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炳？啊！原来是江宁县韩家的韩二公子，本王记得。”杨昭假装回忆了一下，端着架子说道。
“河南王殿下居然能记得草民的名字，草民真是三生有幸。”韩炳谄媚地说道。
“记得个鬼嘞，还不是你自己刚说的名字！”范遥吐了吐舌头。
“韩家毕竟是江宁大族，本王怎么会不记得公子的大名”杨昭不要脸地承认了自己记得韩炳的名字，接着又奇怪地问道，“韩公子今日不知为何来了溧水？”
“回王爷的话，家父乃是做的丝绸布匹地一些小买卖，在溧水也有一个小店铺，今日大哥来这里打理些生意，草民也就跟着大哥过来看看。”韩炳恭敬地回答道。
“哦？韩公子倒是年轻有为啊，已经开始帮家里分担了么？”
“嘿嘿……殿下过奖了。”韩炳摸着脑袋干笑两声。
范遥见杨昭又是在寒暄迟迟不说正题，所以说古代人就是麻烦，什么事都要先预热再进入主题，明明双方都不是很熟。忍无可忍的范遥趁韩炳不注意，猛地踢了杨昭一脚。
杨昭“哎哟”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歪，连忙用手扶住墙壁，“殿下，您怎么了？”韩炳连忙伸出双手，见杨昭稳住了，也不再上前搀扶。
“哦，没什么没什么。”杨昭站住身子，瞪了范遥一眼，又对着韩炳摆摆手。
“对了，这位小兄弟，你这扇子能割爱吗？”杨昭被范遥提醒之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
“割爱？什么意思？”范遥依旧萌萌地说道，刚要抬起头卖个萌，到了一半又连忙低下。
韩炳眯着眼睛疑惑的看着范遥，随即又看了看杨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一闪而逝。
“就是说……这个……你这个扇子能……卖给我么？”杨昭似乎有些紧张，断断续续地说道。
“啊！但是这是哥哥给我的东西……”范遥怯生生地说道。
“十两银子卖不卖？”杨昭见范遥犹豫的样子马上催问道。
范遥吓了一跳，是真的吓得往后小跳了一步，惊讶地抬头看了杨昭一眼，又注意到了韩炳饶有兴致的目光，马上低下了头，心里直叫苦，这杨昭显然没有亲自买过东西，平日里都是让随从掏钱的，根本不知道物价是多少。出口就是十两，一两银子都能买到两斗上好的大米了。
但是戏还是要演下去的……韩炳还没接茬呢。
“哥哥坐了好久的……”范遥迟疑的道。
“二十两！”杨昭似乎开启了砍价还价模式，毫不犹豫地接上，大手一挥就翻了一倍，整个人显得有些兴奋。
“……”范遥这次是真的迟疑了，杨昭似乎没有演戏的经验，根本不给韩炳接话的机会。
“四十两！”见范遥还在犹豫，沉浸在购物快感之中的杨昭爽快地又提价了。
“那个……上面还有哥哥的画……”范遥心虚的偷偷瞄了一眼一直站在身边一言不发的韩炳，艰难地胡扯道。
这回杨昭不再直接提价了。好奇地问道：“刚才我就想问了，你说的那个《西游记》是什么？”
见杨昭终于给了别人插话的机会，范遥松了一口气：“《西游记》嘛……是哥哥给我讲的关于一个和尚和一匹马、一只猴子、一头猪、一个糙脸汉子的故事？”
“和尚？马？猴子？还有猪？有意思！快快说来！”杨昭重复了一遍具体人物，十分感兴趣地追问道。
似乎漏了什么？这个先不管了。不过现在的主题是不是有些不对啊？范遥无奈地看着这个脱线的王爷。韩炳似乎已经明白整件事情了，似笑非笑地看着范遥，这韩二少看起来这么精明，一点也没有传言中酒囊饭袋的样子啊？看见韩炳的笑容，范遥干脆也不掩饰了，抬起头说话。
“咳咳，这个……河南王殿下……这扇子……？”范遥假咳两声，提醒道。
“哦对！八十两！”杨昭一拍脑袋，脱口而出。
范遥真想一口老血喷出来，不是让你做倍数游戏啊！范遥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猪队友真是谁也拯救不了。
“还不够？那……”杨昭见范遥不说话，刚要加价。观望许久的韩炳终于出声了，“咳！殿下！先等等！”
一直很兴奋的杨昭突然被人打断了感觉很不爽，面色不善地问道：“怎么？韩公子有何见教？”
韩炳有些尴尬，出生在商业家族，已经大致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他实在是不能让河南王殿下这样加价了。但是打扰了正在兴头上的杨昭似乎已经引起了他的不满。
“殿下，今日既然在这里巧遇了，这把……这把扇子不如就由草民买下来送给殿下当做见面礼吧？”
范遥看到事情终于回到了轨道上，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哦？这把扇子你买下来送给我？”杨昭冷静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了范遥的“剧本”，“好吧，不过这位小兄弟似乎不肯卖的样子，你能搞定他么。”
