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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落红应是无情物

从刹帝问过我话之后,他就把我扔在了天宫外,让我自生自灭。

渐渐地,我的容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于体内血液不再流淌,我的皮肤就像那冬天的老树—又丑又干,我无法面对闻人已经离我而去的事实,我更觉天帝被困在极夜之地好像跟我有直接的关系。

我并不想再见到天帝,因为他是我的父亲,虽然他并不知道我这个女儿的存在。现在的我,形容枯槁,三千青石成为碎渣。我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又夭折的婴儿,我的血里混杂着木槿花毒,我所到之处,草木凋零,万贯具灰,我靠近的每一处山,瞬间变为荒山,我所触摸的每一片河,都瞬间变为河沟。

我走到哪里都会给那里的人们带来无穷无尽的苦痛,灾难横行,瘟疫遍布。人们张牙舞爪地想向我复仇,我只好找了一片西边的沼泽地隐居起来,每日枯坐如磐石,我很想念姐姐,闻人,还有天帝,我知道我不可能再见到他们了。我终于落下了这样的生命。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一动不动,日升日落,月生潮海平,我呆呆地仰望天空星辰,不知昨夕是何年。直到忽然有一日,姐姐穿着一身红衣出现在我的面前。

时隔多年,我以为我将要在此了却残生,我依然认得我的姐姐,我远离着她,我怕我一靠近,她会像幻化人一样,消失在我面前。只是姐姐容颜依旧绝美,而我,不想,也不能去破坏这种美丽。

姐姐开门见山地说:“我不会消失的,放心吧!一闻人回来了,我决定助他一臂之力,当然,还需要你的帮忙。”

我苦涩一笑,“我还能帮你们做什么,我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帮不了。”许久我都没有开口,听着自己这般如同老妪的沙哑的声音,我的内心又梗塞了!

“当初种这木槿毒的人应该是心存善念,它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刚开始中毒者会像你如今这般,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化解,如今得遇天之一子—也就是闻人,只要他喝了你的血,你们两个便都可以好起来了。”姐姐向我娓娓道来。

我沉默良久,犹豫着,我犹豫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我太想,我怕期待的太多,到头来只是白日做梦,但希望就在眼前,我又不能视而不见。只是绕了那么多,我们又回到了起点,陪着你生,陪着你死。

能再见到姐姐,我应该知足了,能再见到哥哥,以后我的夜夜晨昏也会有很多乐趣的。

现在如此,真可谓是绝处逢生。

我忽然开口:“好!”只有一个字,可那是一个决定,另一个命运。

那一日,我又见到了哥哥,我把血痕划来,任血灌溉着他。“我有一个条件。”“你说,”姐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

“我一直都知道,姐姐你不是一般人。你是上古的神侍,具有通天的法力,之前你没有能力打败刹帝救我于水火,是因为你的时机未到,但这次打败刹帝后,希望你能和哥哥完婚,让我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况且当时他救我了,只因能力有限,你说好吗?”我恳求姐姐。

“好!”姐姐也是毫不犹豫的一个字,我们之间,从来都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不久之后,姐姐联合司徒以及南宫还有哥哥打败这时正发生内讧的天都。时移事易,岁月催人,我们在此间都老了许多,只是哥哥眸子里的那一股英气依然自如当年。我明知道有些事情回不去了,却也是离开了。

任何事情都是要有代价的,我体内的毒去除了,然而我的生命也就即将走到尽头,我看着姐姐嫁给哥哥,落英缤纷了一地。

我来到极夜之地,亲手用极夜的石头砌了一座苍凉的城,实现曾经我的梦想—择一城孤老,独一人白首。

然而这是一座空城,没有记忆,没有人烟,没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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