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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机关算尽恶少谋官 得势猖狂污吏造孽(2)

晚上回到家中,贾达贵对母亲道:“今日儿进后花园,见园中那百十株牡丹竞相开放,千姿百态,争奇斗艳,真是好看极了。表妹和舅母初到,便赶上牡丹盛开。这牡丹花好像是有意为她们开的。儿已吩咐内人,明晨过来,陪着母亲、舅母和表妹到后花园赏花,散散心,去去闷气!”

老妇人道:“还是我儿想得周到,是该让你舅母和你表妹开开心了!明早儿娘就去约你舅母和表妹!”

听母亲这么说,贾达贵心中暗喜,转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次日清晨,贾达贵匆匆用完早餐,跑步赶到尚书府。把门家丁进去传报。过了半个时辰,那公子才伸着懒腰,慢慢腾腾走出大门。

他一见贾达贵便问:“坐轿还是骑马?”

贾达贵笑道:“花园离此不远,步行亦可。”

说罢,前头带路,不大工夫,就到了自家。

贾达贵领着公子悄悄走进后花园,隐藏在了假山之后。

这时,只见两名老夫人和一群妙龄女子,慢步穿行在绽开的牡丹花中。她们三三两两,边走边指点,赞语笑声,接连不断。贾达贵指着娇姿艳色胜过牡丹花的表妹,对公子道:“她便是我请公子来观赏的那朵美艳无比的牡丹花。”

那公子一见,不禁惊讶地“啊”了一声,心想:尘世上哪会有如此美人,分明是仙女下凡!忙问贾达贵:“这美人是何人家女儿?可曾婚配?”

贾达贵连连摆手道:“公子,此处无法说话,咱们出去再说。”

说着,拉着公子便向园外走。

那公子恋恋不舍,不住地回头……

贾达贵推着他匆匆走出花园。

公子拉着贾达贵的手不放,把他拽到了尚书府,催他快说。

贾达贵这才说道:“这个美貌女子乃是贾某的表妹,她是舅父舅母的掌上明珠。多少名门贵族的少爷、公子为表妹的美貌所倾倒,争相登门求亲,皆遭谢绝!可是,求亲者依然天天不断。俗话说:佳人配才子,贾某见公子一表人才,便想玉成一对良缘:将表妹许配公子。不知公子有意否?”

公子连忙起身作揖道:“娶这样天仙般的美人,我是求之不得!万望贾兄成全!”

贾达贵道:“贾某自然会尽全力。但是,我身为表兄,焉能直接出面为表妹做媒?再说,表妹貌美心高,不把一般人看在眼里。公子若想事成,非请求令尊大人亲自出面不可。”

公子道:“这个好说,我自有办法!”

贾达贵一出门,那公子立刻去见母亲,说他遇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绝代佳人,是吏部衙门小吏贾达贵的表妹,央求母亲赶快和父亲去贾家登门求亲。如亲事不成,他便不活在这世上。夫人吓得哪敢怠慢,马上去与尚书老爷商量。从来对儿子百依百顺的尚书老爷,一听夫人之言,唯恐儿子生出意外,当即答应,立刻派人把贾达贵请到府中。

尚书问道:“听说你有个表妹现住你家,尚未许人,可是真的?”

贾达贵点头称是。

尚书又道:“本官欲与你家结亲,娶你表妹做我儿媳你可乐意?”

贾达贵道:“小人自然乐意!大人不知,表妹生得天姿国色,这几日,常有朝中重臣托人登门求亲,表妹一概未允。大人既有此意,该尽早提亲才是!”

尚书一听此言,生怕婚事不成,忙道:“多谢提醒!本官明日就带公子到府上造访,再托媒人登门求亲。你和表妹,乃姑舅至亲,她自然听你的。你要多为公子美言几句,事成之后,本官重重赏你!”

贾达贵俯首称是,心中暗喜。

二日上午,吏部尚书与夫人坐轿,公子骑马,只带十几名家丁,吏部几个衙役带路,来到贾家。

闲来无事坐在家中的贾员外,听到家丁通报,吓了一跳。急忙迎出门外,一见来人面带笑容,说话和气,这才放心。

贾员外忙将贵客让进室中落座,命仆人献茶。

吏部尚书先在贾员外夫妇面前夸奖了贾达贵一番,话语中透露出吏部意欲向朝廷举荐贾达贵;接着,说到亲属往来和儿女婚姻大事,尚书笑着问贾员外:“耳闻令亲的千金现在贵府,尚未婚配;本官有一子,亦未娶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日本官与夫人带儿子前来,便是想与令亲结为秦晋之好!不知尊兄可否赞成?”