韩炳闻言轻轻一笑，不知是无奈还是嘲讽，对着杨昭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微微倾下身子，看着范遥的眼睛说道：“小兄弟，这把扇子你是真的打算要卖吗？”
范遥把头微微后仰，分明从韩炳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迫不及待地点点头，老天啊，快来收了这个猪队友吧，韩大公子啊，赶紧结束这件事吧！“当然啊！”
“那好。”韩炳直起身子，“这把扇子一百……”
“一百六十两！”杨昭突然插嘴道。
韩炳和范遥不约而同地看了杨昭一眼，看到杨昭一副兴奋的样子，看到两人在注意他而又变的有些迷茫，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交接一番，异口同声地说道：“好！一百六十就一百六十！你买不买？（你卖不卖？）”
说完相视一笑，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妈呀，以后可不能和杨昭这种连物价都不懂的人搞商业了。还好这韩炳肯下大本钱，看来这韩家还真是想死死地抱住杨广大腿了。范遥在心里狂吼。
天呐，一百六十两买了两个人情，其中一个还是王爷的，实在是太便宜了。韩炳在心里大笑。
“既然如此，草民出门也没有带这么多银两，我韩家的店铺就在前面，不如河南王殿下移步我家店铺小坐细谈？”韩炳对着杨昭施了一礼，伸手向街道内部指去。
杨昭犹豫着看了范遥一眼。韩炳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范遥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无声叹息了，本来打算着这把扇子也就卖个十几二十两，这点小钱韩二少肯定随身带着。谁想我们的河南王殿下如此开价……不能拿了钱就跑不说，还让人给认出来了。
刚要说话，韩炳又道：“范遥是吧？前些日子还是陶家一员小厮，几日不见就被陶老先生收为弟子，当时本少在文会还大大地惊讶了一番，没想到阁下还在晋王府住了不少时日，与河南王殿下私交如此之好？范公子可否移步小店一叙？”
杨昭的目光惊异地在两人之间扫视。
范遥见韩炳已经说开了，干脆也不装作不认识，耸了耸肩，拱拱手道：“不敢不敢，韩少爷过奖了，河南王殿下不过是看得起小子而已。小子身为本地人，自当带着殿下游览一番，”
“既然韩少爷盛情邀请，本王就却之不恭了。”杨昭看到两人把话说开了，也只好笑着点点头。
韩炳见杨昭答应了，向身后不远处一直站着的韩虎招招手，在韩虎耳边吩咐了几句，韩虎马上小跑进了街道深处。
“草民已经吩咐韩虎通知大哥了，想来王爷到时便会有热茶奉上。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不要生张，你看我们两个的装束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低调来的。”杨昭似乎有些不喜欢大场面，特意提醒道。
“这个自然，草民省的。还请殿下和范公子随我来。”韩炳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小遥，你怎么知道韩炳会走这条路的？莫非你知道这条路上有韩家的店铺？”杨昭和范遥落后一步，小声问道。
“不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来这溧水城，刚才只不过是有点奇怪为什么韩公子会出现在这里，就问了问了路人认不认识韩二少，没想到韩家在溧水县也有分店。”
“哦~那本王刚才的演技如何？”杨昭又捅了捅范遥，有些小兴奋地问道。
范遥迟疑了好大一会儿，杨昭又忍不住桶了他一下，范遥这才说道：“百里挑一，与众不同，叹为观止！”
“说人话！虽然这些成语都是夸人的，我怎么总感觉怪怪的！”杨昭有些不满。
“我是说啊，殿下的演技嘛，至少从结果来说是非常非常成功的。”比我的预计收获多了十倍……可惜啊，太夸张了，夸张到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换个人估计就不会上当了。范遥默默在心里説道。
杨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想到我还有当艺伎的天赋。”
范遥被杨昭良好的自我感觉打败了，而且分明看到韩炳也在拼命忍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