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行过大礼后,苏氏正面瞧宋长平,又觉另外一番俊美。原本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对眼,只可惜,这个女婿却是成了别人的。
苏氏一时有些后悔当日没打听清楚他的病情,一时又怪给消息的人白收了她的钱,给错了消息坏了她的大事。
她心下暗自懊恼,向云锦又何曾不是。
向恒宁和宋长平两人原本也只是寒暄,向恒宁问他什么,他便答什么。向恒宁正觉没趣,宋长平却是端起手里的茶碗仔细地看了看,道:“这套茶碗成色极佳,瓷色青,能使得茶汤颜色呈绿,口沿不卷边,做工极好,瞧着像是越州出产的!”
向恒宁平日除做菜外,最爱的便是茶,从茶源到茶具,只要与茶相关的,他都略有涉足。听到宋长平说到茶碗,当下眼睛一亮,拍手称道:“贤婿果真好眼力!这套茶碗还是我去越州时,特意托人寻造瓷的大师买了一套。旁人若是想要,都不大能要的着!你怎么看得出来!”
宋长平笑道:“小婿不懂那些。只是看着这茶碗釉色青绿,瞎蒙罢了。没想到,还真蒙对了!”
“哪里!听闻贤婿饱读诗书,又在外多年,多有见识。若是贤婿有兴趣,咱们二人恰好说道说道。”向恒宁来了兴致。
“只是恰好看过一些书而已。”宋长平又谦虚,道:“只是从前有个造瓷的朋友也是来自越州,他同我说过,这茶碗,以越州出产的最佳,鼎州的稍逊,婺州的更差一些,岳州的还差,寿州和洪州的最差。越窑瓷似雪似冰,瓷色青而使茶汤绿,端这一点,便是他地瓷不可比的。”
“对的,对的!”向恒宁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有人说邢州的茶碗比越州好,放屁!分明就是越州的高出一筹!”
向恒宁说到兴奋处忘了形,脏话出口也毫不在意。
两人有了共同的爱好,一下便拉近了关系。宋长平侧着头听向恒宁说了半晌的茶经,时不时又附和上两句,说的也是头头是道,让向恒宁刮目相看。
“之前便听闻岳父大人最是懂茶,我这正好有一套朋友所赠的茶碗,岳父可否帮小婿品鉴品鉴?”宋长平笑笑,让石头去取了来,往向恒宁跟前一摆。
向恒宁拿在手上仔细一看,心里咯噔一跳,一下子便爱不释手,嘴里直哆嗦道:“好东西啊,好东西!这可是上等的越州碗,口唇不卷,底卷而浅,受半升已下,易于把握,平稳,又不烫手。你瞧它这,里外一色的青釉,莹润明洁,看上去像不像一朵莲花?”
一个已是上品,难得的是一套啊,一套!!
向恒宁赶忙把那碗小心翼翼地放回去,“贤婿可要收好,这一套可价值千金!”
宋长平像是吃了一惊,恭敬地将那一套茶碗推到向恒宁跟前道:“朋友送我时,我还当是普通茶碗。这等好东西放在我这不懂的人手里,那才是暴殄天物。岳父大人是此中高手,定能善待这套茶碗,小婿恳求岳父大人收下。”
云欢在一旁看着,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宋长平这只狐狸,分明一早便准备好这套碗,说他不懂?笑话!
看他屋里穿的用的,哪个不讲究!要捧岳父面子又要不落了痕迹,这做了功课的马屁拍在她爹向恒宁身上,她爹能不受用么!
那一厢向恒宁再三推脱,宋长平又几番恳请,向恒宁才咧了嘴收下了,心里看这女婿是越看越满意,拉着宋长平又去看他其他收藏。
宋长平要走时,还特意看了云欢两眼,似是要请示。一屋子人看了眼神里全是意会的暧昧:有财有才又尊敬自家老婆,能是什么坏男人?
屋子里乍然少了两个男人,苏氏和向云锦脸上的笑顿时垮了下来。云欢也不以为意,问了杨氏这几日家里的情况,杨氏一一应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屋子里却是突然走进一只黑猫。
“这是三小姐的那只黑猫?她去大老爷那时怕是忘记把它带走了,这倒好,快成野猫了。”杨氏笑着就要把那只猫撵出去。
云欢想起这只小黑同燕儿相依为命多年,正好许久没见她,若是给她送过去,她定然高兴。唤了声“小黑”,那猫却像没听到一般又窜了出去。
云欢在这屋子里呆着憋气,正好出去走走透透气,后脚便追了出去。身后就听杨氏喊了声,“二小姐可别跑远了。”
“晓得了!”云欢扬声应道。
思华思年赶忙追出来,“二小姐慢些,当心暑气大,伤了身子!”
那只小黑跑地极快,云欢追在它后头好半晌,那猫却像是逃命一般,转个弯儿就不见了。
云欢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蘅芜苑。只是平日关紧的门此刻却是敞开着,她心下觉察不对,返身就要走,那猫却又“喵”地叫了一句。
青天白日,又是在自己家里,总不会出什么事儿。可是云欢还是觉得不对,叫了声“小黑”,那猫也没应。
“你对你家三妹果然上心。”屋里阴暗处,缓缓走出个人来。云欢一抬眼,就看到温玉良抱着那只黑猫走出来。
云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再细看那只黑猫,在腹部不显眼处,有一整圈的白毛。
这分明不是云燕的那只黑猫。
“你引我来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