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云欢几回见向云锦没来,让绣屏去梨香院看看,这事儿还不知道要闹多大。
她才踏进梨香院,便见王素华和赵夕月的丫鬟们站在一边,当中一个是神色倨傲地站着,像是王素华的女婢,叫司琴的。
另一头,却是向家的几个丫头,当中一个她看着眼生的人,捂着脸,嘤嘤地哭道,“我们来时,这屋子分明没人。待我们住下了,你们又来抢屋子里,这是什么道理?说起来,我家小姐还是宋大奶奶的姐姐,更是宋大爷的小姨子,宋向家还有亲戚。这东厢房,我家小姐怎么就住不得?住不得也就罢了,你说一声便罢了,凭什么打人!”
“我家小姐就是住在东厢!我们都要把东西都拾掇好了,你才来。谁抢谁的,还真是说不准!亲戚?论亲戚,我家小姐还要喊宋夫人一声姑母,喊宋大爷一声表哥呢!我打你?我何曾打过你!我不过是推了你一下,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少装腔作势!”
瞧两人姿态,云欢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方才向云锦没提早来她还好生庆幸了半晌,只想着等其余两人尘埃落定了,向云锦再搬入西厢房自然没什么说头。
可是这会看,想让事情变得复杂的人,真是大有人在!
“咦……”身边的思华低声惊讶了一声,低了声音道:“大奶奶,那个好像是咱们院子里出去的那位绿萝姑娘,她怎么成了大小姐的贴身女婢了!”
“绿萝?!”云欢心里也觉一沉。
前几日,宋磊才同她说过,绿萝和绿衫两姐妹已经离开雍州,平安粥铺宋磊交给了另外的亲戚打理。这会,她怎么又出现在宋府了?
她再看那个状似娇弱,嘤嘤哭泣的人,可不是同绿衫一般摸样么!
此时,别说云欢和思华惊讶,连绣屏也是百般不解。你说,绿萝好端端一个姑娘,没签卖身契,听说大爷还给她一条极好的出路,当时,府里多少姑娘羡慕她。
她怎么好端端的路不走,偏生还要做人丫鬟!
想归想,绣屏仍旧好声说道:“亲家小姐的住处大奶奶一早便安排好了,就在西厢房。绿萝妹妹怕是走错了地儿。这全是误会,妹妹别太介意才好。这就随我去一趟西厢吧,早些拾掇清楚了,主子回来,才好住下。”
那头绿萝边抽泣,边回道,“按理,主人家如何安排,我们就该怎么听。可是方才分明也是孙姨娘领我们到了东厢房,这会子又赶我们出去?”
她索性站着也不肯走,捂着脸,手是怎么都不肯放下。
云欢见状,进去正要说话,却见绿萝唤了一声“小姐”。
云欢一回头,便见宋紫颜带着赵夕月、王素华两人兴致勃勃地归来,另一头,向云锦也是紧随其后
几个人竟是不约而同地回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绿萝满面泪痕,又适时放下手,看上去,右脸是分明的五指指痕,略略青肿。
向云锦不由惊讶道:“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绿萝哭道:“方才是宋府的下人将咱们送到东厢房,奴婢们想收拾屋子,被人赶出来不说,奴婢,奴婢……”绿萝顿了一顿,哭道:“还被人打了!”
“你胡说!”司琴赶忙对王素华解释道:“小姐,方才我只推了她一把,决计没打她!”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把自己打成这样不成?”绿萝啜声回道。
趁着二人对峙,绣屏赶忙将前因后果同宋紫颜等人说了一遍。
宋紫颜在一旁低声道:“真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从前还是咱么宋府的下人呢,这会却成了向家的下人。前几****家大姐回来过,说外头传的大嫂的流言全是出自这贱婢!想攀上宋府的枝头,攀不上就恶意坏我大嫂名声,还敢入我宋府,真是不要脸!”
王素华闻言,再看一旁一脸无辜的向云锦,不由地沉了脸斥司琴道:“咱们在宋府就是客人!哪里客人在主人家同人动手的道理!往日我教你的那些,全教你吞到狗肚子里去了!不识礼仪,不知教养,平白地让人看了笑话!”
几句话,说得司琴低了头不出声,王素华扬声又骂道:“不过是个住处,也值得让你们争破了头!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王家就出你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货!宋大奶奶一片好意,全叫你们糟蹋了!这会子还让宋大奶奶为难,我还有什么颜面在这住着!”
云欢只听她指桑骂槐地说了一通,见她提及自己,赶忙道:“也怪我没安排妥当,才会出了这样的岔子!”
“这怎么能怪大奶奶!今日素华跟着大奶奶进院子,自然知道你费了多少心思!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都让我家下人给搅浑了!”王素华笑着。
赵夕月接过话头,对向云锦道:“向大小姐若是喜欢东厢房,同素华说一声也就是了。咱们一同为客,就该和和气气,万万不能再添主人家麻烦,让主人家为难,你说是吧?”
向云锦脸上一会青一会白:抢东西,这抢到手是一回事,旁人让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抢得辛苦,旁人让得痛快,这即便是抢到了,也依旧是种羞耻。
可是,事已至此,往后一步是示弱,向前一步却会得罪赵王两家小姐,这东厢房,她住,还是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