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寂静无声中掩下屋中的剑拔弩张，月光透光窗棂，没有丝毫柔和之感，反而平添了几分冷漠苍白的凝滞。
半晌，楚容与轻声道：“走吧，我带你去找段老。”
沈玄幼时受过外祖父大恩，而且算起来他也算自己师兄，自己一直不肯带他去找外祖父，不是不信他，而是她未曾想好以何种身份去面对外祖父。
若是外祖父得知是乔叶雨害了自己，不知他老人家如何失望伤心。
沈玄似乎没想到楚容与这次竟然答应了，一时反而怔愣了一下，接着似是怕楚容与反悔一般，伸手抓住楚容与的手腕，运轻功离开了王府。
如今这个时节，夜风已经带了寒意。楚容与脑中一直回忆着自己还是乔叶涵时的往事，一路恍惚，回神时，竟已到了京外的庄子上。
立刻松了环住楚容与腰身的手，沈玄面无表情环视着周围。楚容与淡淡瞥他一眼，轻缓的语气含着讽刺，“沈大人现在倒是正人君子了。”
沈玄侧头，定定看着楚容与，出口的不是道歉之语，反而是——“段老在哪？”
楚容与不语，抬步便向庄子走去，沈玄眉头轻皱，上前拉住楚容与，“段老不在这。”这里他已经不知来过几次了，却未见一人。
扫了眼自己被扯住的衣袖，楚容与眸中微寒，空闲的手向沈玄袭去，修长莹玉的手指此时势如利刃，沈玄轻飘飘的躲过，随着也松了衣袖。
楚容与拂了拂，跨进庄中，“跟我来便是。”沈玄眼中含着几分探究，原地站了片刻，终究跟了上去。
月下的院子已无当年的典雅精致，反而一派荒凉，竹影绰绰，几分阴冷萋萋。
行在小径上，楚容与微微侧眸看了眼身后的沈玄，唇角浮上丝笑意，突然身子一动，闪入一旁的竹林中。沈玄随即跟上，却在进了竹林之后发现，空无一人。
警惕的扫视周围，沈玄缓缓移着，四周青竹幽幽，断了外界的视野，明月高悬，却迷蒙的看不真切，似是在不断的变换着方位，明明是朝着半月方向而去，而后蓦地发现，半月不知何时到了身后。直到此时，沈玄才惊讶的发现自己被困在了竹林中。
阵法？
沈玄知道自己恩师段老会些奇门遁甲之术，却从未见识过，这片竹林他不知进来过多少次，从不知道这里藏着阵法。
能如此随意启动竹林的阵法，楚容与究竟和恩师什么关系……
此时，竹林另一侧的木屋内，一位鬓发灰白的老人坐在桌边，借着摇曳的微弱灯火，看一本古籍。
听见门被缓缓推开的响动，老人仍旧专注于手中的书，似乎对外界一切都不再在意，声音平淡如水，“阁下有何事？”
楚容与凝视着如今发白背弯的老人，与那记忆中那交给自己舞枪的人相去甚远，似乎苍老了几十岁。心中酸涩揪痛，眼底渐渐浮上些湿意，楚容与动了动唇，终于轻唤出声。
“外祖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