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唬了一跳，连忙放下筷子去捂武玛瑙的嘴，心肝儿砰砰直跳，胆战心惊地看向男子。
但见他仿佛没听见似的，看也没往这边看一眼，只对季嫣然点了点头：“不碍。”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馒头到手里，动作虽然缓慢但却稳稳当当地吃了起来。
只见男子不计较，季氏顿时松了口气，回过神后狠狠瞪了武玛瑙一眼：“以后再不可如此！对待客人要守礼，记住了吗？”
武玛瑙撇了撇嘴，不甘不愿地道：“知道了。”
季嫣然秉着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的信条，拿起筷子便开动起来。一顿饭吃了两个馒头，半盘子菜，外加满满一碗鱼汤。
期间，几次看向坐在身边的男子，打算在他不方便的时候照顾他一下。可是看着他不拘束、不焦急、不慌乱的姿态，便知他不需要担心。
快吃完的时候，三个家丁回来了。
“大小姐，我们捉了五条鱼。”一个家丁说道。
“季氏，找个盆子出来，把大小姐的鱼放进去。”一个家丁冲季氏喊道。
季氏已经吃完了，连忙站起来：“哎，就来。”
“你们都吃完了？”最后走进来的一个家丁，只见桌上的餐盘几乎全空，脸色沉了下来。
“没有，大爷，是大小姐饿了，我们就先吃了。三位大爷的饭菜，我都留出来了。”季氏帮着把鱼放进灌满水的盆子里，听到这一句，连忙解释道。
他哼了一声，方才满意地道：“是吗？那就端上来吧。”
三个家丁陆续走进来，只见季嫣然在门边坐着，脸上的神色似乎不好，以为季嫣然仍在生上午的气，赶忙献殷勤道：“大小姐穿上这身衣裳真好看。”
“就是，可漂亮了！”其他两名家丁附和道。
季嫣然抬眼问道：“真的好看？”
“当然，大小姐生得好，穿什么都好看。”一个家丁比出大拇指说道。
季嫣然本来不生气的，听了他们的话，猛地提起裙摆把脚伸了出去：“好看吗？嗯？”
只见崭新柔软的漂亮裙子底下，是一双沾满泥巴的旧鞋子，鞋帮磨得快要穿了，大拇指都露出来一块。
三个家丁没料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好看吗？！”只见三个家丁都不吭声了，季嫣然抬起脚尖踢了踢地面，“再看看，睁大眼睛看看，好看吗？”
三个家丁目瞪口呆，满脸懊恼，只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吃回去。
武玛瑙不禁“扑哧”一笑。
虽然武玛瑙很喜欢看季嫣然倒霉，但是这三个家丁总是欺负季氏，却比季嫣然更可恨。见他们吃瘪，心里痛快极了，指着季嫣然道：“这双鞋子可真配不上这身衣裳。”
三个家丁的脸色陡然更加难看，恶狠狠地瞪了武玛瑙一眼，随后挤出笑容，讨好地看向季嫣然道：“大小姐，我们不知道你穿多大的鞋子，所以才没有买。”
不知道她穿多大的鞋子？不知道不会问吗？临行前问也没问一句，可见他们根本没想过这回事。
季嫣然收回脚，放下裙摆，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头：“府里二小姐想穿新鞋子了，都是怎么办的？”
三个家丁愣了一下，随即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不说话？”季嫣然挑起眉头，“难道我不配享受二小姐的待遇？”
三个家丁的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口中却说道：“不是的，大小姐。”
“那是什么？”季嫣然问道。
三个家丁低下头去，闭着嘴巴不吭声。
府里的二小姐季媚然要做鞋子，都是提前遣了丫鬟去元州最有名的鞋坊，向资历深厚的娘子们约了时间，专程到府上量脚现做的。每次做上八样，每样各有八双，来搭配当季的气温与时兴的衣裳首饰。
这样的待遇，只有二小姐那样神仙妃子一样的人物才般配。面前这个头发枯黄，粗鲁嚣张的野丫头，哪里有资格呢？
三人不说，却不代表季嫣然看不出来。
“瞧不起我是吧？”季嫣然轻轻说道，“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我？”
就是瞧不起你，怎么了？三个家丁心中暗道，打定主意死也不说出来，看她能把他们怎么样？
“好。你们既然不说，我也就不问了。”季嫣然淡淡地道，“鞋子也不必买了，我就穿着这双鞋子回元州。叫大家都看看，季家的大小姐是个多么罪孽深重的人物，只配穿这样的鞋子？”
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季嫣然的话音刚落下，三个家丁立时愣住了。随即，额头上的冷汗便流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