贾员外闻听此言,才知尚书来意。他内心虽然不赞成这门亲事,但又怕得罪了这位管朝廷官员的大官,断送了儿子的仕途,嘴上只好说道:“至亲的小女嫁与大人的贵公子,岂不是高攀了,当姑父的乐还乐不够呢!怎会不赞成呢!不过,我这个当姑父的可做不了主。她父亲已不在人世。这事只有她母亲做主了。”

吏部尚书问:“她母亲现在何处?”

贾达贵忙道:“舅母住在我家里,大人若想见,我这就去请她!”

尚书沉思片刻,然后,摆摆手道:“不用了,本官还有事,请尊兄和嫂夫人转告吧!本官明日便托人登门提亲,告辞了!”

吏部尚书走后,贾夫人命儿子去后宅请来舅母和表妹,全家人聚在一起商量。舅母与表妹新来乍到,寄人篱下,对男方一无所知。姑母略知一二,心里不愿让侄女嫁给个花花公子,可又担心惹恼了尚书,耽误了儿子的锦绣前程,只好看着丈夫和儿子的脸色行事。

贾达贵先开口道:“表妹若嫁给吏部尚书的公子,有花不完的钱财,享不尽的富贵。女人一生,还有何求!我若是表妹,就心满意足了!我想表妹不会不应……”

没等他说完,小姐便道:“表兄所言失之偏颇,古人云‘: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又曰,‘富润屋,德润身。’小妹以为:女子婚嫁,重在择人。品貌般配、德才兼备最好!尚书公子如若品貌不端,少才无德,不管他家有多大权势,多么富贵,小妹宁死也不嫁他!”

一番话说得贾达贵满脸通红,赶忙赔笑道:“表妹所言极是!若论品貌、才华,公子虽然不及表妹,但在京城也是出类拔萃的!只不过表兄方才忘说罢了!”

贾员外打圆场道:“适才尚书领公子前来,我见公子五官端正,仪表堂堂,绝非等闲之辈!至于他的品行、才学,亦如你表兄所言。既然尚书大人不以高官自居,亲自登门求婚,咱一个寻常人家焉能不识抬举?姑父觉得,该答应这门亲事!”

姑母也劝道:“女儿出嫁,十分如意的夫君能有几个?孩子,听姑母的话,心别太高,听天由命吧!”

一直沉吟的母亲这时开口道:“我儿,娘考虑再三,应了这门亲事吧!姑父、姑母和你表兄都是你最亲的人,能往火坑里推你吗!我儿尽管放心好了。”

在亲人劝说之下,小姐只好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尚书家托的媒人便登门提亲,贾家满口答应。

两家的婚事定了下来。不久,尚书府就举行了公子婚庆大典。

贾达贵如愿以偿,攀上了吏部尚书的近亲。好事随之而来,几天后,他当上了七品县官。不到半年,吏部举荐,贾达贵奉命入朝,皇上召见,授官云州刺史。这真是平步青云,贾达贵惊喜万分,赶紧趴跪在地上,给皇上叩头谢恩。

……

贾达贵谢罢皇恩后,天子退朝。他便随着百官退出朝堂,离开皇宫。以往他只看到皇宫外表的宏伟壮观,这回才目睹了宫殿里面的豪华威严———金碧辉煌的殿堂,至高无上的帝王,盔甲耀眼的羽林卫士,袍带炫目的文臣武将……这一切,使他眼晕,让他惊奇,令他生畏。他斜视了一眼上朝的大臣,个个官居高位,盛气凌人,目空一切。他从中感受到了皇权和高位的尊贵和威严。于是,向往高官的欲望愈发强烈。他暗自庆幸自己巧设机关,将天姿国色的表妹嫁给吏部尚书之子,换来了今天的飞黄腾达。如今贾某成了一州之主,大权在握;云州与京城相隔数千里,天高皇帝远,贾某便是那里的皇帝。我要把云州府建造得外表比这皇宫还要宏伟壮观,里面比这殿堂还要豪华威严!

回到家中,贾达贵备了两分厚礼:一份送到宰相府,一份送到吏部尚书府,以表谢意。家里大摆庆贺筵席,亲朋纷至,宾客盈门。其中不乏达官显贵。闹了几天,贾达贵告别亲朋,带上妻妾和少年时结交的狐朋狗友,乘车轿骏马,赶奔云州上任。

一到云州,贾达贵便摆出了与前任州官完全不同的派头———

他不把衙门其他官员放在眼里,骄横跋扈,独断专行,大讲排场,挥霍铺张。招慕云州城的能工巧匠,大兴土木,先为自家建造了一座云州城里最气派、最豪华的府第。继之,重修州府衙门。布告州民:家家出人,户户出钱。州府占地之广阔、规模之宏伟,动用民夫人数之众多,耗费钱财数额之巨大,前所未有,为天下州府所莫及。

