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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飞蛾扑火的一刹那

1

财务大臣的后花园里,百花争艳。但最艳丽的那朵花却是一个人,一个让所有花朵都黯然失色的女人凯瑟琳。

她是财务大臣的女儿,也是帝国未来的王妃。当东尼还是王子的时候,就对她一见倾心,一见钟情。她的一嗔一怒,都让他心迷魂萦。

别的人想找一个知心人很难,但对东尼来说,这全然不是问题。他也因此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可以很容易地获得凯瑟琳的帮助,但他还是太天真了。

当这只雪白的兔子突然跳出来,拦住未来王妃凯瑟琳的去路时,王妃咯咯地笑了,她一把抱住了他:“多么可爱的兔子呀,小东西你从哪里来?”

“我从皇宫里来。”东尼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说,“听着,我就是东尼,你的国王。我被人陷害了,变成了一只兔子,我必须得到你的拯救之吻。”

听到兔子说话,凯瑟琳并不感到吃惊。在这个神奇的魔法国度,就算让一棵树说话,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让她吃惊的是,这只兔子居然说他是东尼。在愣了愣神之后,她忽然欢快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这太好笑了。

“你是背好了剧本来讨我欢心的吗,可爱的兔子?”凯瑟琳用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说,“早在两天前,东尼就承诺要来看望我,他说他有一份神秘的礼物要送给我。如果我没猜错,这份礼物就是你了。呵呵,可真有趣!”

东尼抓狂了,拼命摇头,试图让她体会到自己的心情。时间紧迫,他可没有心情开玩笑:“我真的是东尼,请你相信我。你看看,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我知道你叫凯瑟琳,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凯瑟琳依然微笑:“这说明不了什么,全帝都的人都知道我叫凯瑟琳。”

“我还知道你脖颈上有一颗痣。”

“全帝都的人都知道我脖颈上有一颗痣。”

东尼几乎晕倒。他还来不及再说,就听花园外传来侍女的通报:“国王陛下驾到!”

“快放开我,我不能让他看到我!”

东尼大惊失色,拼命挣扎。可凯瑟琳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把他搂得更紧了。“好了,宝贝。戏演到这里,你可不能走,因为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真正的国王陛下来了。”

东尼欲哭无泪。

说时迟,那时快。伪装成国王的亚瑟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看见凯瑟琳怀里的兔子,他一愣。

“国王陛下,这兔子就是你送给我的神秘礼物吧。他说他叫东尼,来自皇宫,是真正的国王陛下,还向我索取什么拯救之吻。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差点被他骗到了呢。”

亚瑟皱起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痛快地承认了这是他的恶作剧:“不错,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原来以为这段台词能够骗过你,在你‘拯救’他的时候,我突然跳出来吓你一大跳。可是,没想到我的凯瑟琳会这么聪明,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把戏。”

“讨厌!”凯瑟琳伸出粉嫩的小拳头击打着国王的胸膛,俏脸上一片温柔的羞涩,“你就喜欢这样胡闹。”

亚瑟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兔子时迸发出一抹刺骨的寒意,他不知道兔子是怎么混进来的,但他知道必须除掉这只该死的兔子。

他试探着伸出手:“既然戏演完了,就把他交给我吧,别弄脏了你的衣裙。”

兔子畏惧地望着他,往凯瑟琳怀里缩了缩。凯瑟琳轻轻移步,避开了他的手掌,抱怨道:“你把他吓坏了,他似乎很怕你。”

“那是因为他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这只愚蠢的兔子如果落在我的手里,我才不会像你这样怜香惜玉,我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亚瑟一语双关。

“你们男人都是这么粗暴,不解风情。”未来的王妃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嘟起了花瓣般的樱唇,“小宝贝,别害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有了凯瑟琳的承诺,东尼终于放下了砰砰乱跳的心。不管怎么说,亚瑟是不可能真的和她翻脸的,这对他的计划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亚瑟并没有放弃心中的杀意,他眼珠转了转,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他潇洒地伸出细长的手,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侍卫献上一个包装华丽的礼盒,里面装着一套漂亮的晚礼装。

衣服,尤其是华贵、漂亮的衣服,对女人永远有无以伦比的杀伤力。

凯瑟琳立刻忘了她的“宝贝”,把兔子往亚瑟怀里一塞,欢天喜地地说:“麻烦你照顾他一下,这套衣服我太喜欢了,我得马上试试,我等不及了。”

等凯瑟琳的背影一消失,亚瑟就露出了他锋利的獠牙:“该死的兔子,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付你吗?”

他吩咐身边的侍卫:“马上去找一只一模一样的兔子,哎呀,该死的!”

