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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漠北王秦越、五皇子秦壑二人都察觉到些许不对劲来,也淡定下来,旁观。那知府胆小谨慎的低着头,对萧袭月与萧长文兄妹这一番对峙,当然是不敢参与,对自己下属使了眼色,让人迅速将自己那得了花柳病的儿子悄悄送走。

萧长文看见那茶壶怔了一怔,心头一紧,两三步走近些,借着方才的怒气佯装愤怒不平,一把将茶壶从差兵手里夺过来。

“这是什么?”

萧袭月也不阻止萧长文,就任由他看。

“这就是我在雅间里险些喝下的毒茶,大哥,应当认识吧?”

“四妹怎么能够这般污蔑大哥,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解决,由父母裁断,这般闹着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萧华嫣字字句句似都是为萧家着想,然而,心下已经紧张起来,暗忖着:大哥做事应当不会这般粗心大意,难道这回粗心了?

萧华嫣静观着兄长提壶查看,见萧长文脸上那细微的紧绷松了松,似萧长文已经有了把握,才放下心来。

萧长文哼了一声,并不慌张了,已经确定这一壶茶水并不是他让人下的那壶,因为药不同。他让人下的,是江湖上最常见的蒙汗药,细闻,会有极细微的酸味,这一壶里的水却没有那味道,若不是极高明的无色无味的毒药,那便是普通茶水、萧袭月故意用来诈他的话的!

“四妹,你还说不是血口喷人,这茶壶、这毒茶水又与我有何关系?天下毒药何其多,怡人院里人来人往,是哪个心怀歹意的客人做的也十分正常。再说,你拿一壶茶水来,就说是雅间里别人要毒害你的茶,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不是你随意让人弄来充数,陷害人的?”

萧长文说完,旁观的众人中,不少人觉着似乎也是这个理。正这时,一个娇脆的声音突然打破僵持——

“我可以证明,这壶茶水就是雅间儿里差点毒害我和萧袭月的茶水!”

阿卓依手持着长鞭子,鞭子上还有血痕,显然之前动过手,脸色也有些残留的余怒,对着萧长文的很是不好看。

“要不是袭月提醒,我先找人来试了试,被毒死的就是我了!”

阿卓依啪的一声抽响鞭子,那人群退开,露出地上躺着的一个口鼻流血、已经气绝的男子来。那穿衣打扮正是怡人院里端茶送水的小厮!

阿卓依将在雅间里的事说了一遭。她与萧袭月两人被引去雅间后,不一会儿就有人端来了十分干燥的甜糕,后又端来了一壶茶水。她吃了糕点后干渴非常,正要饮茶水,却被萧袭月制止,原因便是,若这茶水糕点真是免费提供给等待的客人的,那便不会在二人进入雅间之后,才去端来。这一番又端茶又送糕点,未免有刻意之意。为了保险起见,阿卓依一鞭子缠住那端来茶水的小厮,灌了一杯给他吃下,不想,没过多久,那小厮就气绝了!

萧袭月笑着对萧长文挑了挑眉:“大哥还有何要辩解的?”

萧长文大恨萧袭月,心里盛怒却不能明说。那毒药根本不是他让人下的,他让人下的不过是蒙汗药罢了,但是,这他当然不能说,于是只能一口咬定:

“就算这就是奸人要毒害四妹和皇子妃的茶水,可并不能证明便是我所为。四妹,你这般的把罪名往大哥身上扣,大哥真是寒心。”

萧华嫣也觉察出问题,结合以往对萧袭月手段的了解,兄长此番……莫不是被反将了一军?萧华嫣心下又是大恨,又是着急,面上还强撑着几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冷静。

“四妹怎么能够这般污蔑大哥?大哥说得对,就算这壶毒茶是奸人要谋害你和皇子妃的,也不能说明是大哥下的。四妹,咱们不要吵了好不好,这般闹着,回去后爹爹又当生气了,说咱们兄妹姊妹不睦。家和,万事兴啊!”

萧华嫣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一直旁观的秦壑也想早些结束这番无意义争论,萧袭月一口咬定是萧长文所为,萧长文终究是她的兄长,这么做着实过分了些!

于是,秦壑也出声道:“单这一壶毒茶并不能证明什么,女儿家不应当来这烟花之地,袭月姑娘这般不依不饶,若将事情闹大了,传出去不但对自己名誉有损,对皇子妃的名声也是十分不好。还是息事宁人吧。”

萧袭月一听秦壑又开口维护萧华嫣兄妹,心头的火噌的一下蹿上来,盯着秦壑,眸底含恨,唇角却带着一缕笑,说不尽的冷意:“息事宁人?呵,好个息事宁人!五皇子看来是有意护罪魁祸首了!”

