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光四溢的水眸微微一转，欧阳漪绒看着朝着自己扭腰走来的老鸨，唇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她低头装作思考状，而后便开口笑道。
“我想要贵楼的花魁作陪。”一句话，欧阳漪绒成功的让身边团团围住自己的女人们面露鄙夷和怨恨。
老鸨脸上谄媚的笑也是僵了一下，而后装作没有听到一般，在欧阳漪绒面前挥了挥艳红的手帕，招来两个模样清丽的女子。
“小雅小英，你们两个好好伺候伺候这位公子，要是招了公子的嫌弃可就别怪妈妈我不待见你们了。”
表面上的话说的很是客气，就像是开玩笑一般，可那暗里的警告和凶狠可是藏得满满的，那两个看起来像是新手的姑娘被老鸨的话吓得抖了抖，涂抹了脂粉的脸上，还是显露出惊惧的苍白。
“是，小雅（小英）明白。”
欧阳漪绒收起了扇子，一同消了脸上的淡笑，不言不语的任由两位姑娘带着自己往二楼上走。
进了房间，欧阳漪绒便对准备关门的小雅吩咐，“开着门吧。”
两人面露讶色，小英胆子大了些，忍不住开口揶揄道。
“看公子粉面白齿的，没想到竟会有这种嗜好。”
欧阳漪绒瞥了她们一眼，放下扇子，捏着桌上的茶杯缓缓晃动着。“你们坐下就行了，我没叫你们开口便不需说话，也不用伺候我什么。”
闻言，两人更是惊愕极了，对视了一眼，想着客人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便不好再说什么，乖乖的照着欧阳漪绒的吩咐找了个位置坐下，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欧阳漪绒坐在正对着门的方向，门打开着，视野极好的能看见外头的动静。
欧阳漪绒一边品着茶，淡淡疏离的目光在外头缓缓逡巡着，就像是一只在空中缓慢翱翔的苍鹰，正在好整以暇的寻找着自己的猎物，而后给以对方最致命的一击。
蓦地，她眼中散漫的光亮一下子聚集了起来。
欧阳漪绒微微眯起了眼，幽深的眸光紧盯着三楼的某个方向，脸上露出了极其诡谲异变的笑。
“小雅，你过来。”
小雅听话的走至欧阳漪绒身边，看着她指着的方向，听见她低低的嗓音问出来，“那人，是谁？”
小雅一愣，然后低声回答，“那是柳桦姑娘。”
“哦？她是你们楼里花魁么？长得这么清丽动人，想必替你们老鸨妈妈赚了不少钱吧？”
小雅一脸的不解，小英插嘴，解了疑惑。
“公子有所不知，那柳桦姑娘虽是长得花容月貌，可性格太倔，不愿意伺候恩客，所以妈妈一直不喜欢柳桦姑娘，也极少让柳桦姑娘接客！”
欧阳漪绒点点头，“原来如此，倒挺有性格的。”她若有所思的说道。
小英见欧阳漪绒来了兴致，想着老鸨交代的话，便热切的坐到了她的身边，帮她倒了杯水。
“公子想要见咱们楼里的花魁姑娘吧？”
欧阳漪绒不着痕迹的收起眼底的一抹喜色，鱼儿上钩了。
“唔，是有兴趣，不过你们老鸨似乎是不想让我开开眼界呢。”
“唉，我们妈妈一直这样，自从那几位大人物常来了之后，妈妈就不大愿意让花魁姑娘见寻常客人了，所以公子被驳了脸面，也是正常的。”
“大人物？”欧阳漪绒重复了一遍，小英便急忙回应。“就是在二楼雅座看台听唱曲儿的那位。”小英说着，还神秘的左看右看了几眼，凑到欧阳漪绒耳边低低的说。
“是宫里来的呢。”
欧阳漪绒哦了一句，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摸了摸下巴，瞧着小英红扑扑的脸亮着润色，她心思一转，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丢在了桌上。
“赏你们的。”
小英眼睛一亮，一手抓过银子将旁边的小雅挤在了外头，眼睛笑的眯成了缝，合不拢嘴的。
“谢谢公子！”
欧阳漪绒拿了扇子便走出了厢房。
在楼下寻了老鸨，便是开门见山的说。“我要柳桦姑娘。”
老鸨脸色微变，张了口本想说什么，欧阳漪绒便抢先开口将她的话给堵住了。
“老妈妈开门做生意的，几次三番拒绝客人的要求，恐怕不是什么好法子吧？”
老鸨听出了欧阳漪绒的暗讽和愠气，面色变了变，最终只能答应了她的要求。
招来小厮，“带这位客人去柳桦姑娘房间。”
“公子请随小的来！”
三楼对比楼下要清净许多，柳桦姑娘的房间也偏于较为角落的位置，几道走廊就像是天然的屏障那般，隔绝了不少外头的喧嚣热闹。
柳桦似乎也是讶异自己会有客人，看见欧阳漪绒的时候露出惊讶的目光，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公子。”柳桦的声音不同于楼下那些青楼女子的娇艳造作，反而含着三分的哑涩，六分的晦暗，那仅余的一分，恐怕才是她自己本来的音色。
