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的人走进北野辰的房间,伴随屋门开启发出嘎吱声的那刻,许凉歌的心也悬了起来,她刚开始只是在猜测,那个不速之客会将玉玺放在阿辰屋,到后来他们翻找,都没有翻找到,她的猜想便被验证了。
可怕的是,这件事情若要诬赖在淮京三皇子身上,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清冷的风吹进屋内,她轻咬着贝齿,思考着每一步的对策,并且打算玉玺真的在阿辰屋里发现后得办法。
“三皇子打扰了。”尖细的嗓子敲击人们的耳畔,带着假意的温和李公公问候着。
接着不出几秒,软榻上传来细碎的嘟囔声。
“谁阿,好困……你们为什么要进来?”面对众人,心智年幼的北野辰不满的努着嘴,揉了揉惺忪的眼,他微微起身,视线像被层迷蒙的布遮挡住。
“三皇子是李公公啊,皇上最喜爱的小物件丢了,有可能掉在三皇子的屋里,所以要让人打扫一番找出来,否则皇上会很伤心的。”李公公走上前几步,卑躬屈膝的对着北野辰说着,虽然背地里都瞧不起这个痴傻的皇子,但表面还是要过得去,这可是人人心里都知道的事。
许凉歌忍着胃里阵阵呕吐的感觉,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连续多日的休息不好,已经让她的身体快要负荷不住。
“父皇?”北野辰痴痴歪着头,然后嘿嘿的一笑,“你们就骗我,父皇最喜欢的东西在皇宫,怎么会在我房间,我又不傻。”
这一句话让堵得李公公只能噏动个唇,单个字都吐不出来,连脸上的笑容都僵持住,没有多余的表情。
而在一旁的许凉歌忽而被逗笑,清爽的笑了几声,让坐在床上的北野辰看愣住,呆呆的说道:“凉儿,你好漂亮啊!”
被对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句话,让她的脸上沾染几片红晕,嗔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在转过头。
矗立的李公公眸光微暗,心底嘲讽几声,然后对身边的几名壮汉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开始行动。
壮汉们似乎就没有那个闲心装作友好善意的模样,直接开始乱动乱碰,将不少的名贵瓷器物品乱砸一通。
“放肆!”许凉歌快速走到好若被吓到的男子旁边,将对方拥入怀中,双臂环绕住对方,轻轻的安抚着北野辰,再对动作粗鲁的一群人说道:“这到底是皇子府,怎容你们这般放肆!如果你们在这样,翻不到东西后,我定会向皇上讨个说法!”
她眉眼凌厉,神情飞扬,字字含有力度,强而有力的指责着他们。
几个人被说得霎时间不敢轻易妄为,一群人的目光转向李公公身上,后者不难看出的冷哼几声,“三皇子妃说的有理,还不听皇子妃的,动作轻点,别吓到三皇子。”
这一旦人习惯了装模作样,就怎么也改不掉,说话和表情总带着那么股令人讨厌的劲。
找了许久后,李公公带的人并没有找出任何不寻常的物件,最后说了声歉意的话就离开了府邸。
许凉歌秉着的微笑终于撑不住,浑身出的冷汗浸湿衣衫,她大呼了一口气。
看来那个黑衣人并没有想栽赃北野辰,但是,‘好,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嘴!不知道看见自己的家人受冤屈,也能不能这般巧舌如簧,帮着辩解!’
为什么要这么说,而且那句话也不像开玩笑……
家人……家人……
许凉歌反复琢磨着两个字,猛然惊醒,原来要被诬陷栽赃的不是阿辰,而是爹!!
