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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200000107

第107章 实权在握

夜里,李穆然一直想着次日面圣之事,翻来覆去,一晚上也没有睡好。

次日一早,寅时方过,李穆然便依旧穿着百将将袍,往皇宫行去。

李穆然到得早,慕容垂到得更早。慕容垂守在皇宫门口,见李穆然走近,忙对他招手道:“肃远,过来。一会儿跟我一起进去。”

李穆然笑笑,站到了慕容垂的身后。两人又等片刻,便见三三两两的,其他文武大臣也陆陆续续的来了。那些人都不认识李穆然,见慕容垂身边忽地多了个生面孔,穿的又是百将服饰,都有些不明所以。

李穆然看这些人瞧着自己的目光中有好奇,有不解,甚至还有疑惑与鄙夷,便扬起头来,目光宁定地与众人对视着。慕容垂见他气宇轩昂,又不卑不亢,脸上也带出了几分得意。

过不多时,大臣们几乎都到齐了,这时李穆然忽觉身上一寒,一道杀气从背后袭来。他背上一紧,忙扭过头去,见一人龙行虎步匆匆赶来,浑黄的眼珠子正死死盯着自己,正是姚苌。

李穆然看他的神色,心知他已认出了自己身份。自己这一年半在建康做细作,虽说多是为了苻秦办事,但有一小半的精神是消耗在和姚苌手下暗线斗智斗勇上,两人如今势成水火,只怕将来也是不死不休了。想到此处,他潜运内力抵住了杀气,对姚苌微微笑笑,致以一意。

姚苌却皮笑肉不笑地对他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就见阉人开了宫禁,高声请诸位大人入朝议事。

李穆然所得消息,大半不能在朝堂上言明,故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苻坚只是称赞他勇谋双全,探得了东豫州和北府兵的兵备消息,令都贵屡战屡胜,继而便下令赐抚军将军战袍、官印、令牌、玉带等物。

众位大臣消息灵通些的,早就知道抚军将军有了人选,而且是个年纪不满廿五的年轻人。该劝的,该拦的,早在李穆然入长安之前,便已在苻坚面前吵过闹过,因此事到如今,李穆然谢恩之时,朝中竟无人敢提异议。

下朝之后,苻坚单独留了李穆然和慕容垂二人谈话。

李穆然此前已和慕容垂商议过哪些消息该说,哪些又该隐瞒不提,他这最后几个月,通过慧静和刘风清的路子,得了不少晋国的消息,可是真正能告诉苻坚的,只有交州兵乱以及饥荒灾情。

然而单单只听了这两个消息,苻坚已觉满意。李穆然看他一直在点头,不禁暗暗叹息,心想严国英真是该死,也不知他瞒了圣上多少消息。不过也幸得如此,才能显出自己的本事来。

很明显苻坚已知道了严国英的死讯,但果如慕容垂此前设想,苻坚并没有责备李穆然,反而称赞他果决立断。三人谈了一会儿,苻坚又问起了那个老问题:“如今是否是攻晋的机会?”

李穆然暗忖如今秦军大军压境,苻坚主意已定,自己还能出什么异议遂道:“只要不与晋水战,陆路之上,我军应稳占上风。”

苻坚却摇了摇头,朗然笑道:“就算水战,朕也不怕了。”

慕容垂在旁加言道:“益州水师已训练了一年有余,是时候派出来了。”

“益州水师?”李穆然暗觉惊讶,什么时候秦开始在蜀地暗中练水师?可是就算练了一年有余,那支水师的战力又如何呢?秦军缺乏水军良将,这可不是仅靠训练就能练出来的。他还要说什么,却瞥到慕容垂脸色一沉,心知大将军是叫自己不必多言,便颔首道:“如此甚好。”

接下来他听慕容垂与苻坚谈论此次都贵南下之战,那两人一个志在必得,另一个心怀鬼胎,说得不亦乐乎。李穆然渐渐插不上话,便在旁唯唯诺诺,心中想的却是下午回军营该说什么。