萧袭月哼了一声,高声道:“这一壶茶水里下的毒,与西山围场上那凶手怀中搜出来的毒是一样的!五皇子殿下要不要再施一翻‘苦肉计’相救呢?燕羽会的反贼能够这国公府才有的稀世毒药,也真是奇了呵?”

萧袭月一席话说出口,当场所有人无不如同头上炸响了惊雷,一下子震得几乎反应不过来!

去年,西山围场,三皇子、五皇子被凶徒刺杀射伤,险些丧命,而后从那北区被野兽咬死的歹人身上搜出一包毒药,太子深陷谋杀手足罪名,险些被废,而萧华嫣作为太子的证人,也饱受非议、将军府因此而风雨飘摇,后秦壑再次受杀手射伤,才查明是燕羽会所为,太子才洗去了刺杀手足的罪名,萧华嫣也因此得以逃脱被连累的命运,这惊魂的往事没人能轻易忘记,却也没人敢轻易提起,此番却被萧袭月一句“苦肉计”重新翻出旧账来,还连带出毒药出自国公府这一事,光是听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那毒药出自国公府之事,萧袭月也是最近才知道。剑风出入国公府寻找那郑二爷从边疆带回来的女人时,恰好发现了那极为高明的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死后再过一两个时辰,那毒自发的就散了,查不到踪迹。这等毒药,天下少有,却也因为少有更容易确定出处!

‘是毒香?!’萧华嫣对那事心有余悸,一时间满身冷汗、答不出话来。萧长文愣了一愣,又惊又怒,终于忍不住怒火,也端不住那温文尔雅的名门公子风度,大声怒喝萧袭月道:

“萧袭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郑国公府仁德清廉,府里上下从故去的老国公到曾孙辈的公子、小姐,无一个不是行善积德,府中怎么会有这般毒药!你污蔑我萧长文就罢了,而今是越发信口开河,没有底线,你是非要将我萧家弄得鸡犬不宁才安心吗?!”

萧袭月却是丢给萧长文轻描淡写一声轻蔑笑,“大哥这般着急作甚?是不是污蔑,查查不就清楚了?”

说起查字,萧华嫣心头一跳,萧长文如何不了解自己妹妹,见萧华嫣那惨白下去的脸色,心头咚的一声,难道,那药真的就是……国公府里的?

萧长文直觉仿佛肺部堵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漠北王秦越一直不曾出声插手,按理说他长这一群皇子、公子臣女一辈,本应当第一时间住持公道,可他却是将所有看了清楚才站出来,老谋深算、谨慎小心可见一斑。三思而后行之人,皆不简单。

“萧大公子、袭月姑娘、华嫣姑娘,这本是你们的家事,本王不当多嘴,但眼下袭月一说,牵扯出围猎场上反贼刺杀之事,以及国公府清誉,本王也不能再旁观。此事疑点尚多,不如将这一干人证物证暂且收押,待你们巡完江南、完成圣上旨意之后,再回京禀明圣上,交由刑部审查,务必给蒙冤者一个公道,给凶手一个严惩。现下咱们都是微服私访,闹得太大着实也不好。”

萧袭月心道秦越老谋深算,却也虚以委蛇道:“漠北王说得甚是,大哥这般歇斯底里的教训我如何如何,还不如好好寻索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呢。”萧袭月的目的已经达到,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萧长文那面如土色的,已经乱了阵脚,在场也这么多人看见了那毒药存在,他也抵赖不得。

萧长文害人不成反被萧袭月诬陷、反将一军,心头怒不可遏,本想发泄一番,可刚刚腾起的火焰又被漠北王和萧袭月这一席话给堵住、不能继续发,心头憋闷得难以描述,只能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萧华嫣一听萧袭月提起那西山围场之事以及毒药之事,心里七上八下,也没有心情再继续纠缠,只怕再多说一句就会不小心露出马脚,到时候,可就彻底完了!

怡人院被知府带差兵亲自查封,一干涉事人等全数被押往平京,由桐城知府以及秦誉随身带的六名高手其中三名随行护送。同城知府立了状,若是丢了一个人,他就辞去乌纱谢罪!那一干官差中不乏高手,桐城知府虽脑满肠肥,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但也不全然是个庸才。

阿卓依落入这一番险境心情奇差。秦琰担忧得紧,又窘又气又担心这个比自己大的妻。好在阿卓依似乎因这怡人院一事败了兴致,对幕后凶手大恨,于是主动提出监视这知府、押送一行人回京的任务,仿佛定要报仇一般。秦琰自然也随阿卓依一道押人回平京了。

怡人院这一出意外,彻底打乱了萧长文与萧华嫣之前所布置的纳命萧袭月、封口秦淑离的江南之行计划,接下来的一系列部署,都因为这事而变得进退两难!

