事班的心意，二来让大伙也都觉着光荣。”
他刚说完，程双虎首先就热烈赞扬道：“老班长，您改得好，我双手拥护！”飞行员们都热烈鼓起掌来。
老郝不好意思地双手搓着围裙，笑着说道：“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好，请同志们多提意见。”
刘荣山也尊敬地向他说道：“我们要向您学习，老班长，学习您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创造精神！”
老郝连忙摇头道：“我们也没啥能耐，好多事还是祁政委帮我们开的窍呢！比起你们和地勤工作的同志，我们的工作还差得很远。”他看着飞行员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样子，心里特别高兴，话也就多起来。吃饭的时候，他看见高骏涛一直心事很重，没有说话，知道他心里还惦着没有回来的江文玉，便走到他跟前安慰道：“高中队长，你得多吃点，今天你们中队打得最艰苦啊！小江的事你也别总惦着，他平时就挺机灵的，万一飞机不听使唤了，他还能不想办法？再说，那里到处还有咱地面部队的老大哥和朝鲜乡亲们，都把飞行员当成宝贝似的，还能叫他冻着饿着？照我看，多则三两天，少则一天，他准能结结实实地在这儿一块跟你们开饭！”
老郝的话，把高骏涛也说笑了；他感激地望着他道：
“谢谢你，老班长，等小江回来，我们一定打下更多的敌机，来回答您的鼓励和希望！”
安排好飞行员们开饭以后，老郝就坐到休息室门口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含着小烟袋，喜爱地、充满感情地望着那些正在吃饭的飞行员们。这中间有些飞行员就是从老郝先前工作过的那个航校里来的。不过，老郝比他们先来到部队。这些在今天显得这样矫健而勇猛的神鹰，他是亲眼看着他们长上翅膀，亲眼看着他们飞上天空去的。他自己虽然没有飞上天空，可是他那颗心曾经同那些刚放下步枪和马刀来到航校的年轻战士们一起跳动，为他们遇到困难而焦心，为他们征服天空而兴奋。在这些年轻的战士们身上，真是倾注着他老郝的全部心血和感情啊！
在飞行员们开饭的时候，老郝看见祁征远同政治处周主任，还和几个大队政委一起在飞行员休息室外面专心地研究工作。这些政治工作干部，都像当年的老八路一样，总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他们为了部队的建设发展，为了飞行员们的迅速成长，该多么操心啊！每逢看到他们的工作那样忙累，他就有一种强烈的阶级感情，总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些，同时尽自己的能力多管一点“闲事”，为首长们分一分心。他认为自己的工作分工虽然不同，但是对党的事业的责任感却应当和他们是完全一样的。
老郝还记得，他刚到这个前线机场没两天，有一回吃过晚饭，一个干部到他们炊事班住的宿舍里来，和他谈心。老郝还以为这是管理股刚刚调来管食堂工作的同志，因为他在谈话中对食堂工作很在行，而且态度十分亲切随便，老郝和他很谈得来，一点拘束也没有。老郝说了自己的出身、经历，在航校当炊事班长的情况，来到部队后对办好食堂的一些想法和意见，等等。他们一面抽着烟袋，一面好像老战友久别重逢似的回忆着革命走过的那些战斗岁月，真是越谈越亲热。在这位同志面前，老郝愿意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除了谈炊事工作，他们也谈了别的一些事情。
老郝有这么个脾气，有意见不喜欢闷在肚子里。他认为这位同志既然是刚调来管食堂工作的，那就是他的上级，有什么看法向他反映那是理所当然的。那时候，正是部队刚刚开始组建，人员不齐，工作也还比较忙乱。老郝看见有些从后方运来的物资器材，还在露天里放着，觉着非常心疼。他想提个意见，也摸不清是哪儿管的，找不着主。当时他越谈越激动，对那位同志说：
“咱们新中国刚开始建设，底子又不厚，那真是一分钱要顶几分钱用啊！可这些材料都挺贵重的，放在露天底下，刮个风下个雨的淋坏了咋办？要是缺人手，请首长指个地方，我们炊事班的人有的是力气搬进去。”
那位同志对他的意见非常重视，表示一定马上向有关部门反映。并且赞扬他这种认真负责的工作精神，表示要向他学习。那位同志还非常兴奋地告诉他：祖国人民非常关心空军的建设；如果我们每个同志都能用高度认真负责的精神来对待工作，那就能加速空军的发展，就能让祖国人民感到放心。他的话使老郝听了格外兴奋激动；同时也打开了他的胸襟，使他对自己工作的意义看得更高，更广阔了。他感到全身充满力量，决心把工作做得更好。谈了半天，后来，那个人看了看表，突然笑道：“哦，过了十几分钟了，我要去开个会。我们改天再谈吧。”老郝送他走了回来不久，一个警卫员跑进来，问道：“政委呢？”
“哪个政委？”老郝奇怪地问。
“刚调来的祁政委。”警卫员回答，“听说是到炊事班来了。”
“哦他就是政委？”老郝惊喜地说，“刚走，去开会了。”
他和政委就是这样认识的。第二天，老郝就再看不见露在外面的物资器材了。在大会上，祁征远表扬了老郝的负责精神，号召同志们向他学习。以后，政委去看过他，他也去看过政委。虽然老郝知道了他是首长，却总还保留着第一次见面时那种亲切随便的老战友般的印象。祁征远同他谈心，提伙食方面的意见，帮他出主意；老郝也向政委谈思想，反映意见，把自己的各种想法毫无保留地谈出来。隔个几天，政委总要到食堂转转，关心地问到每个同志的工作，有没有什么困难，有时候还挽起袖子来帮着炊事员们刷锅洗碗。老郝觉得，这不单单是工作方法，这是表现了我们人民军队的光荣传统，表现了我们干部战士之间互相关心、互相爱护的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每一回他们炊事班开会学习的时候，老郝总要这样向那些年轻炊事员们讲：“同志们，咱们的炊事工作多重要呀！首长们不是没事了到咱这儿来闲逛逛的，这是代表了党的关心，代表了咱人民军队重视炊事工作的光荣传统。党时时刻刻都想着咱们的工作，咱们能不加劲把工作搞得好上加好吗？”
昨天晚上，祁政委和政治处周主任还参加了后勤部门召开的一个炊事员座谈会。
他们昕了各个食堂的炊事班介绍的工作经验，还在会上讲了话。祁政委在讲话中，代表部队党委对全体炊事人员的工作提出了表扬，提出了好几个优秀的炊事员的名字，其中也有老郝。他号召大家继续发扬前一段工作的优点，更加努力地为飞行和战斗服务，我们的伙食办好了，飞行人员和地勤人员们身强体壮，保证空战得到胜利，这就等于我们直接打击了美帝国主义。
老郝想到这里，再看看正在休息室里吃着饭的年轻威武、刚强坚定的飞行员们，他不觉喜悦而骄傲地想：有咱们长期革命斗争的光荣传统，再有这些生龙活虎的好战士，啥困难不能克服，啥敌人不能战胜呀？你帝国主义再有多少飞机大炮，想骑在人民头上拉屎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