三人谈了足有两个时辰,一直谈到了正午,苻坚才放慕容垂与李穆然二人出宫。

走出宫门,慕容垂对李穆然道:“先回去把将军的衣服换了吧。下午你去军营,我就不跟着了。晚上在阿烈府上跟你设宴接风,酉时过来,别忘了。”

李穆然颔首上马,如今已到午时,他未时便要去军营,只怕连中饭也来不及吃。他急着要走,慕容垂也不与他多做寒暄,只笑着又叮嘱了一句“记得时辰”,便目送他离去。

李穆然驾马直冲回抚军将军府,一入府门,便见仙莫问连同李顺几人迎了上来。

仙莫问、李财、李富和李贵都是亲兵的装束,只有李顺一身管家装扮。那五人见他下马,齐齐喊了一声“将军”,李穆然不由朗然一笑,心道这声“将军”,也是好久都没听过了。他不及多问什么,只吩咐仙莫问几人准备出发,同往军营。语罢,就回到主屋去换将服。

抚军将军的服饰,远比百将服饰考究。衬里是银丝甲,外边则是明光铠。明光铠上一前一后镶着两块护心镜,能防百步之内二石弓射出的弓箭。战甲之外,则是一件白狐大氅,大氅的带扣是黄金打造的豹头,威武非凡。

他换好将服后,已从一个俊朗百将变成了一名英武将军。他年纪虽轻,但穿上这一身将服,整个人立显凝重,颇具大将风范。他刚出屋门,就听到了一声极熟悉的马嘶,他循声看去,脸上登时绽出了笑容:“万里追风驹!”

他几步跑到马前。万里追风驹通灵性,竟还识得他,一见旧主,登时打起了鼻息,没头没脑地便和他“耳鬓厮磨”起来。李穆然心情大好,拍了拍马头,又捋了几把马鬃,见万里追风驹依旧膘肥体壮,对慕容烈不禁满怀谢意。他看向李顺,问道:“今天军侯来过了?”

李顺双手捧着一把宝剑送到他面前,道:“您去宫中的时候,军侯就来过了,送了马还有剑。”

“承天剑!”李穆然接过那宝剑,仓啷一声拔剑出鞘,见寒光四射,一如往昔。他看了看腰间仍配着的无名剑,又看了看手上的承天剑,这两剑论及锋利,不分伯仲,只是承天剑的剑鞘更为华贵。仙莫问在旁见他有所迟疑,开口提醒道:“无名剑在建康常用,您既然已经回来,是该换剑了。更何况‘承天’之名,与您如今的身份也是相当的。”

“也罢。”李穆然点点头,将无名剑解下交予仙莫问,随后翻身上马,道,“李顺看家,其余人跟我一同去军营!”

抚军军营位于北城门之外,距离李穆然的将军府,并不算远。五人驾马,不消一刻,便已赶到。

李穆然驾马行至辕门,门口的抚军守卫见他一身将服,忙上前询问名号。李穆然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了将军令牌在他面前一晃,那守卫忙拜倒在地,喊了一声“将军”,旋即起身往营中报去。

李穆然五人候在辕门,少顷,营中号角响起,继而,一整队人马迎了出来,当头五人穿的都是都尉服饰,排在最前头的那人样貌与苻坚有几分相似,只是面相更加凶狠,想必正是苻坚族孙苻登。

这五人年纪都比他大,李穆然见他们对自己下拜,也不敢托大,忙下马一一扶起,道:“众位将军免礼。我初来乍到,对军务不如几位熟悉,以后还望各位多多指点。”他从怀中拿出苻坚赐下的任命书,又瞧向苻登,道:“符都尉,圣上稍后对你会另有任命,这几日麻烦你将军中情况跟我交代一下。”

苻登瞥了他一眼,他早从圣上口中得知李穆然领了抚军将军的位子后,自己便能调到前禁军任大将,顶替现任将军杨安,这时瞧他终于来了,心情甚好,遂笑道:“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抚军将士的花名册,军备情况末将早已准备妥当,稍后便呈上供阅。”

