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哥？”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沉，很有磁性，虽然似乎感染了风寒，鼻腔有些嗡音，但苏小坏还是在一瞬间就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打电话来的这个人。
竟然是秦韵！
就算一秒钟前还是血在烧的场景，在秦韵的声音传来的一瞬，都变成了漫天铺地的寒冰！
在苏小坏的心目中，林纾是他广而告之的正牌女友，而秦韵却是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只是想一想秦韵可能发觉自己现在在干什么的这一个念头，就立刻把刚才那个肆无忌惮的大家伙吓得缩成了一团，灰溜溜的从某处紧绷的蚌壳里溜了出来。
“啊！我，我在。”
苏小坏甚至顾不得和床上兀自有些幽怨的颜妙晴打招呼，轻手蹑脚的退下床，抓住自己的短裤退出了房间。
“你，你在干什么？”虽然苏小坏的反应极快，声音保持的十分冷静，但秦韵似乎还是从他略嫌慌乱的呼吸中听出了什么。
苏小坏已经退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估摸着房间里听不到自己说话，心下微微一松，嘿嘿一笑：“我说在想你，你信不信？”
秦韵稍稍沉默了片刻：“我信。”
苏小坏飞快的擦汗，表示很忏愧：“你还好吧？”
秦韵吸了口气，并没有回答苏小坏的问题：“林纾回学校了，据说是因为王沁的姐姐把你抢走了。”
苏小坏：“……”
怎么好像在女人之间就没有什么秘密？
“我略略打听了一下。”秦韵的声音压得越发低了些：“王沁的姐姐王凌雪，是景天白药的老总。我想你一定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情，所以我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
苏小坏知道她想问景天白药和秦家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很快打断了她的话头：“是的，有关系。”
虽然他当初给自己和秦韵买这样的电话就是为了防止被安装窃听器，但是若有人复制了电话卡，依旧能够窃听自己的通话，特工的基本原则，就是绝不在电子产品里说实话。
秦韵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口风一转：“既然苏哥和林纾已经分手了，那我和苏哥，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苏小坏很怔。
秦韵很聪明，这句话很轻易的就将她刚才问话的意图转到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上，如果有人窃听也无妨。
但苏小坏不能确定的是，秦韵说得这句话，究竟有没有假公济私的意思，他希望有，但又想到如果真的和秦韵住在一起，以后自己的行事难免缩手缩脚，又不免有些紧张犹豫。
“嗯。”
秦韵并没有让苏小坏为难太久，很快补充道：“我知道苏哥现在也很难做决定，我只想告诉苏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等着你……来找我……”
苏小坏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一天不会太久。”
“那祝苏哥好梦。”秦韵很快收了线，苏小坏听着嘟嘟的忙音，继续发怔。
哦……
秦韵……
苏小坏表示自己今天算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秦韵对自己一心一意，充满了信任，对自己所有的举动都持理解支持的态度，明知道他花名在外却毫无怀疑。
若不是刚刚那若有若无的一吻，苏小坏甚至很难从她哪里感受到什么对自己的情意。
苏小坏觉得秦韵一定在这段时间里压抑了对自己绝大的思念，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令他更加汗颜不已。
这颜妙晴，究竟算怎么一回事？
苏小坏沉默的穿好裤衩，沉默的推开房间门。
更令人心动的还是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苏小坏很想上去就把她扑倒。
但是他终于还是没有上去。
他只是慢慢的做到床边，慢慢的看着这具完美的身躯，慢慢的摸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
“不用说我也猜的出来。”苏小坏好整以暇的吐出一口烟雾：“当初你想办法混到我这里来，是因为有人想让你这么做。”
颜妙晴的一双纤手突然有些发抖，她终于不自觉的拉起毯子，盖住了自己凹凸分明的曲线，这个动作不免让苏小坏有些失望：“我当初以为，你是因为家里的债务，所以不得不做这件事，所以我才会最终决定帮你还债。”
苏小坏苦笑了一声：“你是林纾的朋友，如果让林纾知道你想害我，或许你们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我不想她失望。我想如果帮你还了债，或许你就会改变主意。现在你没有外债了，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话？”