趁他一分神,东尼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口咬住了他的拇指。亚瑟疼得直甩手,东尼趁机钻进了花丛。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我搜,务必抓住这只该死的兔子!”亚瑟勃然大怒。但是发再大的火也没有用,兔子本来就是擅长隐匿自己的动物。

2

东尼并没有逃出后花园,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在一簇茂盛的美人蕉下,挖了一个浅浅的坑,用浮土把自己掩埋了起来。

卫兵们跑来跑去,最后叫嚷着冲出了后花园。所有卫兵都以为他已经逃走,他却在静静等待,直到后花园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东尼才从坑里跳了出来。他必须再一次找到凯瑟琳,寻求她的帮助。只有恢复自己的国王身份,才能战胜这个邪恶的魔法师,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在一个美丽的人工湖畔,凯瑟琳正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凉亭里,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是个机会。东尼跳了出去。

看见他,未来的王妃露出阳光般明媚的笑容,她伸开双臂来欢迎他:“哦,我的小宝贝,我还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呢。”

东尼跳进她的怀里,抽了抽了鼻子,忽然隐隐有一丝不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当然也可能是他被亚瑟吓坏了,成了惊弓之鸟,疑神疑鬼。

东尼想了想,并没有找出这种感觉的来源。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鬼知道那个冒牌国王会什么时候冒出来,他得抓紧时间:“凯瑟琳,你听我说,我可以证明我是真的东尼。我清楚地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军务大臣的生日宴会上,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美丽的小姐?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是一款镶了八颗钻石的金项链。这一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凯瑟琳轻轻摇头,笑盈盈地说:“你又在开玩笑了,我的小宝贝,你玩什么把戏不好,偏偏去冒充伟大的国王陛下,你难道不知道这是砍头的罪吗?”

“我没有冒充,我就是真正的国王!”

“可真正的国王我已经见到了。”

“那是假的,那个卑鄙的魔法师亚瑟把他自己变成了我的样子,试图冒充我统治这个国家。”东尼愤怒了,他从凯瑟琳怀里跳了出来,落到了凉亭的石桌上,激动地挥动着小爪子,“凯瑟琳,你究竟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凯瑟琳似乎被他说动了,表情不再那么坚定:“也许······你应该说一些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发生的事,这样才能证明你所说的不是道听途说。”

有道理。但问题是,这对普通恋人来说最简单不过的事,对他们来说却很难。因为他们的身份都很特殊:一个是藏在深闺的贵族小姐,身边侍女如云环绕;一个是王位继承人,身边侍卫如影随形。就算他想单独出去,布莱恩纳也绝不会允许他离开侍卫的视线,因为太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想找出两人独处时发生的事,难度不亚于让铁树开花、哑巴说话。

东尼急得抓耳挠腮。

凯瑟琳却似乎并不着急,她伸出纤纤玉手,抚摸着兔子身上光滑的皮毛,慢慢向他的脖子移动。

那危险的、如同被野兽窥视的感觉又一次降临。

东尼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他终于发现不对的地方是什么了。

是体香。

凯瑟琳身上有一种天然的、淡如兰花的香味,而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的却是一股阴冷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亚瑟既然能够冒充他,就能冒充别人。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可怕的、只等他落网的陷阱。

亚瑟早就出现了,他就是面前的这个凯瑟琳!

东尼急中生智,忽然瞪大了眼睛,以看见了魔鬼般恐惧的目光望向她的身后,大声叫道:“不好了,冒牌国王来了!”

怎么可能?“凯瑟琳”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尽管不相信,但她仍然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

东尼“嗖”的一声避开了那只掐向他脖子的手,蹿进了草丛。

“混蛋!我竟然被这白痴耍了!”回过神的“凯瑟琳”勃然大怒,随着一串低沉的咒语,一道道涟渏般的波光散开,他恢复了亚瑟的真身。

他对着空旷的庭院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你没跑远,听好了!我要以筹备婚礼的名义,把凯瑟琳软禁在皇宫中。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会来救出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你还不出现,我就杀了她。没有了她,你就失去了变回人的机会,你就永远老老实实当你的兔子吧。”

显然,亚瑟也急红了眼。他低估了东尼这个对手,他原本就不应该把这个祸根留下来。这个他原以为傻到家的蠢货国王,这几天却表现出让人惊讶的智慧。这是他眼中的一根刺,东尼必须死!为了他的帝国大业,此人不除,如鲠在喉,让他始终坐立难安。

3

东尼进退两难。

如果说亚瑟以前施展阴谋是在背地里,那么现在他的阴谋赤裸裸地摆在了东尼的面前。

亚瑟明显是要置东尼于死地。他才没有那么好心,会把凯瑟琳身居何处告诉东尼。可以想象得出,他早就在凯瑟琳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东尼飞蛾扑火。这是一个死局,用任何智谋都无法破开的必死之局。

