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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擦肩而过

维西窝在戴斯瑞尔河边的一个草窝里静静地等待着,时间已经很久了。但她一点儿都不着急,因为她知道这里是凯米丽的必经之地。

昨天安迪问萨利卡布莱特的方向时,萨利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对凯米丽要走的路线自然也就心知肚明。

日头渐渐西移,维西计算着两个孩子的脚程,想来凯米丽也快到了,她打起精神,耐心地等待着。身边偶尔经过一两只去喝水的动物,维西虽然有些饿了,但因为有任务在身,也就一直忍着。

只是这次经过的竟然是两只成年雌狮,有些棘手。

维西又惊又疑,见两只雌狮去的方向明明就是自己领地的方向,分明就是冲着自己家族去的。虽然只有两只狮子,但她们身材健硕,毛皮顺滑,目光锐利,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这件事可要早点儿让萨利知道才行。

维西打定主意,先把两只雌狮让过去,想她们对地形不熟,也不会很快就形成威胁,等自己解决了凯米丽,再走近路回营地,联合家族成员,除掉两只人生地不熟的雌狮,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只是她不想惹人家,人家却不放过她。这两只雌狮正是循着孩子们的气味找来的依贝娜和卡妮。就算维西特意隐藏,但她们是何等眼色,身边藏着一个同类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依贝娜想到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领地,不宜大动干戈,于是和卡妮交换了个眼神,想装作没看见就这么离开。但她刚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卡妮。

“怎么了?”卡妮问。

“不对呀。”依贝娜说着,又瞄了一眼维西卧着的那个草丛,维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与枯草相映,浑然一体。

“什么不对?”卡妮又问。

依贝娜向前走了两步,低声说:“看这架势,不是看到我们仓促藏起来的,倒像是一早就寻好了地方,有些古怪。”

卡妮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莫不是有什么阴谋?不知是不是冲我们来的?我们该怎么办?”

“就算不是冲我们来的,也有可能是冲着孩子们,所以不能大意。”依贝娜稍一思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她是冲着谁去的,为免意外,先解决了吧。”

她这么一说,卡妮没有半点儿质疑,马上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她们配合多年,默契自不必说,不需商量就兵分两路,呈掎角之势把维西夹在了中间。

维西见状,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立刻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准备逃走。但发现逃生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她只好回身站定,准备硬拼。

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没有人问为什么,在草原上,同类就是冤家,尤其是异族的非洲狮,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相遇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互不干扰,各走各的路。但现在依贝娜和卡妮摆明了要置她于死地,维西也就不再犹豫,挺身应战了。

一切都在沉默中发生,结果只有生死,不需要任何语言。

依贝娜出手了,她做事向来利索,不喜欢拖沓。她示意卡妮堵住维西的去路,自己挺身而上,直冲了过去,迎面就是雷霆一击。这种直接的攻击方法让她骄傲的个性显露无遗,也是对敌人毫不掩饰的轻视与侮辱。

维西被这种轻视气得牙根儿痒痒,她自诩不弱,立刻挺身迎了上去。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刚刚接上招,维西就被依贝娜的气势压了下去。她心里一沉,已明白自己不是对手。

两只狮子闪电般冲撞到一起,又闪电般分开。依贝娜气势依然,维西却已经呼吸急促,血气上涌,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脚跟。正要再战,维西发觉腹疼难耐,低头一看,腹部已经被撕开了两道口子,正在汩汩地冒着鲜血。

才一击而已,已经伤成这样了?

一边是依贝娜步步逼近,一边是卡妮虎视眈眈,身后又是奔腾怒吼的戴斯瑞尔河,维西明白自己败局已定,断无生路可逃了。

她咬紧牙关再一次冲向依贝娜,却再一次被压制了回来,而且肩上又多了几道抓痕。要不是她在紧要关头闪避了一下,可能这伤就落在咽喉上了。

维西一步一步后退,依贝娜和卡妮慢慢逼近,后面就是汹涌的河水,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维西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了了,只好做困兽斗,她豁出一切,第三次冲向依贝娜。

依贝娜自己也是狠角色,哪把这样平庸的角色放在眼里,只要她打定主意不放过维西,就一定不会让她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只见她镇定地闪身避过维西穷凶极恶的一击,在闪避的同时攻击了她的咽喉。

维西再也没有避开的机会了,一股鲜血如箭般从她的咽喉处喷出来,染红了她前胸的皮毛。

维西凄然一笑,向着家的方向长啸一声,就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跌进河里不见了。

卡妮想过去查看一下,依贝娜拦住了她:“河边泥土松软,还是别过去了。放心,就算河水淹不死她,她也活不了。”依贝娜对自己是非常自信的。

卡妮听了深信不疑,想了想说:“她刚才长啸一声,可见周围有陌生狮群的领地。一点儿一点儿地寻找就如大海捞针,不如直插他们营地,这样也可以探出孩子们是否有事。”