继续下去不是,怕的是此番已经打草惊蛇,萧袭月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反击,若不继续下去、半途而废更不是,两个目的一个都还没达成,等萧袭月安然回到平京城,只怕会再搅一番惊天动地。假如真的牵扯出西山围场之事以及国公府那毒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夜深人静,萧华嫣兄妹二人哪里能成眠。

这是留在桐城的最后一夜,明日一早,一行人就要继续启程南下,前往越城,越城之后,再是有平津别称的南州,然后再从另一条蜀南、湘南城线,再折返桐城之北,回平京。

“大哥,嫣儿一直心绪不宁,因为深知萧袭月的城府和计谋,没想到这回真的又被她反将一军,还牵扯这般大,若回平京,且不说查出来的结果如何,嫣儿只怕……”萧华嫣眼角含了泪水,用手绢儿轻轻擦了擦,“只怕爹爹那关,我就难过。上回西山围场那事,我便被爹爹用了一二十鞭子的家法,落得满身的伤疤,这回……还不知萧袭月要如何折磨我。”

萧华嫣几番被萧袭月折磨坑害,既恨又怕。

萧长文见萧华嫣心惊胆战,惹人心疼,萧华嫣是他唯一的胞妹,萧家上下,谁不把她当作掌中宝贝一样疼着守着,又有着国公府嫡外孙女的高贵血统,从来都是尊贵而又美丽出尘,向来性子清高,何曾像现在这般殚精竭虑、憔悴消瘦过。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萧袭月!

萧长文双手扣住妹妹的双肩,“嫣儿,你放心,这回江南之行大哥定帮你除了那萧袭月。”

萧华嫣又擦了擦眼泪,想起萧袭月不见时,秦誉凶神恶煞的剑贴在她脖子上的场景还心有余悸,“而下,三皇子也是恨上了我,只怕萧袭月有个什么闪失都会怪罪到我的头上来。”

锦绣含着泪,围上去对萧华嫣说道:

“小姐,还能有什么情况,比让萧袭月活在这个世上一直与咱们为敌更糟糕呢?”

萧长文猛地朝锦绣投去一记目光,锦绣连忙低头噤声,萧长文默了默,收回目光来,落在萧华嫣身上又温柔疼爱了许多。

“锦绣说的不无道理,我刚回府时只道萧袭月有些心计罢了,却没想到这般棘手,现在还在外头,宫里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咱们除了萧袭月,回去到底如何,还是由活着的人说!至于三皇子,他这番行为来看,是与咱们卯上了,就算今后不是敌人,也不可能成为你的良人,倒是五皇子,你当好好把握。”

说起秦壑,萧华嫣的忧心又重了一分。这回又牵扯出毒药来,那天加上这几****偷偷观察他的神色,秦壑似乎也有了些疑心,若他真的全然知道所有真相……他还会喜欢她么?

“过了越城便是南州,南方风光极好,到时候你好好与五皇子培养感情,其它一切事就交与大哥来做。你只需要安心陪五皇子,到时候让五皇子站在咱们这边就行。”

萧华嫣点点头,却仍然还是不安心。只愿接下来能真的除去了萧袭月,就算掀起一番风浪,回了平京城,再糟糕也不会比被萧袭月整得无还手之力更糟糕。

越城比桐城更暖和,春景正盛,过了越城,到南州时,天气已经十分的暖,已经有柳絮飘飞,荷池的莲叶绿意片片,一派南国风光。

这是这一趟南行的最终点,也是离平京最远的地方。漠北王秦越本应该在桐城之后就与大伙儿分道扬镳,他却说恐怕再发生怡人院之事,一路跟来了南州,待几人折返,他再从南州一路往北,回到自己封地漠北。

这一路来,遭遇过劫匪,遇过强盗,却都化险为夷,萧袭月暗里有颜暮秋保护,明里,还有秦誉跟前跟后的,几次遇险都安然度过,毫发无损,只是破了几身儿衣裳。平时不觉着,可把那些被箭、被毒镖刺破的衣裳放在一处,倒是觉着这一趟南行确实危险异常。

一路上,秦越时不时与萧袭月搭话,秦誉难得有几日心情畅快的!再加上还有其他的人时而跟随萧袭月左右,他根本没法儿与萧袭月单独相处,只有等到夜深人静,才偷偷找上门去。

萧袭月本是十分不愿见他,可这厮仿佛生了三头六臂,难挡得很!

