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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灰月影

顺天府衙门前新帖了安民告示:采花大盗灰月影终于被缉拿归案,府衙将于次日巳时举办公审大会,届时有被羞辱的女子皆可当场鸣冤,府衙一定会秉公执法,还大家一个公道。

真的是大快人心啊,整个顺天府都沸腾了。大家早就听说了采花大盗灰月影的事儿,也似乎听说被他糟蹋过的妙龄女子已有无数的,现在这一世间恶魔终于被伏法了,人人喜不自胜,纷纷奔走相告,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偌大的顺天府就人人皆知了。

但有内部参考消息传来,采花大盗灰月影不是被缉拿归案的,倒是主动投案自首的。这就匪夷所思了:一个逍遥江湖的官府望之兴叹的采花大盗怎么就突然乖乖就范了呢?

“他一定是良心发现了,主动认罪伏法。”有人说。“啪”的一个耳光就下来了,这小子抬头一看,打他的是他的老子:“你傻了?要是你会那么做吗?”

“他一定是染上病毒了,投狱让官府为他医治。”有人说。“啪”的一个耳光就下来了,这小子抬头一看,打他的是他的媳妇:“就你知道的多,你是不是经历过?你说啊你!”

众人说归说,猜测归猜测,次日还是一窝蜂的簇拥到了皇天广场。那是顺天府的一个标志性建筑,并且作为年度大案要案的最终性审理,为体现亲政于民,还政于民的思想,顺天府尹陈大人才决定在那里举办公审大会的。

辰时初,府衙兵丁就封锁了主要道路,虽未对进入人员逐一盘查,但从兵士的神气,兵器的光气,兵戎的士气就知已经严加防范了的。

巳时刚到,礼炮轰鸣,红笔师爷作为现场主持马上亮嗓高呼到:有请府尹陈大人。于是在万众瞩目下,在一干衙役的陪护下,陈大人衣着鲜明,闪亮登场了。

待陈大人坐好,两旁衙役各具本位分列两旁站定。红笔师爷又发话了:带犯人——采花大盗灰月影。

采花大盗灰月影?名字很是熟悉,但都真的未见过其人,都欲先睹为快,便伸长了脖颈,拭目以待。后面的看不到的便推搡起来,听候公审的群众的队形瞬间就乱了起来,一度要冲破警戒线。府尹陈大人面有不悦——一个犯人,怎么影响力会超过自己了呢?

灰月影终于被艰难的押送上了审判台。身着囚衣,带着脚镣手锁,头发蓬乱,步伐踉跄。待到台上站定,一个潇洒的回首摆发,现出了那一张俊秀的脸。

“哇,动作好酷呀!”“真的太帅了!”“真是世间美男子啊!”......下面传来一阵惊呼声。有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心生嫉恨起来:身为采花大盗,为什么不采我呢?太令人郁闷了?我在你眼里连一株小花也不配吗?想到伤心处,竟不禁落下泪来,这个场合落泪是无需遮掩的,都想的是为死刑犯感觉难过,谁也不会想到是为自己感到伤悲——女人的心思是猜不透的。

陈大人道:“犯人见了本府,还不下跪?”

灰月影道:“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跪你何惧?”说完,真的“扑通”一声跪下了。

陈大人问:“你真的江湖名为灰月影?一个采花大盗,为何取个这样不伦不类的名字?”

灰月影答曰:“采花大盗,所采是花,名号为何不可风花雪月一些?陈大人也太世俗了吧?”话是这么说,但人人都清楚,他这“灰月影”还另有它意:也就是月光被影的瞬间,他就已经撬开了窗,站在了女子的窗前。纵你安了防盗窗也无济于事。

陈大人道:“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还是如是招来。自犯案以来凌辱了多少清白女子?”

灰月影回:“陈大人不要玩弄词汇好不好?怎么从采花一下变成了凌辱女子了?你计算一下吧,年初开始犯案,每月月圆之夜作案,每夜采花数十朵,至今共采花多少?”