欧阳漪绒虚扶她的手臂，注意到她目光里的躲避和不屑，嘴角露出一抹不经意的笑。
骄傲有性格的人，正是她需要的。
“柳桦姑娘，我们进房说话吧。”
柳桦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声音也裹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色。“柳桦听公子的。”
欧阳漪绒展开了扇子，翩翩摇动着，率先走入了房。
她扫视了眼房内的摆设，而后便走到靠着门的窗边，打开了窗。
柳桦轻轻的带上了门，看见欧阳漪绒的举动有丝疑惑，却也识趣的没说什么。
“公子是要听曲子，还是要赏舞？”站在五步外的距离，柳桦轻声询问。
欧阳漪绒径直坐在了窗边的扶手椅子上，揶揄的眼看着她。
“除了这两样，柳桦姑娘还能为在下做什么？”
柳桦倏地抬起头，发现欧阳漪绒正用一种火热的灼灼目光盯着她。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她后退了两步，声音不卑不亢。
“公子难道不知道柳桦是卖艺不卖身的么？如果公子想要寻开心，那就请公子另觅他处！”
欧阳漪绒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言语越发放荡，“如果我就要你伺候我呢？这里是青楼，你的高洁是要装给谁看？”
柳桦看向欧阳漪绒的眸光冷了许多，夹杂着各种消极的情绪，一脸的悲愤。
“如果公子执意如此，柳桦只能以死表清白！”
说着，柳桦还真是从头上拔下了银簪子，搁在了自己如玉的洁白脖颈上，目光坚决锋利，握紧银簪的手背青筋暴起，可见她是有多气愤。
欧阳漪绒等的就是柳桦这样，适才的话不过是为了试探她。
收敛了轻佻的表情，欧阳漪绒站起了身，刚走前一步，就见柳桦手里的银簪往自己的脖子上送了一分。
欧阳漪绒拧紧了眉头，低喝着。
“快住手，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半点兴趣。”
柳桦一怔，随即冷笑，“公子可真会演戏，柳桦岂能如此轻信他人！”
“寻死有什么用？如果你死了，也会有人愿意玷污你的身子，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么？”欧阳漪绒的声音裹着冰寒和冷厉，“如果你真想保护自己，就该想办法离开这种地方。”
“离开？呵呵！柳桦几时没有想过？就连深夜惊醒的时候，都是在惊怕自己没有离开这个鬼地方！”柳桦凄冷的自嘲着。
欧阳漪绒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嗓音。“如果说我能帮你呢？”
“我与公子毫无关系！”
“可是你对我有利用价值，我买你离开，你为我效命。”欧阳漪绒直视着她惊诧的眼，坚定的眸光照入她的瞳中。“放心，我绝不会叫你出卖清白。”
柳桦思绪一愣，欧阳漪绒便趁机快步上前用扇子打飞了她握在手中有些坠动的银簪子。
一声清脆落地回响，拉回了柳桦的神智。
她怔怔的低眉去看掉落在地面的银簪，上头的银白蝴蝶正翩翩扇动着，展翅飞舞之姿。
好半晌，柳桦才扯着红唇冷笑，“这幅身子，也就只能落此下场。”
欧阳漪绒转身走回了窗边，目光投向外头嘈杂的环境，声音沉稳，不疾不徐。
“可是棋子，也有选择要不要被控制的命运。柳桦姑娘，你一身寒骨，不想在这种地方毁失清白，而我有办法，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
柳桦反问，道。“公子又怎么知道柳桦想要怎样的生活？”
欧阳漪绒挑眉，笑着回答。“你身在青楼，却不愿意卖身！如若不是看中清白，便是一直在等着你属心的男子！”欧阳漪绒偏着头，笃定的眼着柳桦的惊愕在脸上极快闪过，唇边笑意更深，缓缓逸出，“在下猜的可对？”
柳桦抿着唇，暮霭般的眼，定着看了欧阳漪绒许久，尔后，才叹了口气。
“没错，柳桦想要的，是寻得一人，终得一生。”
“而你想要实现这个愿望，就必须离开这里。”欧阳漪绒勾着唇，“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打算开个青楼，不过也算不上是青楼。”
柳桦身子一闪，“你！”
“我的青楼并不是让姑娘们出卖身体和自尊讨好男人，而是让男人着迷痴恋，让他们来讨好你们。”
听了欧阳漪绒的打算之后，柳桦震惊不已，她脸上的惊骇波澜那么清晰，更带着几分嘲讽，“这怎么可能！男人又怎么会愿意去讨好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