“你总这般偷偷摸摸的,让人看见实在不好。”

秦誉哼了一声。“你白日里与秦越相谈甚欢,根本不把我这鞍前马后保护你的‘跑腿护卫’放在眼里,我若不夜里来提醒你一番,只怕你全然把我当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侍卫了。”

真酸!

萧袭月有些哭笑不得。

“别这样,我会误会你在吃你叔叔的醋。”

秦誉捏住萧袭月的小下巴。

“你没误会。不过,你还记得我说没说过,我不吃醋,只吃人。”秦誉说着栖身上前来,前几日萧袭月都早早的关上门锁上窗户,任他怎么在门外耐着性子轻声的敲,她都假装睡死,不动不响,真是好生气人!

萧袭月在秦誉愤怒不满的责备目光中,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声音比方才软了一分、低了一分,“我跟漠北王也没说些什么,就是谈论了谈论一路的南北风光,没别的。”

秦誉不善的挑了挑眉,逼近一步。“你在解释?越解释,越值得怀疑。”

萧袭月被他逼退一步,拢了拢眉头。

“你好生不讲理!”

秦誉熟练的单手锁住萧袭月的双腕,将她猛地拉进怀里,抱住。“什么都没谈论还能说一路,看来,你们很有共同语言呐,嗯?”别的少年他并不在意,萧袭月不会喜欢那些个无知的毛头小子,可秦越此人,阅历不是秦淑离这些年轻世子公子能比的,城府之深,不在他之下!秦越从不近女色,却独独几番主动与萧袭月说话,显然居心不良!叫他如何能安心。

“秦越不是好人,你说,你这只天真的小肥母鸡怎么还老在那只老狐狸身边转?长点儿心可好?”

这厮独占欲真是太强了!萧袭月一边使劲挣扎着一边腹诽。秦越好歹是漠北王,一路走来对她也是照顾有加,不管怎样不可能随意拂了人家面子,不理不睬的。

“我只知道你这只狐狸总往我房里钻,关不住、打不走,脸皮忒厚了。”

秦誉见萧袭月气鼓鼓的,两颊不知是因为此刻两人略暧昧的动作,还是因为生气,而染着绯红,瞧着十分诱人。秦誉忍俊不禁。敢情她那点儿心全长在防他上了!又是关门、又是锁窗户,要不是他这两天赶紧从别处学来了一招儿开门栓的功夫,他今夜都还进不来呢!

“你这女子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想见我、喜欢我,却非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看透红尘的样子,你说你,不嫌累得慌?”

萧袭月本来是有一些这烦恼,可现下被戳穿,一下子绷不住面子了,脸上的绯红更重了一分,捶了秦誉的胸膛几拳头,却不想这男人胸膛硬邦邦的全是肌肉,倒是把她的拳头都擂痛了,直皱眉头。

秦誉本是鼓硬了胸膛的肌肉让萧袭月捶的,却不想佳人的手儿那么脆弱不经撞,心疼的把萧袭月的手握在掌心。

“我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任你打、任你捶、任你耍威风逞能,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萧袭月的手被秦誉捧在手心里握着、全然包裹住,暖暖的。老实说,她心里也没什么不乐意,就是每次跟他斗嘴,总是输的多,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就他事事都有理,要么就是不讲理。

讨厌!

秦誉看破萧袭月的心事,也不道破,她的心里还有防线,他很理解。经历过那样的一世,那些记忆深刻入骨,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面对一个理智冷静到极致的女人,他也只有“不理智”“不冷静”,不要脸皮的贴上去了,左右,只要她最后躺在他榻上、睡在他手臂上,他也不算输,不算丢人。

秦誉张开双臂,萧袭月一下落入他结实而充满男子馨香的怀抱。“萧长文在六菱湖上设计了个落水的圈套,待你一上船到了湖心,就有人割开船舱,沉船。”

萧袭月隐约忧心。她凫水的技术半生不熟,不知慌乱中能不能自救。

“别担心,我会陪着你。到时候咱们抓个活的、抓个现行,让他无法抵赖!等回了平京,你再把你窝边的那些个豺狼虎豹收拾一通。风雨欲来,将这些杂草拔去一些,也好行路。”

“风雨欲来?难道……”萧袭月见秦誉脸色正经了许多,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秦誉淡淡道:

“我昨日接到平京传来的秘信,皇上在我们南下后四日病倒,最近病情恶化,已经卧病半月有余,神智迷糊,恐怕不久于世。那些阉人倒是把皇帝的情况掩藏得好,直到咱们出发南下前夕,我都没有查到半点皇帝旧疾复发的消息!”

