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树几乎在甜蜜与幸福中度过一整天,回到家里,他躺在床上眼前还不断出现乔怡然关切的眼神,漂亮的容颜,还有她的细语,她的抚摸……林小树闭上眼睛,脸上带着微笑,似乎想把这人生中最销魂的一刻久久保存起来。
阿涛回来,见林小树笑得像花痴一样,嘴还撅了几下,伸手拍拍他的肚子。林小树连忙睁开眼睛,气呼呼的说道:干什么呢?”
“你干什么?做梦了吧?和你的小乔妹妹?”
“别胡说。”
林小树坐起来,暂时把乔怡然放在一边,问阿涛:“最近这几天你还熬夜打游戏吗?”
阿涛摇头晃脑的说道:“当然,最近刚出来一个BOSS,爆‘日月神刀’的几率有千分之一,在咱们这个服如果有它傍身,简直可以独步武林啊!哈哈!哈哈!”
“为什么不叫我?”
“你一到十点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是吗?”
“不过你坏毛病得改改。”
“什么坏毛病?”
“吃独食的毛病。”
林小树耸耸肩,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这几天夜里两点多,你天天起来出去吃宵夜,叫你带上我,哎,等我穿好鞋,你人都没影了,大家一个宿舍的好兄弟,吃你两顿宵夜能把你吃穷了?!”
“不是,我告诉你吃宵夜了吗?”
“操,你自己做的亏心事,还不记得?我问你干什么,你说肚子饿,不是出去吃宵夜,还出去吃屎?”
“你才吃屎呢。”
林小树感觉不对,打车去商场花高价买了一个高清探头,上楼之前他把探头装在楼下的电线杆上,镜头对准楼道口。探头的线路必须接入电脑才能启动,林小树忽然变身电影中的黑客高手,回到家里拆掉一台旧手机,用里面的原件做了一个接收器装在探头上,又用手机从网上下载一个远程视频遥控软件,调试了几次,手机上豁然跳出楼梯口的画面。
“太棒了!”林小树握兴奋的紧拳头挥了挥。
第二天一大早,林小树第一件事便打开手机,查看电线杆上监视器录下的内容。视频快进到夜里两点三十六分,摄像机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林小树把速度放慢到负四倍才勉强看清,镜头里的人竟然是他——林小树。通过慢放比例的测算,从镜头消失的速度比百米冠军还快。他下意识的摸摸膝盖,都说超过一定速度的极限,骨骼承受不了这么强的压力,为什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视频不会撒谎,生理上的巨大变化,让林小树有些担忧,他想上午请假去医院看看。刚到后勤部打卡,人事通知他去十楼小会议室参加培训。与他同去的还有司机班的几个人,培训的内容林小树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在考虑如何控制自己的超能力。
熬到课间休息,林小树准备下楼去人事部请假上医院,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忽然听到有人提“乔怡然”的名字。
司机班一位叫刘大柱的说道:“……乔怡然怎么不吃聂公子那套?她这是聪明,懂得吊聂公子胃口……这回为什么同意陪聂公子去南方,条件谈拢了呗……”
刘大柱吐沫星子直飞,身边几个同事听得哈哈大笑,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聂公子的风流事迹,难免又和乔怡然车扯上关系。
“你闭嘴,胡说什么!?”林小树想了又想,实在忍不住回身指着刘大柱喝止道。
“他妈的,你哪根葱哪棵蒜,敢让老子闭嘴?”刘大柱穿一件宽大的白衬衣工作服,下摆没插进西裤,看起来膀大腰圆。他瞪着一双驴蛋大小的眼睛,好像把林小树生吞活剥了一般。走了两步,他忽然又一拍前额,向身边的同事们指着林小树调谑道:“想起来了,这小子他妈调戏过乔怡然,才被聂公子赶到咱们后勤部的,怎么?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眼馋?!你他妈有本事找聂公子,让他把这块肉让你吃啊!”
“乔怡然不是你说的那种女孩儿,她和聂公子没什么。”
“妈的毛还没长齐,跟老子谈女人?你他妈懂个逑!也不撒泡尿照照,人乔怡然看不上聂公子难道看上你!?”
“她看不上谁不关我的事,但你不能她的造谣。”林小树也不甘示弱,而且底气很足,一点儿不像过去遇到块头大的家伙多少有些发虚。
“侮辱她?老子让她去和聂公子睡的?”
“你再说一遍!!”