依贝娜点点头,她们向着维西刚才发出信号的方向走去。

苍茫的大草原上,凯米丽顺着河岸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沿岸有几块泥土塌了,滚进了河里。凯米丽小心地多绕了几步,生怕再次掉进河里。这里就是维西落水的地方,但除了几块随她掉下去的泥土外,几乎再没留下任何痕迹。凯米丽自然对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心里正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离愁。离安迪越来越远,每迈出一步,都会觉得寂寞加深一分。脚步渐渐变得沉重,甚至有种想回去的冲动。

离家七天了,最舒服的时间就是与安迪在一起的时候。那时不管怎么样,都有他在身边陪着,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地关心着。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了。

但她不能回去,因为不管怎么说,安迪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已经插了一杠子了,他也应该找回自己失去的生活才对。

但这并不容易,非洲狮是群居动物,他们需要和自己的同类生活在一起,如果是单独生活,就会觉得非常孤单,甚至因此丧命。

凯米丽现在就忍受着这种孤单的煎熬,不但如此,她还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躲避来河边喝水的动物,还要为填饱自己的肚子费尽心思。

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安迪教给她的捕捉沙鼠的本领派上了大用场,凯米丽就靠着捕食沙鼠或是捡食一些动物的残羹剩饭坚持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家离这里还有多远,因为她根本就无法计算,也不知道自己在昏迷中漂流了多久。所以她只能坚信自己的方向是对的,只要朝这个方向走下去,她就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家。

如果不对呢?她根本就不敢往这个方面想下去。

每当天快黑时,凯米丽就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开始休息。她不敢走夜路,因为夜晚是掠食者出没的时间,像非洲狮、鬣狗、猎豹这些大型的食肉动物都喜欢在夜晚狩猎。他们有一双能视黑夜如白昼的眼睛,就算在没有月亮的夜晚穿行于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里,也会如履平地。

凯米丽也有这样的眼睛,所以她更明白黑夜的可怕。宁静而悄无声息的草原,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变成腥风血雨、惨叫连连的炼狱。

杀机四伏说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凯米丽还没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她不敢离河边太远,不然迷路就得不偿失了。

晚上一定要藏好才行,否则让掠食者发现就糟了。这里是一片平坦的草地,放眼望去,连个可以遮挡的地方都没有。凯米丽只好继续向前走,心里祈祷着能快点儿找到一个好地方。

正想着,凯米丽突然发现前面有个地方不太对劲,那是一块草势密集的地区,猛地一看发现不了什么,但仔细打量,就会发现那里的青草有一段是分离的,或是那里的草被人为地拔掉了。

是沙鼠干的吗?不对,沙鼠虽然吃草种子,但不会造成这样大块的痕迹。会不会是被遗弃的洞穴什么的?

凯米丽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一下,如果真的是洞穴的话,那今晚就有住处了。

她屏住呼吸,匍匐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地靠近目标,直到与那里只隔着一层青草。

到现在为止,凯米丽还没听到半点儿声音,她伸出前爪轻轻拨开眼前的青草,发现那里并不是一个洞穴,而是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堆,周围空无一人。这样的结果让人失望,凯米丽站起来,有些好奇地拨动着这个小小的土堆。

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凯米丽加大了力气开始挖,竟然挖出一大堆野果子、草蛇和几只死蝎子。凯米丽突然明白了,这是谁的储藏室吧,就像安迪一样,把吃不了的食物藏在这里,想吃的时候再过来取。

想通了这一点,凯米丽紧张地环视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直到确定周围很安静,她才松了口气。

她开始用力扒这堆食物,猜测着这里的主人会是一只什么样的动物,并找一找有没有自己可以吃的。有顺便满足口腹之欲的机会,她才不在乎食物是怎么得来的呢。

凯米丽抓起一只草蛇放在嘴里试着咬了几下,味道还行。她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但并不介意尝试一下。

小草蛇比一只蚯蚓大不了多少,凯米丽很快就吃完了。于是她又向下挖掘,看看有没有其他可吃的东西。

野果子肯定不行。蝎子呢?万一有毒怎么办?看看下面还有什么,凯米丽翻了翻,抓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这触感,一定是肉没错,而且肯定是新鲜的。凯米丽一阵激动,急忙加快了动作。她张开自己的爪子,想刺进肉里,然后把它从下面翻上来。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刚刺了一下,那块肉就自己跳了起来,紧接着还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猛地一下子伸出来,扣在凯米丽的前腿上,吓得她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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