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传来的消息让杨书瑾整个人萎靡不已。
刑部查了几日最终的结果判定人是杨崇敬所杀,理由是时间过于巧合。杨书瑾对这一结果实在是无语,也不知这唐朝的仵作是不是吃干饭长大,她光看电视都知道验尸该怎么验,伤口和刀配不配,凶手是高还是矮,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是不是一刀致命杀惯了人。
好歹杨崇敬是个文官,平日里是会点骑射,舞刀弄剑跟爷爷也学过一阵子,但毕竟是出生在平安时代的大唐长在温室里的花朵,鸡都很少杀哪里会一次性杀死四个人,他有那胆也没那能力好不好。
为什么人家几个小兵一说不是他们杀的就相信,杨崇敬都审了七八次他们还不相信?诬陷,赤|裸裸的诬陷。
杨书瑾毫无办法,好在是多亏了房遗直和杨师道的上下打点,杨崇敬在牢中还算安好并未吃上什么苦头。只是牢狱毕竟是牢狱,一想到那阴暗潮湿不见天日比她住过那地牢还要肮脏几倍的地方,杨书瑾就难受的喘不过气。
第一次断案结果出来不仅仅是杨府上下鸡飞狗跳,整个朝廷都是唏嘘不已,便在这时传来了第二个消息,又是给杨书瑾一阵打击。
李愔为了翻案是四处奔波,在终于劝动大理寺以及刑部再次查证时有人提出质疑:“蜀王殿下不是病了,怎么看上去倒是很精神。”
这样的话平日里说说也就罢了,偏偏是有人在朝堂之上刻意说出,给李愔来了个措手不及,虽是辩解近日来逐渐转好没有被责欺君之罪,但李世民仍是十分恼火,斥道既然病已好却不知报去宫中实属不孝,削封邑之半且禁闭家中一月以示思过。经过这么一下杨书瑾猛地晃悟过来,再继续下去只会害了李愔,为了她去奔东走西对于他这个一贯不爱为官从政的皇子来已是十分为难,他没有势力,一不小心就会受牵连。杨书瑾忙宽慰他无事便也不敢再往他府上跑。
只是,她可以依靠的这一座大山出其不意的消失对她而言绝对是雪上加霜,且这将近半月有余没有收到清儿那旁的只言片语,朝堂上李佑势力却是咄咄逼人,不由在担忧杨崇敬之余又挂心起清儿,杨书瑾面上仍是笑嘻嘻,但着实笑的很难看。
好在李愔请下的第二次查案没有被取消,刑部的人虽说不中用但总算是公正严明,毕竟这是在唐朝,人家也没看过电视剧是不,杨书瑾牙一咬第一次接受了太子伸过的援手。利用其在刑部的势力,努力回忆起电视里案件调查的步骤然后让人旁敲侧击提示仵作,也不知仵作是不是验尸验上瘾,前前后后验了七八遍,杨书瑾忍不住为他哭了一把。绝对不是因他的敬业精神,而是因为他平白无故让杨崇敬又在牢中多住了几天。
经过几验几查几校对,又是十天过去,其间侯清落借着她爹的人情进牢中看望过杨崇敬两次,可两次都是瞒着杨书瑾,说不气是假的,只是她实在没有资格也没那个底气去说侯清落的不好,心地再不爽也只能咬碎牙吞回去还要挤出一张芙蓉脸来问问杨崇敬的情况。
这个时候十七的出现无疑给了她极大的安慰。狐朋狗友在关键时刻也还是很仗义。
憋屈了好长时间的杨书瑾终于是忍不住一把扑到小屁孩的怀里头哭嚎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使劲抹,十七难得没嫌弃的任她蹭陪着她唉声叹气。“换做是三哥出事我恐怕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公主想的很深沉。
折腾了大半晌杨书瑾总算是发泄完毕,狠狠舒口气紧接着打了个嗝,如同出一口恶气一样,心底好歹是舒服不少。
“十七你突然来找我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杨书瑾嚎归嚎,脑子还是在不停的运转。
“唔,算是吧,”十七歪头想了一会才接着说道:“只是不知道对你而言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几****常去各宫娘娘处请安想帮你捞点消息来,昨天在阴妃娘娘那里听到一些话,你想不想知道?”
杨书瑾紧张的拽住她袖子甩了个废话的眼神,这是非常时刻又不是她平日里说书,买什么关子。
十七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颇有点李恪的样子,蹙着眉又想了一阵:“说了什么来着……”
忍着青筋暴起的欲望杨书瑾不停跟自己解释着她是小孩是小孩,又过了半晌才见十七恍悟状:
“噢,对了,我去阴妃娘娘那玩的时候刚好有人来找她,许是见我还是小孩也没在意那么多就当着我面说话,好像是阴妃的亲弟,想要借这次事造声势打压太子哥哥什么的。”
“阴妃?”听着怪耳熟,想想还是没记起来:“她是?”
“就是五皇兄的母妃,啊,对了,阴妃还准备装病让五皇兄回长安。”十七的回答显然是比那个所谓的消息更让她震撼,五皇子,李佑,又是李佑。
杨书瑾眉头紧皱,直觉这件事与他肯定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清儿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想来当初真不该匆匆忙忙让她嫁去,如今哥哥有难若清儿再有个三长两短,简直不敢想象。凝神片刻,杨书瑾起身又写了封信给清儿送去,只觉心里一瞬间满满当当装着很多东西,怎么也驱不散。
十七走后的第二日刑部倒是给出一个好结果,查了又查那几具尸体仵作好歹说了一句杨书瑾想听的话:“此案甚蹊跷,不似杨大人所为。”
而就在杨府众人皆舒一口气时,房遗直随后而来的另一个消息又给他们当头一棒,大牢内的杨崇敬不知为何竟然在案子重审之前起先认罪。
杨书瑾下意识以为是屈打成招,急匆匆要去大牢探个究竟,不料杨崇敬却说不愿见她只愿见侯清落,顿时傻了眼。
难不成是她一直自作多情,杨崇敬捂住她耳朵说的那番话其实说的是她最讨厌最麻烦之类云云?不对,就算杨崇敬不像男女之情那样但作为妹妹还是很喜欢她的才对,不然怎么会冒着危险跑去救她?
怀里像是揣了一个滚烫的馍馍,不知如何是好。杨书瑾就这么坐坐站站一整天,精神恍惚的厉害,实在是猜不透杨崇敬这么做的意义。如今李愔关着见不着,而房遗直因为其父的多次训诫也只能给她传来消息,杨师道更是指望不上,若找太子他定当肯出面,可是估摸着出面只会把杨崇敬再次推到风口浪尖。
这案子只要能够再度搬上公堂都有很大的胜算,在这种情形下杨崇敬要么是受了什么威胁要么是脑子发烧发糊涂才会认罪,后者的可能性在杨书瑾看来几乎是不可能,于是目光也就停留在前一点上。
当晚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侯清落给盼了回来,杨书瑾有心问问她却饭也不吃径直回屋,不瞧她一眼给了个闭门羹。哥哥不愿见她嫂嫂不待见,她难不成是人见人怕的扫把星?
让杨志诚去给嫂嫂送饭,自个却是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饭桌旁,本来心底还在不断激励着要努力,而今瞅着这么个萧条的场面不难过也滋生出几丝难过,杨书瑾看着眼泪掉进雪白的饭里忽然觉得自己很矫情,矫情的连最爱的芙蓉鸡居然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