林小树热血上涌,他不会打架,没挥过拳头,气急了弯腰拿头去顶刘大柱。刘大柱当兵时候练过,见林小树从几步远的地方冲过来,身体稍稍一偏躲过去了。
“你他妈行了,乔怡然和你什么关系?你这么维护她?明天她和聂公子去南方考察,你这醋吃得着吗?”刘大柱指着还没转过身的林小树说道。公司有规定,同事间打架无论对错一律开除,公司薪水福利非常好,没必要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斗气。
“我不管,你不能侮辱乔怡然。”林小树的眼里喷火,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好好,不说了,他妈的遇到一个神经病!”刘大柱摇摇头,掏出香烟往走廊上走。
“你别走。”林小树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依不饶的伸手拿住刘大柱的小臂。
刘大柱觉得右边的小臂忽然被一把老虎钳子死死钳住,他顿时疼得大叫道:“撒手!”说话之间他的左手已经去撇林小树枯槁的大手,谁知林小树竹签一般粗细的手指变得比钢条还硬,刘大柱拿出吃奶的力气仍旧纹丝不动。
“你先道歉。”林小树根本没在意他的手快把刘大柱胳膊捏折了,仍旧气呼呼的瞪着他。
刘大柱当这么多同事的面拉不下脸,可胳膊疼得快断,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把皱巴巴的脸熨平了,剩下的左手还故作轻松在林小树的肩膀上拍拍,说道:“乔怡然是个好姑娘,我刚才也瞎开玩笑,你别当真。”
林小树没想到刘大柱这么干脆向乔怡然道歉,还以为刚才的“正义之气”把他折服了,既然如此,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松开握住刘大柱小臂的手,预备回到座位上。
短短一两分钟,教室里的这帮同事全看傻眼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死活想不通这个连司机班班长也敢瞎开玩笑的刘大柱竟然会向一棵“小树”低头。喧闹的教室变得鸦雀无声。刘大柱隐隐感到鄙夷和轻视的目光投射过来,为了掩饰,他又补充道:“咱们公司老总谁啊?一个女同志,最恨听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咱们不说,聊点别的……”
刚刚还和刘大柱搭腔开玩笑的司机班同事童宁生,猛不丁冷嘲热讽道:“大柱,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什么风格?不对的地方就得改,刚才那些不着四六的话万一传到聂副总或者梁总耳朵里,有咱们好果子吃吗?”刘大柱借低头的机会看看胳膊,被林小树捏过的地方不但火烧火燎,还多出一圈“喜人”的红色“手镯”。
童宁生刚不太喜欢刘大柱这种专说下流话的粗人,瞅见刘大柱吃了亏,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过去你这些话没少说,今天怎么怕起来?”
“隔墙有耳,这里不是司机班,万一让上课的老师听到怎么办?”刘大柱说话口气也不像过去那么呛,坐在椅子上,对童宁生爱理不理。
“老刘也有怕的时候。”童宁生不屑的走到刘大柱身边,故作亲密的在他的“手镯”上拍了拍。
刘大柱哪能想到童宁生来这么一出,忍不住“哎唷!”叫唤起来。这下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同事总算看出端倪,望着林小树瘦弱的背影心里都在嘀咕,“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短暂的风波过后,课间休息时间也到,外聘的老师回到教室继续上课,林小树请假的计划也被这段小插曲打乱。课一直上到中午十二点,按照规定,职工必须去食堂吃饭,其他同事三三两两的走出去,唯独林小树坐着不动。
自从课间休息听说乔怡然和聂天豪单独出差,之后的课林小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冒出各种奇葩的电影桥段……聂天豪与乔怡然参加招待晚宴,席间聂天豪暗示某些客户不停向乔怡然敬酒,将其灌醉。聂天豪不等晚宴结束便扶抱被灌醉不省人事的乔怡然来到客房,这个色中饿鬼刚把乔怡然放在床上便露出淫笑,解开乔怡然的礼服……
“不行,必须救乔怡然出火坑!”林小树的拳头轻轻砸在会议桌桌面,只听“咚”的一声,七八厘米厚的桌面竟被他砸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洞。
“坏了!坏了!”林小树此刻才恢复意识,警觉的看看周围。公司对破坏公物的“罪行”惩罚十分严格,幸亏没人,他连忙拿起抽屉里的教材溜出教室。