李穆然微微颔首,又瞧向其余四名都尉。这四名都尉之中两名为氐人,一名是鲜卑人,还有一名是汉人,分别名为:吕桓、杨牧、万俟真、张昊。其中吕桓和杨牧年纪最大,看样子已过了四十岁,万俟真在三十五岁上下,张昊则更是年轻,看样子不过三十出头。

“张姓,又是汉人”李穆然对张昊多了几分注意,毕竟能做到都尉一职,又是汉人出身,此人背景必定不简单,他片刻间,便联想到朝中另外那个张姓的汉人前凉王,归义侯张天锡。

他二人名字中都带“天”,从年龄上看,张昊应是张天锡的兄弟。

李穆然心中有了计较,见都尉们集合在一起,还在等自己说话,便道:“今天是我第一天来营里,请各位将军集合本部将士于校场,我想与士兵们会一会面。”

那些都尉都是老兵出身,不消他多做吩咐,早已命手下带着兵士集合。李穆然直接来到校场时,五万人已整整齐齐地排好了队。这是李穆然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饶是城府深沉,这时也有些紧张,只觉背后隐隐地冒着汗。

这些老兵绝大多数都比李穆然年纪大,李穆然对着他们毫无表情的面孔,心知这些人见如今来了个这般年轻的将军,心中或多或少,总有不服。这与他初当百将时的情形几乎一致,他面临的问题仍然是立威,可是他的性子,已经不像那时那般急迫了。在建康这一年半的日子里,他跟严国英斗智斗勇,学得最多的便是如何忍耐。更何况这些日子之中,他经过的事情太多,冬儿的假死,庾渊的刺激,他的心性也被磨平了许多,血性已掩藏到了心底最深处,杀伐果断仍有,但是轻举妄动,却不会了。

这五万人,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其中前军是骑兵,后军是辎重,左右军为步兵,中军半骑半步。中军之中,又分出四千人为李穆然的亲兵,亲兵统领与慕容烈同级,也是军侯。这名亲兵统领是鲜卑人,名为贺兰尊。贺兰尊很年轻,只比李穆然大两岁,据说他原来是亲兵中的千将,后来前任亲兵统领因为抚军将军贪腐一事被流放,才把他提拔了上来。

贺兰尊的外貌有着典型的鲜卑人特质,深眸高鼻,肌肤如雪,棕发弯曲。看着他,李穆然就不由想起自己那位结义兄弟慕容冲。他不知道慕容冲是否知道他假死的消息,更不知道慕容冲以后若得知了郝贝出嫁之事,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不过眼下,并不是担心这些事情的时候。

李穆然望着眼前这密密麻麻的五万人,定了定神,继而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从今日起,我李穆然奉圣命,正式接任抚军将军。以后我与众位就是兄弟,大家同甘共苦,一起在沙场建功立业!”

李穆然自信这一段套话对这些老兵而言,已听过不下百遍,他也不指望说完这几句,便能有人跟他交心,真拿他当兄弟看。不过,他说话之时,一字一句都用真气发声,故而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连最后一排的兵丁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深信,这些老兵久经磨练,自然识得厉害。

果不其然,这一段话讲完,五万抚军军容立整,甚至李穆然身边那五位都尉,看他的眼神中也带了几许敬畏。

李穆然暗自得意。他如今统领五万人,自然不能和当百将时相提并论。做百将,他要的是全军上下荣辱与共,手下那一百人都拿他当兄弟看,如此上阵拼杀,百人队的战力才得以凝聚;可是做了将军,他更需要的是手下对他的认可,对他的命令能够完完全全地执行。现而今,他初来乍到,想让全军敬重,一时半会儿还难以做到,那么不如先要这些人怕他。

站在校场高台上,他往下俯视,耳听这五万人齐声高呼“将军”,他只觉满心震撼,这才意识到,手握军权的感觉,原来竟是如此美好。他并不是个野心家,可是大权在握,也免不了有几分飘飘然。

他已满二十四岁,而此刻,正是他这二十四年来,最为骄傲而自豪的时候。只可惜,这偌大的荣耀,满心的欣喜,只有自己体验。他最希望共同分享此刻的人,师父、冬儿,这时都不在他身边。

想到此处,李穆然暗自怫然长叹,目光遥遥望向了西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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