陈大人不精通算术,如听天书,忙侧首问身边的师爷具体数字多少。师爷摇摇头,说:“他没说每月的具体数字,不可计数啊。”陈大人当时就生气了,低声训斥到:“你个傻瓜,不会列方程求解啊?笨蛋!”复转身对灰月影正色道:“所采之花,皆是哪家女子,从实一一招来!”

灰月影摇摇头头,无奈的说:“事已久远,记得不清。人以诚实为本,岂可胡言蜚语?”

陈大人大怒道:“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下面衙役,传被凶犯欺凌过的女子上台指控——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敢抵赖!”

衙役马上传下话去,不料却冷了场,一炷香的时间了,也没一个人上来指证灰月影的。陈大人颜面挂不住了,对师爷说:“查查,最近是谁报案的?”师爷翻开记事薄,认真核对了一下,小声回禀到:“是街西百货店的刘掌柜,说他的女儿刘情儿被采花大盗那个了。”

“传刘情儿上台指证。”陈大人发令到。

不久,身材小巧的刘情儿袅袅婷婷的上来了,打个万福,娇羞的回到:“回大老爷,那晚月色也是一暗,我睁眼看时,已经有个高大魁梧的蒙面人站在了我的床前。在我枕边放了束玫瑰花,叮嘱我待他跳窗后再大声叫人,说被采花贼凌辱了。小女子就照办了。”扭头看了一眼灰月影,心里说:“真要知道采花贼这般模样,就是被采了也欢喜呢!”

“你下去吧!”陈大人失望的摆摆手,有衙役就来赶她下台了。那刘情儿慢吞吞的往台下走,临近灰月影身边时还不忘抛了个媚眼,低声说:“采花贼不采花,你图个什么呀?”

“良家妇女,碍于名声,不肯指证,但你还是罪恶累累,罄竹难书。”陈大人大声说道,“不动大刑,谅你不招。来呀,大刑侍候!”

两旁的衙役就把刑具抬了上来。

“大人。”师爷小声建议到,“看他细皮嫩肉的,怎么能经得起酷刑呢?还是免了吧。”

“反对刑讯逼供!”下面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声。

“咚”的一声,陈大人的座椅上扎上了一枚飞镖,也就紧贴着他的衣服扎上的。除了师爷和他,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即便身边有人听到了声音,也会以为谁不留神放了个屁而已。

飞镖上带着一团纸条,师爷取下来看,上面有一行小字:采花贼专情,数月会月影;若敢刑逼供,鬼手不留情。

是江湖第一杀手鬼手的警示。陈大人骇然了,草草的评审了几句,就又把灰月影押进了大牢。

晚上,陈大人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家,女儿陈月影忙关切的问道:“父亲因何事心烦呢?”

陈大人看了下女儿的腰身,心里更烦了:女儿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发胖了呢?但还是说了:“今天公审采花大盗灰月影,岂料闹得人心惶惶的案子竟查无实据,可恼的是竟然还遭到了鬼手的威胁,实在可气啊!”

陈月影听得此事,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埋怨到:“这个天杀的冤家,真的为了我傻到自投罗网了。”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那样还不尽快放了人家?”

“明天吧!”陈大人亦很无奈,说道,“不能因此冤枉了人还毁了我们全家啊。”末了自言自语道:“他怎么就和鬼手有着联系呢?”

次日,大牢里的灰月影不见了,一并消失的,还有陈大人的宝贝女儿陈月影。这事,真的越来越古怪,越来越蹊跷了。

郊外,灰月影揽住陈月影对鬼手感谢到:“多谢仁兄成人之美,救了小弟,又带出了月影。大恩不言谢,小弟一辈子不会忘了仁兄的大恩大德的。”

“哈哈。”鬼手大笑道,“你月月会月影,我倒替你采花引出府衙的兵丁,真是有趣,只是可惜了我那一院的玫瑰花了。”

“后会有期!”灰月影抱拳到。

“身不由己难为己,相会有期待何期,夜阑临风天涯望,明月千里寄相思。”鬼手迷乱的目光暧昧的盯着灰月影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天涯,不禁怅然的长叹一声到:“你倘若后悔有妻该多好?君若一去,我幸福亦随之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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