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日,一身黑色华服,面容俊朗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她才从一切的悲痛中渐渐醒来。
“其琛?”许凉歌不确定的叫着眼前人的名字,记忆中那器宇轩昂的人似乎成熟了许多,不再总是一股年少轻狂之气。
慕容其琛没有应声,眉头中心因为常年蹙眉而产生褶皱的痕迹,他目光深又沉,让对方的感觉并不太好,气氛过于尴尬,她努力的让自己笑容不太僵硬,“怎么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他心头一震,微微阖上眸,舒缓自己的呼吸,然后一字一顿的道:“凉歌,我助你让三皇子成帝好吗?”
他的语气极其平常,就像再问今天吃了什么似得。
可是话的内容足以让许凉歌慌了神,她不解对方为何突然过来说这些。
更不懂眼前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他仿佛知道许凉歌疑虑,即使的回答道:“二皇子,不是真心喜欢其烟的,他只是看中我爹手中的兵权,北野卯,若有一天真的成为皇帝,他不会放过慕容府的。”
“所以我希望你我联手,将二皇子拉下马。”
慕容其琛的嗓音富有磁性,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流淌在对方的耳内,流淌在两人的心河。
女子低垂着头,让他人看不清任何表情,但从她脖子上蹦出的青筋,就可以知道她正在紧绷着身体,思考着什么。
外面的风忽而吹进来,许凉歌的发丝即刻扬起,拨乱彼此的情绪。
“凉歌,你还在考虑什么?我真正帮助三皇子的原因,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不会加害他的!”慕容其琛走上前,双手把住对方的肩膀,稍显激动的说着。
那个人他不敢加害,也不能加害,因为对方是许凉歌的夫婿,是她的选择,他没办法干涉。
“其琛,我不是不信任,只不过我再想,当上皇帝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以前是为了我爹,现在,我只希望阿辰好好陪在我的身边,而不是去当什么一统天下的皇上……”
她的私心太大,大到对其琛的话产生了迟疑。
“凉歌,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上了北野辰?”他的话音里夹杂着颤抖,握住对方肩膀的手渐渐松开,无力的落下,与地面垂直。
“是啊,你所追求的一直都不是那些虚浮的东西,以前也是为了让我死心才骗我的,如今你已经嫁为人妇,没有理由在骗我了,所以进宫从头到尾都是因为北野辰……是我自作多情,认为你是有些喜欢我的……”
“……认为你只不过因为你爹和我爹的原因,所以一再的放弃我。”
到了今日,慕容其琛再也不用欺骗自己,欺骗自己对方是有些喜欢自己的,终于不用欺骗了,可自己是那般该死的痛苦,好像有人在拿着刀刃一次又一次划破心脏。
人的这一生,最怕的就是自作多情,毫无根据的认为对方喜欢自己,用一个个理由欺瞒自己早就知道的事实,用一个个伪装告诉自己很幸福很甜蜜。
“是,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许凉歌的话没给他丝毫余地,因为她不想再给对方希望,又狠狠的打击对方,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断了对方所有的念想,即便事实不是那样,对方说的没错,其实如果慕容将军没有那么讨厌她的话,她也许会选择和其琛在一起。
她何尝不知道对方的心里有过自己,可自己总是伤其琛的心,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她知道对方所有的习惯品性,他们也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抱负。
可是,他们却曾一次次被迫分开。
他爹很讨厌她,讨厌到恨不得一生都不愿见到她。
自己的爹虽然不讨厌其琛,但也绝对不会让她和其琛在一起,因为在许宗德的眼中,皇权才是最主要的。
之所以分开,就是因为不合适吧,不合适所以老天一再的阻止。
慕容其琛默声,望着那张心心念念的脸,不觉得的在内心嗤笑着自己,他根本配不上凉歌,所以自己暗自打算一辈子照顾对方,可看见对方嫁作他人,他连去看对大婚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的自己,对方怎能喜欢。
“对不起,在下打扰了。”语毕,慕容其琛想要转身夺门而出,但却又像似不甘心般,迈出的脚步硬生生的收回来。
