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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自我认识顾凌霜,一直觉得她是个爽朗的姑娘,不管是她现在爱邵钟毓也好,还是后来恨他,顾凌霜一直都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姑娘,爱得彻底,恨得彻底,能左右她的,除去家人,怕只有邵钟毓而已,自她嫁给他,一颗心就只围着他转,想一心一意的对他好,也想让邵钟毓满心满眼也有她,邵钟毓或许从来不知道,那时他说自己爹娘早去世,顾凌霜本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别人不知道,可因我能知道顾凌霜的想法,知道她想说什么,那句话在她嘴边盘旋了许久,她想说,往后我陪着你,你就不是孤零零的了。

顾凌霜不知道邵钟毓到底爱不爱自己,但她想只要自己很努力很努力的爱他,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总有一天他心里会有她的。她知道邵钟毓有时候忙起来没时间吃饭,就跟厨娘学着做饭,切到手了就擦一擦,被油烫到了就冲凉水,几个时辰动也不动的看着一盅汤,只怕它糊了,看着他喝下去,她觉着就是一种满足。有一种老夫老妻的相濡以沫,顾凌霜为了邵钟毓,变得不再像以前的自己,不再成天打打杀杀,偶尔也会学着女红,当她绣了生平第一个荷 包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邵钟毓,她把它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他,那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一对鸳鸯。可她从没见他带过,甚至不知道他把它丢在了哪里,就像她从来不知道,他把那盅在她殷切的期盼下喝了一口的汤倒在了花盆里一样。

她总以为,爱情能靠努力得来,可后来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天道酬勤,可在爱情里,却不是勤奋能弥补的。

只是她明白的太晚。

后来塞北战事,顾凌霜爹爹出战,邵钟毓作监军随军出征。

顾凌霜数着日子一样的盼啊盼,又不敢贸然写信,恐怕耽误要事。可盼来的却是邵钟毓失踪的消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利索的骑上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塞北的,只知道一定要快点,一定要快点,只知道求遍了神仙菩萨,求他们一定要保佑邵钟毓平安。

顾凌霜到塞北的时候,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马,等下马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可她硬是狂奔着跑向营帐,那里有他爹爹,有众多将士,唯独没有邵钟毓。

她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觉得恍惚中浮现他的浅笑容颜。

再醒来时,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不是营帐。

后来邵钟毓来了,她高兴地抱住他,一个劲地说着真好,你没死。

她想一定是那些神仙听见她说的话了,也觉得邵钟毓文武双全死了可惜。

可耳边他清雅的声音却说:“我没死,可你爹爹死了。”

顾将军拥兵自重,逆谋造反,及其长子被斩首,妇孺发配塞北。

顾凌霜冷冷的听着,她早已被退离开他的怀抱,却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为什么娶我?

为什么呢,不过是为了搜集谋反证据,顾将军极其谨慎,只能这样来换取信任。

苦笑着,所有的关于幸福的梦终于是碎了,碎的片甲不留。

其后一个月,顾凌霜被关在这处,自那次走了,邵钟毓再没出现过。

她终于知道,他丝毫不爱她,终于能解释,为何对她笑,对她好,却都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清冷隔绝,那些美好,从来无关爱,有的不过是阴谋罢了。

后来她终于逃出去,先去了塞北,却没有找到娘亲和小弟,她再也忍不住,蹲在黄沙漫天的塞外戈壁,放声大哭。

黄沙像是欺负人一般,飞刀似的往她脸上割着,飞进她嘴里。

顾凌霜重拾起当年爹爹教她的剑法,不知黑夜与白日的练武。

她想为爹爹报仇,她知道若不是皇上与邵钟毓定下的计谋,爹爹说不定也不会走上谋反之路。

她要杀了他,为爹爹,大哥,娘亲还有小弟报仇。

这日黑夜,她潜入邵钟毓的府中,从前也是她的住处,可现在已经换了一个人。

隔着窗子,她看见邵钟毓旁边坐着一个身子窈窕的女子,她看见邵钟毓为她酌酒,只是一个剪影,就让她感觉能看到里面那人的容貌,他一定是满目柔情的含笑着。

顾凌霜放下剑,悄无声息的走了,她爱他,终究还是无法下手杀了他,她不忍心。

自此为止,便是顾凌霜关于邵钟毓的全部记忆,她想杀了他,可下不了手,所以她想把他忘了,不记得自己爱过他,也就不会不忍下手了,因为那时,在她记忆中,邵钟毓不再是她念念不忘的夫君,而是杀父杀兄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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