当然,东尼也想英雄救美,像青蛙王子一样救出落难的心上人。但理智却告诉他,这是异想天开。

别的姑且不论,如今凯瑟琳已经被亚瑟的甜言蜜语所蒙蔽,就算自己闯进皇宫,她也未必会相信自己,跟自己走。

对一个自己并不信任的、连人都不是的兔子献上初吻,贵族少女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这条路根本行不通。没有拯救之吻,自己恢复不了真身,无法利用王者的权势对抗魔法师。可自己根本无法得到这救命的一吻,东尼走进了死胡同。

“一定还有路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破解这个死局。”东尼喃喃自语。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他,能够拯救他的,只有他自己了。

东尼的眼睛极度充血,这是思虑过度的征象。苍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发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

三天?为什么亚瑟要给自己三天的时间?他想在这三天里干什么?

显然,亚瑟不会傻里傻气地等待自己自投罗网,在这三天里他一定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看来我必须主动出击了!”东尼的瞳孔缩了起来,锐利得就像一根针。

他,不能坐以待毙!

4

亚瑟没有闲着,他知道这绝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只要东尼一秒钟没死,他就必须保持一秒的警惕。

他在魔法实验室忙忙碌碌,在他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试管。他不断地加温,降温,测试药水比例,添加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魔药材料。

“我敢打赌,这是本世纪以来最伟大的发明。我,天才亚瑟,将成为魔法界的里程碑。一种最神奇的魔药,将在我手里诞生!”

三天三夜没有休息的亚瑟眼眶乌黑,面容憔悴,但当他捧起这瓶乳白色的魔药时,眼睛里却看不见一丝疲惫,他的口中啧啧有声,忍不住发出赞叹:“天才,只有天才才能配制出这逆天的魔法药水:异度空间。多么完美、多么艳丽的颜色啊!只需要小小的一滴,与它接触的物体就会被空间吞噬,被传送到另外一个无法预知的世界。”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滳,晶莹的水珠落在了实验台上,并没有渗开,而是迅速融入不见了。水珠最初的位置忽然变得透明,并在刹那间飞速蔓延,包裹住整个实验台。“砰”的一声微响,变得透明的的台子忽然扭曲了一下,像个泡沫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三天了,我知道你这个胆小鬼是不会来了。但没关系,最好别让我看见你,不然······”亚瑟狞笑着,仿佛已经看见了东尼在惊恐中消失不见的模样。

他就算逃得再快,能比飞溅的水珠更快吗?消失,这是他早已注定的命运。

可在这个时候,密室出现了另外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你错了,我不是不敢来,而是早就来了!我很想知道,如果你现在消失,斩杀未来王妃的命令能不能传达下去。”

“不!”亚瑟大惊失色,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毫无疑问,这间密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把所有的武士都层层布防安插在凯瑟琳的周围,一方面是让东尼插翅难飞,另一方面却是不想暴露自己魔法师的身份。只是他没想到,东尼却出现在这个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他只来得及喊出一个“不”字,一个小小的黑影就像射出的箭一样飞了过来,瓶子里的魔药洒了他一身。

“不,我的帝国,我的宏大愿望······”亚瑟在无尽的恐惧中大叫,但这阻止不了什么,他的身体变得透明,然后伴随一声微响消失了。

“再见了,我的王妃。”东尼的身上也无可避免地溅上了药水,但他却安详、欣慰地笑了。

“在扭曲的时空乱流中,兔子形态的国王陛下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可想象的奇异世界。这里没有魔法,没有魔药,却有另外一种神奇的力量科技。人类不用奔跑,就可以坐在一种叫汽车的铁皮箱子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驰;人类不用翅膀,就可以乘坐一种叫飞机的铁鸟,在空中自由翱翔。”

媚媚猫骄傲地说:“你进了我家,可以说是你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自豪吧,东尼,敬爱的国王陛下,你最终战胜了可怕的、阴险的、卑鄙的魔法师,保卫了你的心上人,你的行为令人肃然起敬。我保证,在我们这个世界,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东尼喝完了最后一滴咖啡,异常满足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媚媚猫没能从他的眸子里发现什么,这让她又一次失望极了。

“该死的兔子,你就不能再让我观察一会儿?”

这绝对是一只有秘密的兔子。东尼的态度,不但没能打击到她,反而使她更有信心。

“我就不信,我聪明、机敏的媚媚猫会挖不出你的秘密!”媚媚猫斜睨着东尼,嘟哝道。

东尼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悲哀,也许恰恰证明了一件事:他之所以变成一只兔子,只是他咎由自取。所以,他才会这么平静,显露不出一点怨气。无论做错了什么,没有人会仇恨自己。

“这要从一个科学家开始说起:东尼,三十六岁,X国人,世界闻名的基因专家,第一个完全破译了基因秘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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