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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抉择之时

往日金色的麦田如今早已枯萎,大地散发着熏人的腐臭,灰雾在空气中蔓延,昏暗的阳光下一匹老马在河边不安的来回踱步,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外恐惧。

满面风尘的泽拉尔坐在篝火旁用牙齿撕咬着风干的牛肉块,搭配着硬面包和烧开的清水勉强能够下咽。

嘴里塞满嚼不烂的食物,两腮微鼓,喝下清水囫囵咽下,来不及品味其中滋味,只要是能填饱肚子就足够了。

在他的脚边零星散落着一些骷髅残骸,其中一部分仍在地上拼命蠕动。

这已经是泽拉尔离开誓约之塔后的第三天了,三日以来马不停蹄的赶路,那座奇怪的古堡再也没有出现。

此时的泽拉尔已经踏入了沃顿郡的战区,荒野上随处可见零散游弋的亡灵生物,曾经的家乡已变为一片废墟,他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对周围的警戒。

一声鹰啼自天空中传来,青蓝色羽毛的猎隼盘旋落下,猎隼的额前生着一束赤金色的羽毛,极为艳丽,泽拉尔抬起手腕稳稳的将它接住。

“海利菲斯,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泽拉尔给猎隼喂了几块牛肉,抬手又让它飞上天空继续侦查。

猎隼展开着羽翼盘旋在天际,时不时响起的鹰啼提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泽拉尔身后背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方形铁盒,炼金术师协会的标志已经磨损的看不清轮廓,皮甲上沾满黑紫色的血迹,散发着一阵阵腐臭,然而他这些全都视若无睹,心中不断地思索着如何才能找到未婚妻的线索。

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前行,遇见零星的亡灵便远远绕开,当黄昏临近时,泽拉尔在海利菲斯的带领下已经进入战区深处,再向前走就是战场的边缘了,届时他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战马有些疲惫的喘着粗气,泽拉尔无奈只能停下,让这位老伙计休息一会。

正在进行高空侦查的海利菲斯划过一个漂亮的折返降低了高度,并在空中盘旋着画出一个复杂的暗号。

那是一个代表着发现人类同胞的暗号。

泽拉尔脸色一变,立马回了一个手势,询问是否是幸存者,他相信海利菲斯能够辨认出目标的身份。

猎隼改变了飞行路线,在天空中画出一个大大的叉。

泽拉尔咬了咬牙,奥兰多公爵已经宣布全面封锁沃顿郡,这个时候除了幸存者便只有守备军团的士兵了不会再有其他人会在战区内活动了!

泽拉尔调转马头,不顾战马哀怨的眼神,一心催促着它快点离开此地,他现在可不能被守备军团的士兵给抓住或者驱逐出境!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泽拉尔准备逃离这片区域的片刻功夫,小道上突然窜出了一队斥候抢先一步拦截住了他的去路,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就像是幽灵一般!

这队斥候现身后立即开始举弓瞄准,泽拉尔不甘心束手就擒只得驱马向反方向游走。

“站着别动!我们不是敌人!”一位年过中旬的斥候大声喝道,拉满弓弦的箭矢却已经对准了泽拉尔座下的战马。

泽拉尔伸手摸向身后的铁盒,警惕的盯着这些驱马追来的士兵,他不明白眼前这些斥候究竟利用什么方法瞒过了海利菲斯的侦查,但对方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他离开。

“这人装备齐全,怎么看都不像是幸存者啊。”斥候成员之间互相交换着意见:“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外来游侠。”

那个中年的斥候队长仔细观察了几眼,向同伴小声提醒道:“现在的沃顿郡根本不可能存在独自赶路的普通人,大家都小心点!”

斥候小队分散包围过来,武器出鞘,战马嘶鸣。

斥候队长骑在战马上冷喝道:“告诉我你的姓名身份以及闯入战场的目的!”

眼见泽拉尔不为所动,斥候队长连忙补充道:“你没有别的选择,根据所罗门帝国战争法令,我们现在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你。”

泽拉尔的精神力向周围蔓延,他的双手合十在身前,小型炼金阵在身前悄然绽放,散发着幽蓝色的魔法光晕。

眼见对方一时间被魔法的光晕所震慑,齐齐散开,泽拉尔为了防止对方继续纠缠,趁机向对方的拦截阵型发起了冲锋。

马鞭挥舞时的脆音炸响在耳边,座下的老马察觉到临近的危险猛地人立而起以保护马背上的主人!

一抹寒芒突然从泽拉尔身边刺出,空气中荡开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根本来不及多想,骑士剑连鞘一起挡在了身前,那一圈圈的涟漪中猛地窜出一个年轻的盗贼,影子一晃便似猎豹般扑了上来,在泽拉尔反应过来之前一把便将他拽拉下了战马。

大量灰尘飞溅四散,剧烈的撞击让泽拉尔大脑一时间有些发晕。

本能似得向前翻滚起身,恰好躲开了对方后续的追击,但泽拉尔的心中此时却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些斥候什么来头?守备军团里如果都有这素质,怎么可能还只是帝国的三流部队!“

年轻的盗贼并没有因为偷袭的成功而产生半分松懈,反而警惕的退到了一边,事实上泽拉尔在坠马后连贯的躲避动作同样带给这些斥候们带来了一丝震撼。

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能比盗贼还灵敏几分的施法者!