她脚步飞快的跑出房内,听见北野辰的叫喊也没有回头,脚就像早已熟悉路般,没有思考的就跑到那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说不回去的誓言已经被打破,许凉歌双眼被风吹得而发红,她望着相府门前站着众多的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几个人强硬的将许宗德牵制住,二话不说的就将他往马车上带,似乎要将人带回皇宫,让皇帝亲自发落。
可还没持续几秒,三名身着黑色劲装高挺男子在许宗德身旁站起,并同时以无法看清的速度,成功将男子脱离他们的牵制。
“我还是这淮京的丞相,强拉我出府,可不是什么懂得尊卑的事,李公公,凡事还是圆滑一些的好,否则,风水轮流转,这那天就不知道转到谁身上了。”即便被人从府邸里翻出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他也没有丝毫的惊慌,依然是那副大局在握的姿态,颇有警告意味提醒着某人。
李公公谄媚的笑了笑,“丞相说的是,只不过——”话还没结束,锋尾一转,“只不过这玉玺可是象征至高无上的皇权之力,出现在相府上,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说有人栽赃陷害,也未免太过玩笑之语了。”
他的话再明显不过,无非说许宗德仗着权势,胡作非为,可现在是大罪,即便有天大的官也不能逍遥法外。
“是不是玩笑,调查过后自会清楚,不能任凭你我只言片语。”许宗德浓眉一扬,浑身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场,面对如此的罪责,他依旧万分从容。
许凉歌注视着自家的亲人,咬牙撑起自己的身体,跑到那个从小养着自己的人面前,毫不畏惧的与李公公对看,“如果不嫌麻烦,不知这去皇宫的路上可加我一人。”
“毕竟这是相府的事,自是和我这个相府千金也有些关系。”
许宗德稍显错愕的看着跑到自己身前的人,发现对方那不输男子风范的大将之风,欣慰又有些埋怨。
欣慰对方还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埋怨,就是对方为什么这么不理智要和自己一起进宫。
这件事情一旦要是落罪,免不了株连九族的惩罚,因为就如这老太监所说,玉玺象征着皇权,一旦有人偷窃皇权,那就是对皇位虎视眈眈,就是有企图!
从相府到那个巍峨的皇宫也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但许凉歌却感觉像是过了整个岁月,她每次进这里都是不好的事情,走下轿子的那刻,许宗德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伸出手,再熟悉不过的脸眉梢有些细碎的笑意。
她不知道是阳光不小心刺了眼睛,还是什么,眼角泛着湿润,好像随时要留出什么东西。
“对不起……”
这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经过任何大脑过滤,从内心直接的迸发出来。
许凉歌想她是欠自己爹这句话的,那样的不懂事,即便说着走出去再也不见自己的话,这个人再次看见自己,也会由衷的笑起来。
也许,这就是亲情吧,怎么也割舍不掉。
李公公手里拿着珍贵的玉玺,一路人向御书房袭去。
到达的时候,许家父女先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待里面的消息,直至晌午,李公公终于出现,叫他们二人一同进去。
北野皇脸色阴沉,一点也不像传言那般看起来无能又软弱,他紧盯着许宗德,眼神就像躲在丛林里的毒蛇,不知何时会猛扑猎物,咬断撕碎,喝尽鲜血。
但许宗德却一如往常,那副沉稳的模样,好若早就习惯了,声音低沉的道:“微臣叩见皇上。”
“许丞相,从你府中找到玉玺,你不应该好好的和朕解释吗?!”他怒斥,宽厚的掌心落在桌子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许凉歌从来都没有看见过,那个一向虚弱的皇帝发怒,传闻都说是她爹在朝廷上一手遮天,而事实她也没有了解过,如今看来,传闻也终究是传闻。
“皇上想要微臣什么解释?”许宗德依然是从容不迫,注视着盛怒的男子,他叹口气,“皇上,请问你的玉玺何时被盗?”
皇帝斜睨他一眼,听见对方的第一个问题时,冷冷的不语,直到对方再问的时候,才回答道:“昨日夜晚。”
许宗德思虑片刻,脑海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声音格外有着成年男性的魅力,“侍卫可曾看见是何人偷窃?”
“一名黑衣人。”
许凉歌听到这里,内心不断落实那个不速之客,但那个人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偷玉玺这么冒险的事情,就只是单纯的污蔑她爹吗?
总感觉有更大的阴谋,可是她怎么推测,也推测不出来答案。
“皇上,你说昨晚有名黑衣人偷窃玉玺,今日一早就在我相府发现,不觉得事情有些太过巧合了吗?”男子的目光毫不畏惧的对视着皇上,“昨晚微臣一直呆在欢香楼内,那里的人都可以证明,要是你说不是微臣亲自动手,派人的话,那请问微臣会将如此重要放在府上,等待皇上派人去翻吗?”
“而且我早上听李公公说,追逐黑衣人的时候,可是跟丢了。”许宗德言之凿凿,顾盼流转的巡视着周围。
男子的话无非再说,既然跟丢黑衣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去他相府,也就是暗示皇上,李公公这是对他有偏见。
“许宗德,李公公并非只去你府邸,连三皇子的府邸,慕容将军府也都去过了,这天下有那么多人可以诬赖,偏偏只在你的府邸找到,难道就只想诬赖你一人?你说你不会偷了玉玺放在你府上,但这天下有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