颜妙晴的眼圈突然红了，脸色却有些苍白：“我……”她只说了一个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第二个字。
“我想他们一定只是告诉你要想尽办法让我爆发，并且教了你一些手段。”苏小坏淡淡道：“你也许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你这样做，但只要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你为什么不跟我老实交待？为什么不想这样做也许会对我造成伤害？我好歹也帮了你。”
颜妙晴吸了口气，揉了揉眼睛，终于稳住了心神，淡淡道：“因为钱。他们说这样做，不止能让你替我还债，事成之后，会再给我五百万。”
苏小坏把烟头丢了，摇了摇头：“不过区区五百万而已，我能替你还五千万，难道以后你不能从我这里得到更多？”
“光是为了钱，我当然不会这样做。”颜妙晴咬了咬牙：“可是这样做，我除了钱，还能得到自由。”
“自由？”苏小坏有些发怔。
“不错！”颜妙晴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从此摆脱男人的自由！”
苏小坏从来都不知道颜妙晴这么可爱的脸蛋居然也会有变得狰狞难看的时候，这一刻原本黑亮好看的长发披在她此刻的脸上，那表情却实在和动人挨不上半毛钱的关系，倒像是一个饱受纳粹迫害的疯婆子。
“像你这样的人当然不会知道我的痛苦。”颜妙晴的表情是真的很痛苦，眉毛几乎挤在了一起：“你知不知道，为了还清欠债，这些年我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在有钱的男人堆里打转，一边努力从这些人手上骗钱还一边要保持清白之身！”
苏小坏吸了口气，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说实在的，颜妙晴刚才说的这一条还真是挺难做到的，那些在她身上投钱的男人，为的都是什么目的，身为一个男人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要想在狼爪里抢食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这已经不是高难度了，应该是高科技。
“为了凑够利息，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按照这些臭男人的要求喝很多很多酒，明知道那些酒里可能有些什么，还是得闭着眼睛喝下去，还要挣扎着保持清醒完好无损的离开；有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安全，我甚至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姐妹……”说到这里，颜妙晴的表情陡然有些放松：“不过托你的福，这样的日子我终于不用再过了。”
苏小坏怔了怔，颜妙晴所说的事情他能理解，秦韵去的晚，不必担心，现在却不免有些担心林纾会不会着了道儿。颜妙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一声：“你不用担心，林纾鬼精一般的人物，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才不会上这样的当。”
呃……那就好那就好。
看林纾那精灵鬼巧的小样，也的确如此。
“势力太大的我惹不起，有钱的我也惹不起，太聪明的也不会上当，剩下能替我挡灾的也没有几个。”颜妙晴苦笑一声：“什么时候都是要靠自己。”
苏小坏摸了摸下巴，即便他很早就做了特工，但却大半都是在和男人打交道，现在才开始正式接触女人，原来女人的世界，比男人的还要复杂。当初勾引自己的那些小手段，都是颜妙晴多少年积累下来的，自己中了半招也不冤枉。
“其实我也尝试过让你直接帮我，如果那个时候你不是让我学那个什么破针灸，我早就对你和盘托出了。”颜妙晴淡淡道：“可是你没有。我只好应承了那个人，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不管你帮不帮我，这笔债务都会一笔勾销。我说过，谁帮我，我就是谁的。严格的说，他才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
原来如此……
苏小坏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后悔当初没有直接答应帮助颜妙晴，道法自然顺乎本心，不是什么后果都可以被掌控的。他只是有些惋惜，这个可爱的小妮子这些年着实有些压力过度，已经有些精神错乱的前兆了，不管今天的结果如何，林纾都要少一个闺蜜，也不知道她的心情会不会很快平复。
“你在他的安排下替我还了债，这人情我依然会算在他的头上。”颜妙晴拿起自己的衣衫，慢慢的穿戴起来。
“这本钱倒是下的挺够。”苏小坏不用问，也知道这幕后指使必是大胡子无疑，只有他才知道一定要让自己爆发这件事的原委。
这个大胡子洞察问题的关键之处的确十分敏锐，对颜妙晴的心理状态掌握的十分到位，算是自己的劲敌，不过好在自己终于没有着了道，这口气早晚得拿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