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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忘情

玄天默默地走到水潭边,坐下来望着水潭发呆,心中空荡荡的象丢失了什么东西。

小玉柔顺地把玄天有些散乱的发髻打散,重新梳理后细心地束起来,把小巧的已经有点不太适合玄天的道冠轻轻戴上玄天头上。

拥住小玉,玄天把脸埋在浓密黑亮的少女秀发中,嗅着淡淡的百花香,抛开小妖的影子,却抛不开心中那份沉重。

小妖讲述的事情分明不是捏造的,编个这样的谎言既搏不了玄天的好感,也改变不了妖仙之间势不两立的事实。

玄天只是觉得小妖口中的魔王,行事竟让他生出几分敬意,不管出自什么目的,没有吃掉小妖而是把她带回妖界抚养,就算其中有什么隐密,也算是妖魔一族中的一个异数,就象修仙一族中的玄天。

狐妖小玉和住在百花谷中的狐族,又使得玄天开始感到妖魔也并非全是那么十恶不赦。被龙门白光融化蒸发的魔将和不离不弃守着明知是人非妖的小妖的牛头怪,跟几年中死在玄天手下那些冷漠无情饿极了连同伴都一口吞掉的妖怪,又似乎有着明显的不同。

想到百花谷,玄天略带愧意紧了紧搂着白狐小玉的双手,被小妖那张勾起后世许多回忆的脸弄得有点失态,还好没有变态,却有意无意之间对小玉有些疏远。

百花谷!玄天突然心血来潮道心一动,没来由地觉得象是忽略了什么。

跟随小妖的牛头怪从黑雾中跑过来,离玄天老远就停下了脚步,有点害怕地警觉打量着四周,盘牛大步迎了上去。

玄天抬手止住盘牛,两个都是身材硕壮的巨人体态,修为和胆量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盘牛要再跨出两步没准就得把显然想说什么的牛头怪给吓跑。

牛头怪还是在玄天独自走近时退了两步,一副随时转身开溜的架式,小声说道:“小主人让你快回去。”说是小声,那大嗓门还是老远就听得见,飞快地说完这八个字转身就跑,大脚翻飞扬起不少黑泥。

玄天回身还没说话,少年们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玄天发令,看来刚才牛头怪的“小声。”说话还是让大伙儿都听到了。

百花谷外,忘情已是满头大汗。

队里的仙家少年有不少人都发现忘情一动不动地盘腿坐着,道袍后心处湿了一大片。忘情总是一副冷漠的神情,修为远胜队中少年,又很少主动和人交谈,少年们在他面前都十分拘谨,以致看到忘情静坐不动,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或是看看。

忘情鼻中莲香挥之不去,五识皆闭,只有莲香在鼻间缭绕,小莲清丽圣洁的容颜在脑中盘旋。

数不清的毒蛇从北面爬来,无声无息,少年们嗅到腥味,才发现情况不对,却已经被四面八方围过来的蛇群重重包围,空中一大片乌云随之而来。

担任警戒的仙家少年起初还以为是黑雾渗透,近了才发现空中密集的是浑身漆黑羽毛的苍鹰,凶狠地直扑向百花谷。

蛇群后是穿山甲、刺猬、狼群和山鸡野牛等数十个不同各类的兽妖禽怪队伍,虽然总的来说数量还不算十分惊人,却远不是这只历练小队所能抵抗的。

仙家少年们手忙脚乱地祭起法器法宝护住自身,没有一人想到招呼同伴或者结阵,缺少对战经验的少年们各自为战,很快就被明显拥有指挥的妖怪队伍分割成一个一个的小团。

此时已无人顾及坐在草坪上一动不动的忘情。

蛇群中一条巨大的白蛇吐着鲜红的信子,爬到了忘情脚边。

忘情脑海中浮现的小莲那张洁白如玉圣洁无双的笑脸,眼角眉梢一片春意,对着忘情嫣然一笑,笑容又美又甜。

白蛇温柔地缠绕在忘情身上,长长的蛇身一圈一圈的绕拢,口中吐出一片白色妖异的魔雾,将忘情和它一起罩在一起,直到完全看不到其中的情形,象座白色的宝塔挡住了外边的视线。

只能听到忘情越来越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百花谷中一片尖叫,狐妖们东奔西跑地找离自己最近的树洞,不断有跑得较慢的狐狸被空中苍鹰铁勾似的脚爪抓起,在空中一撕两半,内脏和着狐血洒向地面。

不多一会儿,百花谷中已经看不到一只狐狸的身影。贪图难得的阳光而纷纷跑到地面上来的狐妖,近半数都没来得及逃进树洞,成了妖怪们肚里的食物。

只有仙家少年们还在顽强地倚仗法宝和法器,在与妖怪们酣斗。

到底经过了数年的历练,虽然仙家少年们修为提升并不显着,使用起法宝法器来还是灵活熟练不少,加上南来的这只妖怪队伍实力并不强大,一时间仙家少年们还能顶住,只有极少几名法力实在微弱的少年被数量多出几倍的妖怪围攻,吞噬。

一只全身银毛的巨狼仰天长嘷,妖怪们如同听到号令一般,很有秩序有组织地把仙家少年们越分越散,越隔越远,慢慢地控制了整个战局的主动。

不少的仙家子弟都才醒悟过来,开始漫无目的地大叫:“忘情大仙,敌袭!”

