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正午的阳光很足,阿哆吃完午饭后,舒服的躺在阳台上晒着太阳。
主人在忙正事,他说那叫偷歌,挺龌龊的,所以,除非必要,也就是需要它配合之外,一定要背着它才行,以便尽可能的不去玷污它的纯洁的心灵。
对此,它不是很明白,因为那些歌是它自己的记忆中的,是它从未来带回来的,根本就还不是别的任何人的,咋能跟“偷”、“龌龊”这类的字眼联系上呢?
不过,它倒也乐得清闲,因为偷歌是相当折磨人的,主人甚至称之为炼狱,它的炼狱,对此,它深以为然。
但主人还说他对它真的很残忍,这个,它就绝对的不认同了,因为那是正事,是为了他们的未来能过的更好,它因此受点折磨又有啥了不起的?
更何况,跟主人呆在一起对它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因为,主人真的是最独一无二的主人,它是个废物狗狗的时候对它好,它是个怪物狗狗的时候对它更好,都是发自心底的好,这点可是瞒不过它。
给它洗澡以及刷牙之类的就不说了,以前主人也这么对待过它,可是哪个狗狗的主人会那么耐心的教狗狗往马桶里撒尿、拉屎啊。
那可真是它从来没听说过的神奇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瘾了。
尤其拉屎,每次完事后主人都会用喷头给它冲屁屁,一边冲还一边逗它玩儿:“死阿哆,竟然那么的打击我,看我不折磨死你!”
它就终于知道了“打是亲骂是爱”是啥意思。
可是以前主人甚至对那些跟他睡觉的女主人都不这样的,因为主人说他是个大老爷们儿,不能打女人,骂也不行,但那些女主人真的够讨厌的,主人也知道她们不咋滴,可他又是个离不开女人的人,于是只好勉为其难的跟她们睡觉,有所不满也只是在背后嘀咕。
听好了,是只当着它的面嘀咕哦!
主人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人,总是把它当成最可靠的伙伴,而不是单纯的宠物狗狗,不止跟它说悄悄话,更是非常认真的对它。
比如,它不听话的时候主人才不会跟它客气,倒也不会饿它,更不会不理它,但训斥一顿是少不了的,有时候也动手揍它,就像对待他自己的孩子——主人现在说它是他的兄弟,那就兄弟好了,不过它还不知道该如何做主人的兄弟。
那么就要紧紧的盯住主人了,主人可是说了,他要疯了,随时都可能会疯言疯语的,它得时刻警醒,以便保证他说的胡话不被别的人类听去,同时更要在必要的时候逗他哭笑不得,或者当他的出气筒。
这可不是它自己的主意,而是主人提醒的,它把这个看成是使命,此生的第一个使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编排,肯定是阿哆那个熊玩意的恶意编排,老子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就活不了?!”
主人又发疯了,阿哆立刻精神抖擞的站起来,撒着欢儿的跑进主人的卧室。
向左放下笔,盯着阿哆,心里简直五味杂陈。
今天已经是阿哆来到家里的第四天了,通过跟这家伙的粗略交流,他对自己曾经历过的人生轨迹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之所以说大概,是因为那是通过阿哆的记忆间接了解的,而阿哆的记忆多少有些单调,那几乎只是他和他的家人朋友构成的世界,并且只是阿哆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画面而已。
在这个简单的世界里,他的表现真的很是糟糕,概括来说,他是一个失败的烂男人,失职的孙子,更是个不合格的主人,对阿哆可算不得多友善,最初的时候甚至还想过要卖掉它。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几乎是阿哆的全部,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那么的清晰,仿佛就刻在阿哆的脑子里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阿哆如此的偏爱或者忠诚,而这种忠诚,似乎根本就不是时间能够泯灭的。
在未来的日子里,他经常在外,更是曾长时间的消失过两次。
第一次是半年后,他得罪了36栋的那对王八蛋父子邻居——因为救那个沈小语,并跑到老家复读和避祸去了,直到明年年底,那俩王八蛋犯事,他才回到家中。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跟爷爷奶奶应该有联系,但对阿哆来说几乎就是人间蒸发,于是他回来的时候它跟他生气,他则第一次在它面前掉眼泪,好像是因为他开始读高五了。
第二次则是十二年后,他又惹事了,甚至都跑到国外去了,并且就再也没出现过。
可阿哆却从来不曾忘记他,好像也就是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它的身上终于发生了一种很神奇的变化,它具有了一定的灵性,并把过去的几乎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彻底唤醒,而这种变化又似乎是在想念他的日子里发生的,并不知怎么的就回到了现在。
“主人啊,叫阿哆干嘛?是出气筒还是哭笑不得?”
阿哆热切的看着他呜呜,向左不禁翻白眼,心说,谁叫你了,我自己郁闷呢好不好?但也不能不理它,就没好气的道:“我问你,我真读高五了?”
阿哆不吱声,这个问题不能回答,否则主人会跳脚,据他所说,这个高考是他过去的十八年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却被它给打击得体无完肤。
向左突然摆出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在阿哆疑惑之间,他闪电般伸出手去,一把就抓住了阿哆的脖子,他这是想揉搓它一顿,这家伙想当出气筒呢,不能辜负了这番心意不是?