贾达贵把个州府衙门建得如同宫殿一样,外观宏伟壮丽,里面富丽堂皇。大堂刻意雕饰:凶雕张翅舞爪,猛虎跃身张牙,紫檀书案陡放,青天明镜高悬。威严气氛,令人生畏。

建造自家府第和州府衙门,用尽了前几任州官数十载积蓄的钱财———充盈的府库耗费一空。他并未因此担忧,早有一定之规:官府钱财取之于民;府库亏空,增加赋税。云州的赋税一下子增长了数倍,府库马上充实起来。原本生活富裕的云州百姓却很快陷入贫困,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他又独出心裁:衙门换人、添吏———凡朝廷授职的州县官员,对他恭维屈从的留任重用;与他不顺从的捏造个罪名,上表奏报朝廷,罢免官职。依仗朝中有人在皇帝面前帮他说话,他上本必准,云州官员的前程命运便捏在了他手心里。因此,留任者无不恐惧,担心罢官,只得暗中向贾达贵送礼行贿。贾达贵收受不拒,多多益善。云州府官场行贿送礼之风,从此盛行起来。

他擅自做主:对原来州县衙门复设的流外官,一律令其辞官,欲留任须交重金,按等级论价,少则千金,多则万银;又在乡、县、州各衙门添设胥吏,皆用钱买。于是,乡、县、州城的富豪闻风而动,携金带银,争先恐后赶到官府买官。

换官添吏,卖官鬻爵,一举让贾达贵大发横财,家中金银珠宝装满几十个箱柜,何止百万、千万!

贾达贵尝到了权势的甜头,愈发猖狂,变本加厉,肆无忌惮。云州成了他一人的天下,穷奢极欲,过着帝王一般的生活。

一日,贾达贵忽然想到,该去前任州官的家乡看看。于是带上几个心腹,乘坐八抬大轿,前有数十名衙役鸣锣开道,后有数百名兵丁随从护卫,浩浩荡荡,奔向大贤庄。

来到大贤庄落轿,贾达贵下轿,眼睛立刻被这花果飘香、风景秀丽的美景胜境吸引住了。他由庄主引领,登卧龙岭,游玄空寺院;攀孔雀峰,览大贤学馆;流连于果林间的亭台楼阁之上,观赏名流骚客的妙文华章。

贾达贵围着山庄巡视了一圈,余兴未尽,心中暗暗惊奇:久闻大贤庄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从京城赴云州,数千里行程,沿途看不尽的山水,赏不完的风景,哪里也赶不上这大贤庄美丽!孔雀峰,活像开屏的孔雀!孔雀开屏象征着富贵吉祥!怪不得这学馆里考中那么多进士!出了那么多官吏!卧龙岭酷似龙腾云海,气象万千,风光无限。想那仙境,亦不过如此!瞧那寺中僧人,个个如同金刚,容光照人,体貌不凡,非这龙脉仙泉焉能养得如此!

这贪官忽生一念:贾某何不将孔雀峰占为己有,将祖坟迁到此地,日后子孙辈辈做官,世代延续,永久不绝。再在这卧龙岭上建一别墅,盛夏可携美妓前来消遣避暑。

随着他的欲念———孔雀峰前出现了一排头戴乌纱、身着官袍、足蹬朝靴的子孙,齐刷刷跪倒在他的面前,举行三叩九拜大礼;顷刻,又见一个仙女从碧霄飘然飞落卧龙岭上,近前一看,仙女貌似表妹,他喜不自禁,以手相携,步入黄金铸成的别墅……

贾达贵越想越美,得意忘形,竟然手舞足蹈,大声狂笑起来。

回到府衙,贾达贵迫不及待,当即把几个心腹叫到密室,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那几个心腹都是他从京城带来的狐朋狗友,自小鬼混在一起,一个鼻孔出气,自然全都赞成。但是,孔雀峰学馆天下闻名,无故迁走学馆,改建坟墓,都怕激起公愤。几个人议论了半日,无计可施。

贾达贵显得不耐烦了,刚要发火。那个一言未发的心腹这时却开口道:“我倒想出个主意。”

贾达贵急忙催促道:“快说,快说!”

那心腹道:“咱们暗中派人放火,烧了孔雀峰下那学馆,另选地方重建一所学馆。到那时,再在孔雀峰建造墓地,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贾达贵乐得一拍大腿,称道:“好!此计甚妙!只是放火之事,不可另派他人,须得弟兄们亲手去干了!”

几个心腹连忙点头称“是”……

听到这里,勇宝急不可待地插话问道:“他们果真去放火了吗?”

两老汉道:“那还假了!”

太白金星不由地叹道:“出此阴谋,真是造孽啊!”

两老汉道:“可不是!幸亏……”

话未说完,忽听院中有响声,瘦老汉忙起身走了出去。

欲知发生了什么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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