“你为什么现在连骗我都不骗我了?我就这般没用,这般让你讨厌吗?”他的话里带着深深的无奈,无可奈何的哑着嗓子问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凉歌注视着对方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说道:“其琛,你很好,有志气,又有才能,你适合更好的女子,而不是我。”
这个注定会让所有人远离的自己,怎能配得上对方的雄才伟略。
她从未觉得自己自卑,可这刻她承认,她不能伴他一身戎马,战于天下。
“可是,我认为这天下的女子,我只深爱你一人。”慕容其琛声声停顿,带着无数早年隐藏在心中的情,此刻并不激烈的爆发,却让许凉歌真真切切的不再说任何的话。
那隐藏十多年的心,那以为会烂在嘴里的话,今日全部都挑明了告诉对方。
说完的那刻心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可之后便是无法呼吸,他突然怕对方即便知道自己这样的情感,也会拒绝自己,他怕他会疯。
而许凉歌步步向后,每走一步,都好似踩在对方的心尖上。
慕容其琛再也抑制不住,冲上前将对方搂在怀中,双臂环绕对方的力度,好像要将女子揉在骨子里。
“我每个深夜都会想起你的一颦一笑,在于你分开的时候,我都会在后面说着我爱你,可你离开了就不会回头,所以看不见我究竟多么痛苦,听到你要嫁入宫中,我控制所有的情绪,可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次次拒绝我,我只是想要帮你啊!”他的声音不高不低,闯进许凉歌的耳畔,呼吸也拍打在她的脖颈,两个人的姿势暧昧的可以。
“其琛……”
“让我静静的抱你一会儿好吗?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他像个大男孩似得寻求安慰感,这一刻,慕容其琛放任自己的情,向对方索取。
一分钟,两分钟,直至五分钟后。
许凉歌知道应该推开对方,可嘴唇刚微微启开,身后就传来一阵悦耳,宛如古筝调子的嗓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大声的呵斥,让女子本能一震,然后用力的推开慕容其琛,转过头看见脸色隐晦不明的北野辰。
北野辰最近感觉很奇怪,许凉歌总是躲着他,一旦撞上了,眼神也是有明显的闪躲,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而且他发现,那个常在对方身边的小丫鬟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经过暗中调查,他才知道,这人跟一个江湖人士走了。
这件事情很奇怪,但他也没过多留心,再想想许凉歌总‘视而不见’他,北野辰猜想有没有可能对方知道了什么。
但又不像,今天刚想和对方说说怎么回事,没想到庭院就来了个这么位人。
慕容府的公子,慕容其琛。
从调查的许凉歌前半生来看,这人是她的青梅竹马,没想到这二人居然在他的府邸如此光明正大的偷情!
怪不得最近总躲着他,这是新欢满足不了她,所以重燃旧情!
北野辰克制着想要一刀砍死男子的心情,尽量顺直了气息,疑惑的问道:“凉儿,他是谁啊……”
他秉着那股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让许凉歌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不敢回答对方的话,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还是有种被发现苟合的感觉。
“他是,慕容将军的儿子,慕容其琛。”许凉歌低着头,缓声回答他。
北野辰如果可以暴露身份的话,那他一定会好好惩罚眼前的女子,那副十足心亏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就生气。
“为什么回来这啊?而且他刚刚还抱着凉儿!”男子故作生闷气,指着慕容其琛的脸,恨恨的说道。
“其琛来这找我有些事,凉儿只不过头有些晕,所以对方扶着点凉儿,不让我摔倒。”
他注视对方说话平稳的表情,极其想要破坏,告诉对方欺骗自己的下场。
而许凉歌说完后,只感觉自己的心蹦蹦的跳着,根本无法控制的住,欺骗北野辰是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干的事。
北野辰半信半疑的盯着女子,但嘴巴闭得紧紧的,像是不相信却又不敢再说什么般。
而慕容其琛看见两人相视的一幕,有种被巨锤砸到,五脏六腑都劈裂的疼痛感,怔怔的放开自己怀中的人儿,仔细看着对方的面孔,在脑海里勾勒出那心心念念容颜,深深的刻在骨子里。
“如果你想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找我。”他眉眼带着无限情丝,嘴既悲伤又无可奈何的扬起,对方是他的不归路,不管怎么走,都会走上这条狭窄漫长的路。
“谢,谢谢你,其琛。”真的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