只是这叫声来得太迟,就算忘情醒来,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和反击,哪怕是将仙家子弟们聚到一起,都困难无比。

巨狼环顾四周,百花谷内外到处都是妖怪的身影,仙家子弟们顽强拼杀的身形稀疏地三三两两被妖怪分开包围,相互之间越隔越远,象是初春时零星散落在草地上的野花。

跑到魔雾笼罩之处,巨狼人立而起,前肢抱拢,口吐人声:“殿下,这不是玄天的队伍,也没有发现小主人的踪迹。”

“缠住这些小仙,别杀了,得引玄天过来。让苍鹰大队四处散开寻找小妹,小妹是纯阴绝脉之体,又身怀至阴魔功,碰上玄天的青焰就完了。”魔雾中传出妖娆的女声,象妩媚的少女在撒娇一般,令人心头一荡。

一只青色小蛇从草芽中游了过来,“殿下,发现有白狐的气味。”

魔雾散开,白蛇嗖的一声射向百花谷,细尾摇动发出银铃般的响声,无数小蛇钻进树洞。

“让孩子们找到就跟紧了,你去捉活的,别伤了皮毛,好给小妹做件狐皮袍。”白蛇向游在身边的青蛇下令。

天空中几乎与白蛇下令同一时间传出尖啸声,数十枝箭矢从天而降,将才钻入树洞一半的小蛇一条不留全部钉死在地。

杀声震天,近百名身着白色道袍样式服装的少年一手持刀一手握剑,高喊着从南边杀来。

正是玄天的天之战队赶到。

天之战队少年们手起刀落,长剑翻飞,列成两队横向长阵,势如破竹,一路杀戮,被围困的仙家子弟们精神大振,纷纷拼命向战队少年们靠拢。

白色队伍象一块磁铁一样,把散乱的仙家少年们慢慢吸到一起,妖怪死亡数量成倍翻升。只有死,没有伤。

玄天脚不沾地凌空踏步而来,衣袂飘飘如金仙降临,猴大宝在左,猪小宝在右,白狐小玉在侧,盘牛紧跟身后。

百花谷中地上东一簇西一簇散落的狐毛,让小玉身形微微发抖,遮在脸上的仙锦都轻轻晃动。玄天轻叱一声:“杀进谷去,先灭了谷内的妖怪,护住洞口。”猴大宝、猪小宝和盘牛应声冲出,只有小玉仍跟在玄天身边。

忘情所坐之处正在百花谷外平地中微微凸出的坡顶,玄天一眼就看到闭目呆坐的忘情。

一步就跨到忘情向前,玄天抬腿踢在忘情肩上,“你在搞什么鬼!”

这一腿象是把忘情踢醒过来,看到玄天满脸怒色,喃喃说道:“我,我动不了。”

“狗屁!什么动不了!”玄天一眼就看出忘情除了身上刺鼻的妖气,其他并无不妥,又是一脚踏了忘情一个跟斗,怒骂道。

忘情一下跳起来,狠狠瞪着玄天,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能自由活动,啊地低呼一声,转身向坡下冲动,跳动中两手舞出两条长长的三昧真火组成的长鞭,呼啸着瞬间就夺去数十只妖怪的性命。

白蛇回头看到挥舞着焰鞭一路杀来的忘情,象吓愣了一样一动不动,忘情却是一下就冲到它向前,两条焰鞭比附近游动的毒蛇还灵活,缠向白蛇七寸之处。

银毛巨狼长嚎一声扑了过来,两条三昧真火凝成的焰鞭立刻捆住巨狼,炽热狂燥的三昧真火腾腾燃起,巨狼全身银毛被一烧而空,焦糊之气四下散开。

“殿下快走!”巨狼狂嚎一声,不但不挣扎躲闪,反而张开大口咬住实体一般的长鞭。

盘牛跃到白蛇身后,手中长刀一挥,在白蛇七寸处砍出一串火花,白蛇却是毫发无伤,反将盘牛手中长刀震到空中。

巨狼已被烧成灰烬,忘情眼中一片冷寂,长身抓住被震飞的长刀,三昧真火裹住刀身。

白蛇盯着忘情的蛇目中全是柔情,忘情冷笑一声:“微末妖术,耍什么花样!”双手握刀全力一挥,裹着烈焰的长刀掠过白蛇七寸之处。

蛇头随刀飞出,蛇眼中居然象有泪花闪动。

忘情心间轻轻一痛,转眼即逝,几乎被忘情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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