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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爬树猴

记忆中的农村的孩子,无论男女,皆会爬树,个个都是本领高强的爬树猴。

那时之所以喜欢爬树,现在想来原因其实也挺简单,一是为了解馋。依稀记得从春季起,树上就不断的结出令我们垂涎的果实,先是榆钱,像串串的黄蝶攒在枝头,骄傲的飘来荡去的,蛊惑着我们的眼睛。然后就是构树骨朵,毛茸茸的像夏季椿树上的毛毛虫,把茸毛洗去露出真面目时,又绿油油胖乎乎的像秋天附在豆叶上的豆虫。接着还有洋槐花,白白的似鹅羽,串串的如风铃。随着父母的一声令下,孩子们就手脚并用的蹿上了树,那个速度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往往令大人瞠目结舌,回过神来马上递过口袋,树上的孩子就忙活开了,活脱脱的一个猴子在枝头跳来跃去,家长在下面看的眼花缭乱,触目惊心,不时的招呼孩子要注意安全。这边心还没有放进肚里,那边的表演已经结束,大半袋子的战利品已经从天而降了。榆钱和洋槐花是可以生吃的,嚼起来甜甜的鲜嫩可口,但吃多了就不大妙了,要么肚痛,要么肚泻;构树骨朵必须要蒸来吃。晾干后拌点面就可以上蒸锅了,也就是十来分钟,就有扑鼻的清香弥漫开来,不断的刺激你的胃,让你顿感饥肠辘辘的仿佛可以听到肚子在“咕咕”的叫。一出锅,就迫不及待的端起一碗,浇上一点蒜汁胡乱的搅拌一下,就狼吞虎咽起来,吃着碗里的,眼睛还不时瞄着锅里的:这样的美味,只吃一碗可是太亏了。直到肚皮鼓鼓的像个小皮球,嘴里不断的打着饱嗝,才算罢休,但仍觉得意犹未尽。直到家长呵斥并承诺改日再蒸时,才心满意足的玩去了。

夏季树上会有毛桃,圆圆的红红的像盏盏小灯笼高挂在枝头,味道甘甜,轻轻一吸,果汁就全进了嘴里。于是乌鸦,老鸹,喜鹊等鸟类也来争食,所以,稍有不慎,这样的美味就让禽兽享用了。还有李梅,梨了,桃了,杏了,桑葚了,枣了,柿子……一年四季,树上都有美味的果实可以享用,想想看,没有爬树的本领怎行呢?

二是为了游戏。楝树的果实圆溜溜沉甸甸的可以用来做弹子,摘下来,在地上挖许多的小坑,在每个小坑里放上楝树果实,然后游戏就开始了,好像是数数,亦或是剪包,游戏的名称已经淡忘了,游戏过程也已经模糊了,但记忆中却是我们最爱玩的游戏,可以一整晌的或蹲或坐的乐在其中。或者就是几个孩子在树上玩捉迷藏,就是“摸树猴”,和在地上玩的“逮瞎驴”的规矩是一样的,一个人蒙着眼,在树上摸索着去捉别人,触到了谁,谁就要接着被蒙着眼去摸别人。一般是在构树上玩这种危险的游戏,因为听大人说,这种树枝丫结实,富有弹性,不易折断。然而有次“摸树猴”时还是很吓了我们一跳。那是和小峰等四五个伙伴玩,轮到小峰摸我们时,他灵活的攀来爬去,把我们几个都赶到了一根构树枝干上,小峰狞笑着说:“这次看你们还往哪里跑!”然后就顺着枝干摸索过来。我们都怕被捉到,不断的往后缩,往后缩,直到再无后路可退了,就听天由命的等待有什么奇迹发生。小峰已经爬过来了,愈来愈近了,就在这时,奇迹果然发生了,忽听“咔嚓”一声,枝干断了,我们闪电般地向树下坠去,慌乱至于,本能的抱紧了树枝。大人们说的果然不假,树干虽然断了,树皮还紧紧的相连,于是我们也就顺势的滑落下来,虽惊魂未定,但却毫发未损。小峰却没那么幸运了,蒙着眼根本毫无防备,仰面朝天的跌在地上,气愤的怪责我们没有给他警示,害的他屁股摔成了两瓣。“我们都呀——的惊呼了呀?”我们这样反驳小峰,于是小峰就不吭声了,站起来揉揉屁股,又开始了新的游戏。

当然,爬树还有其他用处。惹了祸,被家长追打而又无路可逃时,树就成了我们的保护伞,往树上一坐,家长再生气也无计可施无济于事了;家人外出,自己在家看门时,无聊时也可爬到树上,看到冒充收破烂的吆喝着进了院,四下查看无人而要到室内“拾破烂”时,就在树上拎起弹弓给他一下子,倘若对方不以为然,还可以高声叫喊:“抓贼呀——”,那人就很快溜走了。

爬树有着那么多的乐趣,但讨厌的是,树上总有许多的“痒剌子”,青青的浑身是刺,碰到后皮肤就感到火辣辣的痒痛,很不舒服。还有蚂蚁,来来往往的在树上不知忙碌什么,一不小心被它叮一下,也要酸酸的疼上数秒。这些都是小事,忍忍都可以过去的,最怕的是碰上马蜂,它的窝就在枝叶间,你若没有看到,莽撞冒失的闯入了它的领地,那才真叫个糟糕,往往被蛰个浑身红肿,几天触“树“惊心。

去年带妻儿回老家,看到枝头的成熟的毛桃,忍不住就摘了一个放进了嘴里。女儿问:“爸爸?卫生吗?好吃吗?”妻子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是呀,这些记忆中的美味的东西,现在已少有人问津了,孩子再也不像我们小时嘴馋了,整天小吃零嘴不断,有时就是图个新鲜,尝尝不合口味,就整包整袋的弃于一旁置之不理了。多么幸福的一代呀!

也就是三十年,曾经的我的幸福就成了我的记忆而变得如此的陌生,再过三十年,我们的生活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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