林小树刚走到门口,却见司机班的司机童宁生肩膀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堵住他。童宁生身材匀称,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五官清秀,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恰到好处的盖住额头,微笑时漂亮的唇线旁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林小树到后勤部和他见过两次,没打过招呼,这种比较风流的漂亮男人基本上是宅男的天敌,宅男泡妞旅途中的噩梦。
“找我有事吗?”林小树问道。
“帮个忙把汽水罐捏扁了。”童宁生变戏法似的从手里变出一只空的红色铝皮易拉罐。
“这哪能捏得动?得用脚踩。”林小树觉得这个童宁生似乎在找他搭茬,青春片里常有的桥段。他不懂这么一个漂亮的男人下课以后不去招蜂引蝶,在他身上浪费什么时间?“难道喜欢男人?”林小树想起李安导演获奖的电影《断背山》。
“试试。”童宁生去拉林小树的手。
“你有病啊?”林小树躲开他的手,后背好像爬满了虫子奇痒难当,必须在墙上剐蹭才能止痒。
“我刚看见了,你把课桌砸个洞。”
“我不是故意的。”
“管你故意还是无意,砸破课桌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公司言令禁止破坏公物的行为!而且你这样的行为竟然发生在岗位培训期间,往高了说是对公司岗位学习制度的严重不满,如果让上头知道,铁定开除!”童宁生在女人堆里练就了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对付林小树这样的老实孩子,简直手到擒来。
“你去揭发吧。”林小树无所谓的说道。乔怡然眼看落入聂天豪的魔爪,眼下哪还有比这事儿更让人揪心的。
“我揭发你干什么?帮忙试试。”童宁生再次把汽水罐往林小树身前送。
“你这人挺有意思。”林小树不得不接过汽水罐,发现就是个普通的铝皮罐子,没什么特别,恶作剧的话,也不太像。
“捏捏看。”童宁生催促道。
林小树双手按住汽水罐的两头,刚吸气运劲,不料汽水罐已经被挤成薄薄的一片。
“我靠!大哥,你这是练过啊!”童宁生不无惊讶的从林小树的手心里取出压制的铝皮,他想到林小树可能捏得动铝皮罐,却不料如此轻松。
“我这是怎么了?”林小树望着自己的一双手暗忖道。他感到不可思议,忽然想起了“闫医生”,难道撞击不但增强了智力,还增强了身体的力量?
“兄弟,晚上有没有空?”童宁生随手把铝皮扔进走廊的垃圾桶,似乎捏铝皮罐仅仅是测试。
“没空。”林小树一口回绝。他得尽快想办法阻止聂天豪带乔怡然出差,这是最后的机会,明天一旦成行,羊入虎口,再想办法也来不及了。
“呵呵,想英雄救美,把乔怡然从聂公子魔爪里搭救出来?”童宁生好像林小树肚子里的蛔虫,竟然把他的想法说穿了。
“你怎么知道?”林小树下意识的伸手扶眼镜,这是他过去紧张时的习惯动作,不料却没摸到眼镜,只在脸颊上挠了两下。
“甭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谁还没年轻过?谁年轻时候没喜欢过让自个儿赴汤蹈火的姑娘?放一百二十个心,有哥哥帮你,至少聂公子这次搞不定乔怡然。”童宁生拍着胸脯说道。他那张娃娃脸,看起来比林小树还年轻好几岁,说话却老气横秋。
“怎么帮我?”林小树将信将疑的问道。
“明天聂公子和凌姑娘去机场,谁送?哥哥我。路上万一出点岔子,赶不上飞机……”童宁生摇头晃脑甚是得意的说道。
“他们可以改签。”林小树不以为然的说道。
“去南方的飞机一天只有一班,后天上午会议就开了,即使改签也赶不上。”
“真的吗?”林小树不善于掩饰,兴奋的问道。
“兄弟,你搞IT的,应该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网蹭,想办成这个事儿,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哥哥我和你一样也是个痴情的种子,爱上一个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女人……”
“请说人话。”
“晚上你和我去趟酒吧,只要帮我办成这件事,明天聂公子这只俏蛤蟆绝对吃不上乔怡然这块天鹅肉。”
“去酒吧打架?!这可不行。”林小树想起之前捏铝皮罐的考验,也许看中他的那把力气,教训什么情敌之类。
“打架?!你会吗?”童宁生笑着反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让我捏汽水罐子?”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晚上你去酒吧就知道了。”
下午的培训照旧,课间休息林小树忽然收到一条来自乔怡然的短信,上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这下把林小树的神智又搞糊涂了,“为什么谢谢我?为什么?”林小树站在窗口仰望阴沉的天空,好像电影中那些英雄们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迈与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