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济避开贺凌风的问题,兀自问道:“听贺公子方才所言,东厂其实在这件事里并未起到什么作用,而将子衿和文公子‘请到’贺家堡似乎也只是贺公子自己的意思,而东厂也并不知情?”
贺凌风沉声道:“实不相瞒,圣上下令命贺家协助东厂,但此事从头到尾的确都是由我贺家在办理,东厂的人只想在大功告成之时将功劳据为己有,坐收渔利。堂堂贺家岂能容东厂那班阉人轻易摆布?我本打算在取得玉佩后,跳过东厂,亲自将玉佩献给圣上,为贺家博得荣誉,谁知最终却工愧于亏。无奈之下只好利用林姑娘和文公子向周公子讨要玉佩,还请周公子见谅。周公子放心,贺某将玉佩交给圣上之时,必会向圣上言明周公子等人在此事中所立的功劳,并请圣上给你们表彰!贺某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既然周公子已经了解了其中的原委,还请你看在贺某坦诚相告的面子上,将玉佩交给我,周公子也好速速与林姑娘团聚!”
周天济微微一笑道:“贺公子的确够坦白,看来周某再推脱就显得失礼了。”略一停顿,盯着贺凌风的星眸精光一闪,周天济语气悠闲道:“实不相瞒,玉佩今早已经派人送到了镇国大将军府,估计现在大将军也已经将玉佩呈给圣上了。”
“什么?!”一句话惊得贺凌风和五位长老齐呼出声,全都不敢置信地瞪着周天济。
而周天济还是一派慢条斯理地道:“大将军必会将寻得玉佩的所有功劳都归于贺家,这样贺家就不会被东厂抢了风头,也免去了贺家直接进献玉佩而造成与东厂争功失和的局面,既达到了贺公子目的,也避免与东厂为敌,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周某也是费尽了心思才想到如此妙计,贺公子和各位长老一定也认为这是上上之策吧?”周天济一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惹得坐在一旁的贺子轩和周荣晨低头窃笑,而那边的贺家众人早已气的是咬牙切齿。
贺凌风紧握双拳,努力压住怒气,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道:“看来周公子是不打算顾念林姑娘的性命了?!”
周天济面色一沉,冷声道:“既然贺公子喜欢分析形势,那周某今日就也帮着贺公子分析一下现在贺家的形势。贺家自前朝起开创的基业已有百余年,贺家一直是游走于朝廷和江湖之间,即得到朝廷的信赖又能得到江湖人士的敬畏,不可不畏无往不利、呼风唤雨。但到了今朝,贺家还剩下些什么呢?当今圣上手腕强硬、生性多疑,他自是不会容忍贺家这么一个庞大的势力存在,更何况这个势力还有能力将朝中势力与江湖势力勾结在一起,进而威胁到皇位?为了防患于未然,圣上必会采取措施遏制贺家。所以圣上才会在刚登基不久就下旨命令贺家从自开创起就居住,并且已经被打造成小型王国的居住地,搬迁到现在这个孤立无援、易攻难守的地方,这分明是给朝廷日后一举消灭贺家打基础。再者,近年来圣上越来越重用东厂,凡是大小案件均交由东厂负责,而对贺家则是越发地疏远。现在贺家已经完全沦落为东厂的附庸,东厂有了难办或是得罪人的案件就派遣贺家的人出力,但功劳却全归于东厂。
以此看来,贺家要再想得到朝廷的重用,恐是难上加难了!相信诸位贺家人比周某还清楚其中奥妙,不然贺公子也不会急于想得到玉佩向圣上表功,从而重新获得圣上的信任了吧?不过贺公子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要知道一个玉佩只能保贺家暂时的安定,却无法给贺家带来长久的恩宠,毕竟圣上猜忌的是贺家会威胁到皇位,除非贺家不再存在,否则这个猜忌是不会消失的。更何况如果贺家私自呈献玉佩,必将惹恼东厂,迫使东厂罗织罪名在圣上面前状告贺家。一个是随伺在圣上身边正受宠的亲信,一个是圣上早就想除之而后快的隐患,圣上会向着谁,相信周某不言自明。
”周天济话说到此,扫视一下已经各个面色青红交接、神情复杂的贺凌风和五大长老,继续慢声道:“现在再来说说江湖这边的形式。现如今的江湖由玄冥结界、丐帮和傲剑山庄三分天下,贺家已经失去了朝廷这一依靠,自是万万不能再失去江湖的支持,要想在江湖中立足,贺家就只能与这三家保持良好的关系才行。玄冥结界本就姿态孤傲、不惹世间事,又因目前内部发生圣主之争而自顾不暇,自是不会与贺家产生任何的瓜葛,可以忽略不计。傲剑山庄当然是向着周某了。剩下的只有丐帮,如果贺家想要与周某为敌,就必须取得丐帮的帮助,至少也要保证丐帮站在中立的立场。周某如此分析,不知贺公子和各位长老是否认同?”
周天济分析的丝丝入扣,贺凌风和长老们虽是不甘,但也只有认同的份儿。贺凌风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周天济继续道:“方才贺公子问周某就凭周家在洛阳小小一个分铺的力量,是如何能够在贺家、钱家和东厂层层密线的眼皮子底下将林世卿安全送出洛阳城的?答案就是——丐帮。”抽气声从贺家长老中发出,周天济微微一笑:“正是丐帮利用他们四通八达的消息网和秘密渠道,将林世卿轻松送出洛阳城,丐帮的人还在此次玉佩事件中处处监视你们几股人马的行踪,协助周某派出的人完成任务。江湖中的三大势力已有两个视周某为友,而朝中周某也有镇国大将军、梁敬仁梁大人、郎老太师等作为后盾,贺家胆敢惹怒我要承受的后果,想必不是贺公子和诸位长老所能承受的起的!”
不温不火的话语一完,大厅内的形式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本来被以人质要挟的周天济、贺子轩、周荣晨三人全都一副稳操胜券、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现在是在周府内一般轻松自在。而本来身为主人的贺凌风和五位长老则各个面色铁青、气急败坏,贺凌风更是满脸阴枭之气,双目阴测测地瞪着周天济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