“一起上,速战速决!”斥候队长大喝一声,惊醒了短暂对峙的众人。

斥候们身上流转着斗气的光彩,包围在四周的骑士驱马发起了冲锋,长枪利剑一同绞杀过来。

泽拉尔眼见形势不妙一把将身后的铁盒取下,盒盖弹开,色彩夺目的各类宝石跃出铁盒,凌空环绕,一个个微型炼金阵在周身绽放对应着将宝石完美的嵌入其中。

水晶,琥珀,钻石,珍珠,一时间晃花了斥候们的双眼。

苍白的手指轻轻点在一颗红宝石的背面,炼金阵在幽蓝的光晕中自行泯灭,中心那颗红宝石融化成了一个血色光圈套在了手腕上。

光圈律动,赤红色光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地面上被犁出一道十米长的焦痕。

泽拉尔的眼神有些冰冷,他不能真的伤害这些帝国士兵,那样做只会引来守备兵团疯狂的追查。

天空中盘旋的海利菲斯俯冲下来落在泽拉尔德肩膀上,用喙蹭着他的脸颊,模样似有些焦急。

“这小子挺棘手,你们都退下吧!”

泽拉尔猛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胡须修剪得体的年轻人缓缓步入战圈,风度翩翩,他的身后背着一柄湛蓝色巨剑,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披风扣上那枚‘骑士长’勋章。

斥候队长瞧见来人的相貌,顿时面露一抹哭笑,无奈挥手让周围的斥候们全都撤到了一旁。

泽拉尔此时瞳孔微缩,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这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头蛰伏已久的嗜人巨兽,即使在笑也让人觉得一片腥风血雨扑面而来。

湛蓝巨剑遥遥指向泽拉尔的身前,曲指勾了勾手腕摆出一个挑衅的手势。

“你要是打得赢我,就放你离开。”

……

与此同时,守备军团大营。

荒野上遍布黑色的帐篷,简易的马厩旁骑士们细心的为战马洗涮,一桶桶污水泼洒在营地一旁的草坪上,吵闹声充斥着整个营地。

营地的正前方可以看到被一片灰雾笼罩的盆地,隐约可以看见一座雄伟的轮廓,那里就是这场战争的中心‘沃顿城’。

守备军团总长‘冥火之锤’戴维斯盘腿坐在营地前的山崖顶端眺望着这片大地,他的一边啃着鲜嫩的羊排一边痛饮帝国最好的烈酒,似乎对眼前的战事丝毫不感到担心。

一队近卫骑士严密的守卫着这片山崖,早已习惯了顶头上司的狂放不羁。

很快,一封最新战报被近卫递到戴维斯沾满油渍的手中。

“将军大人,第三旗队成功堵住了缺口,在邻郡赶来的贵族私军的配合下已经完成了对沃顿郡的全面包围,请下达进一步的作战指示。”

“让第三旗队原地修整,可以组织一部分兵力对沃顿郡外围进行‘清理’。”

戴维斯的命令被身后的书记官记下,火速派遣斥候传达下去。

“第一旗队什么时候能赶到?”戴维斯转头问身后那位新来的参谋。

“他们已经进入了战区,如果顺利的话,鲍伦斯男爵今天晚上就能抵达营地。”这位年轻的参谋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将军大人,我担心之后的战局会发生一些意外。”

“什么意外?”戴维斯歪了歪脑袋,侧头问道。

年轻参谋连忙解释道:“穆兰公国此时完全不计伤亡的在牵制着帝国边境的主力军团,他们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不可能只为制造一起屠杀,这背后必然还存在着别的目的。”

戴维斯咧嘴笑了笑:“你觉得敌人会从我们眼皮底下逃跑?”

“问题就在这里了,将军大人,这些敌人非但没有进行转移,反而摆出一副死守到底的姿态,这太过反常了。”

戴维斯擦去胡子上的酒渍,满不在乎道:“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拉斐尔,来报道时曾做过介绍。”年轻参谋躬身道。

“好吧,我才不管你叫啥名字,把你那些天真的臆想丢到一边去,不管穆兰人和密斯特人有什么盘算,你要做的只是跟着老夫的旗帜冲锋,不是给我说有可能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戴维斯粗鲁的将羊骨头丢到拉斐尔身上,脸上已显露几分醉态。

拉斐尔对自己的上司的行为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看着脚下的羊骨好一会才回过神。

“还站在这干什么!等着老夫给你换尿布么,带人去接应鲍伦斯的部队。”

拉斐尔闻言没有流露出愤怒的表情,他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向大营内走去,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

身后的军官们讽刺他是多么的狂妄无知,书记官在戴维斯身旁谗言献媚,只有少部分目睹这一切的近卫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憋屈?”人群外唯有一员老将追上前试图安慰道。

“我为什么要憋屈?虽然开始是有些诧异,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就想明白了,没人认可我的话只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没有被大家所接纳而已。”

老将见拉斐尔已经自己想明白了,于是疑惑道:“既然你都知道这些,为什么还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能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是对的吧。”拉斐尔自嘲的笑了笑冲老将挥了挥手,而后便领着一小队斥候冲出了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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