萧袭月虽然早已知道这一天不久就会到来,但是而今真正到来,却还是不禁有些暴风雨前的忧心。这一天,比她预计得来得早了许多!现在的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接下来的漩涡中站稳脚跟。

“皇上病重的消息迟迟没有公布出来,只怕这回又是陈皇后从中作怪,不知太后此番情况如何。”

秦誉闻言确实哼笑了一声。“公布了,她如何没有公布?只是没有对咱们公布。你忘了,十四皇子夫妇可是已经在平京了!”

萧袭月一心惊,乍然想起,桐城那怡人院一事,阿卓依与秦琰就以押解罪犯、证人为由,一道回平京了,算算日子,那正是文帝病倒后的不久,平京送消息到桐城,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

“如此看来,宫中故意隐瞒消息,甚至这整个将南行时间延迟安排在今春,都是因为想把你调离平京,还有五皇子秦壑,也是借机将他调离,好肃清宫中争储势力,而今平京城中,最可能成为储君的皇子便只有十四皇子秦琰了!等咱们回去,就算快马加鞭,也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到时候平京城的局势只怕又是一番天地!”

萧袭月这才恍然大悟,南下之初她就猜想到萧长文跟来一定要设圈套害她,是以一直防备着,却不想一直小心防着这一对居心叵测的兄妹,却疏忽了皇宫中的局势。陈皇后,是否也是故意让萧华嫣这对兄妹来引开她与秦誉的注意力,而大肆操控宫中局势?太后少了秦誉这个帮手在身边,必然也是不如平素那般得心应手,面对陈皇后这个劲敌,力不从心也属正常。

秦誉提起这些局势,或者说,当他对着除开萧袭月的其它事、其它人事,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都是冷漠而冰寒的,仿佛不近人情、冷血无心,甚是不好惹。秦誉负手而立,冷声道——

“陈皇后这用心我早已在得知南下之行延期时就猜到,这回南下,我也不算亏。南州一代又名平津,若皇帝驾崩,别的皇子登基,我便请缨来这江南偏远之地。南下之行,各处机关、眼线我已布置妥当,若他日风云变幻,平京城无法生存,便沿途一路南下快速逃离,谁也捉不住我们。”

萧袭月不禁吃惊,这男人的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计谋、一天有多少精力?一边要保护她,对付萧华嫣兄妹,一边要与漠北王争风吃醋、撬门爬窗,一边要防备监视平京城的风吹草动,一边还要为今后铺下生路。而今他才不是双十的年华,日后再假以时日,如何了得?江山皇室有这样的男人,若不除去,任谁坐在那龙椅上都是睡不着觉的吧!

“什么‘我们’,我才不与你一道逃走。”萧袭月嗔了一句。

秦誉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挑眉俯视她,可身上也没有了方才那般慑人的冷意,有些轻挑,那半眯着的幽黑俊眸目光有些迷离,更显得惑人,逸出来的眼神满是不相信——“你倒是把关系撇的清楚。”

“……做人还是清清楚楚的好。”萧袭月低头看地,声音有些浮软。

秦誉微微弯腰、俯下身,凑到萧袭月耳边道,“你这女子,真是又可恨,又可爱。让人吃掉又舍不得,不吃掉又时常可恶得紧,让人恨得挠心抓肝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萧袭月都不敢相信,这一番恬不知耻的情话和之前那些冷血危险的深沉计谋是同一张嘴说出来的。

“秦誉,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萧袭月忽然看着秦誉的俊脸认真的说了这一句,没有像之前那样与他较真儿的生气。他身世神秘而凄惨,却有着皇室灿烂耀眼的地位和皇宠、众皇子羡慕嫉妒的智谋人才,后宫里美人众多,却片花不沾身,处处惹桃花,却又说自己不好女色,前一刻深沉得可怕的说着江山计谋,后一刻又能极度恬不知耻的与她谈情说爱。

她真的看不透这个男人,究竟他只是得不到而想要占有她,还是,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喜欢她,是前世与她擦肩而过、错过的良人……

秦誉也去了眉目间那分轻挑,对着萧袭月近在咫尺的巴掌小脸、认真等待他答案的神情,启唇一字一句道: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一个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在背后看着你的男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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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收到了死亡证书的天才男人,心灰意冷之下放弃了自己的工作,自己深爱了三年的女友,独自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在这里他再次找到自己生活的目标,虽然生命已经不长,但是他要留下一些什么……面对自己仅剩下不久的生命,他来到了传说中的神农架,本已经打算等死的他却被一条巨大的金色蟒蛇咬到了大动脉,剽悍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