阿哆却开心的呜呜道:“主人啊,你又愿意跟阿哆玩儿了吗?”
向左就真哭笑不得了,心说谁有心思跟你玩儿了,哥们儿都要郁闷死了。
不过他也挺奇怪的,阿哆这家伙的想法真的很难琢磨,好像把一切都能看成是游戏。
这么想着,向左放弃了要收拾这家伙的想法,给它挠了几下痒,并很认真的说道:“阿哆啊,你知道你带给我的最沉重的这个打击的意义究竟有多么的重大吗?”
阿哆继续不吱声,它可不清楚究竟是哪个打击最沉重,主人可是被它给打击了好多次呢,每次好像都挺沉重的,现在听起来好像是这个高五的事,但也可能是那些女人,但无论哪个都是不好随便问的,主人说了,那叫往伤口上撒盐,作为兄弟,不该这么的不地道。
向左却被这家伙的乖巧给逗乐了,想了想,他详细的解释:“因为你的提醒,这次我就不会非报宁大的法学院了,也就不会继续耽误两年的大好时光了,这实在是太重要了,甚至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时间本身的意义,更重要的是我将一如既往的保持一种积极自信的人生信念,于是,某些梦想就不会被束之高阁,未来就有了无数的可能,人生就可能会很精彩。”
阿哆就开心的道:“那主人就更是神了吧?”
向左立刻又想翻白眼,“神”这个词应该是后来他无数次在阿哆跟前自吹自擂时嘀咕过的,阿哆坚定的认为那是男人坚挺的标志,于是这几天总挂在嘴边,给他无形的讽刺——主人啊,你是个神。。。经病。
但这类的问题跟阿哆这个死心眼的家伙又根本说不通,他就不怀好意的看着它,道:“也许吧,但咱得抓紧时间才行,那么,来吧阿哆,炼狱开始了!”
阿哆立刻痛苦的呻、吟起来,向左也不管它,拿过吉他。
阿哆的记忆里有上万首歌儿,那几乎都是阿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听到的,十几年后它身上发生了那种神奇的变化后,这些它听过的歌儿被完整唤醒,对它来说都非常清晰。
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新歌,并且有好多都是他曾多次在阿哆面前具体提及的,那应该是他的最爱,光听听歌词就能判断出非常牛比。
要想成“神”,这绝对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只是有些不好下手。
因为,那些歌儿的旋律如何阿哆倒是一清二楚,但根本就无法唱出来给他听,确切的说,他能听到的只是单调的歌词,他也就只好自己摸索着来,按照歌词的可能意境一点点琢磨,再让阿哆对照着记忆里的旋律逐步调整。
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对歌儿”,堪称艰巨的任务,他小时侯倒也上过音乐课,甚至还当过音乐课代表,但父母去世后,他就基本隔绝了一切无用的娱乐,这把吉他还是前些天到宁大溜达时买的二手货。
对阿哆来说就更是炼狱,这不难想象,要知道这种对歌儿可是一字一句的校对,绝对堪称噪音,任谁被这类的噪音近乎无休止的骚扰恐怕都受不了。
不过向左自己就乐在其中,因为那肯定是剽窃无疑,但这个过程其实也有创作的意味,挺有成就感的。
他随手拨动着琴弦,唱了几句:“一份爱能承受多少的误解,熬过飘雪的寒冬。。。”
这首轻摇滚非常符合他现在的心境,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副歌的部分其实已经定型,而副歌通常就是一首歌的高潮甚至灵魂,搞定副歌,剩下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现在听来感觉很像那么回事,他的嗓音很有一些磁性,也够高,摇滚风格的歌曲很适合他。
可阿哆却无精打采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对歌儿该有的反应,这是怠工不说,更是无声的嘲笑,向左就很气愤,砰砰的扫动琴弦,借着这个大概的节奏,唱副歌的部分:“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
阿哆终于一副很沉迷的样子,向左就是一笑,蛊惑道:“挺好听吧阿哆?哥们儿其实是有潜力的,当个歌手绰绰有余,而你呢,就是导师,是音乐达狗啊!”
“音乐达狗是啥?”
“人的话,就有个音乐达人的说法。”
“音乐达狗比歌手还厉害吗?”
“那是当然!”
“可阿哆不能比主人你厉害啊。”
“阿哆你非要气死我不可吗?好好好,你。。。可是阿哆啊,你怎么可能比我厉害?我一只手都能把你收拾的动弹不得呢。”
“可是那是力气大而已,跟音乐达人、达狗啥的有关系吗?”
“死阿哆你能不这么聪明吗?行,你牛,重生狗么。。。不过阿哆啊,我就告诉你一个事实,哪怕你是飞天神狗,你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去。”
“主人你说的飞出去的意思我懂,可是我为啥要飞出去啊?主人你又不会不要我。”
“死阿哆你在转移视线?肯定的,你肯定是在转移视线!好好好,你真是牛比大了。。。别跑,有种你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