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直直的盯着他的眼,他的眸色越来越深,她越来越看不懂。
宋怀承如一头即将爆发的狮子,心里波涛汹涌。就在回来不久,他收到这组匿名发来的照片。那一刻他没有想去追究到底是谁发来的。
看着照片,他的心像被麦芒扎了一般的疼。原来被人误会是这种感受。
他发现他和顾念好像离得越来越远了。她看着陆叶声的神情让他心慌、心疼。如今的顾念对他满是不信任,无论他再做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他了。
宋怀承扯了扯嘴角,“原来这就是你不回家的理由,怎么重温旧梦去了?”
顾念面无表情,“和你无关。”
宋怀承突然一个伸手将她困在自己的胸膛,“我劝你不要再对陆叶声抱任何幻想了。”她身上的药膏味刺激着他全身跳动的毛孔,他却贪恋着她熟悉的气息。
也许,这就是黎贺说的,总在失去后才发现曾经拥有的美好。
他渴望的温暖也只有她让她感受过。这四年,他再也没有体验过。
顾念咬着牙,心里满是气愤。“如果不是你,我和他早就是一家人了。”她想到陆叶声下午的表情,她的心疼的每呼吸一下都是刺痛。
可是,她痛,他也痛。
宋怀承缓缓低下头靠在她的脖子间,“这照片不是我拍的,至于是谁拍的我也不想知道。如果我再收到这样的照片,我不会放过陆叶声。我听说他有个相依为命的小姨。你见过吧?你可知他那位小姨的身份?”
他的唇角温度冷冰冰的,顾念被他的语气刺激地瑟瑟一抖,“你想说什么?”
宋怀承轻轻一笑,“以前我是骗过你,以后我不会再骗你,这是我的保证。”
“你的保证我不稀罕。”顾念凉凉地说道。
“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吗?你非要刺激我你才开心吗?”宋怀承吼道。
这时候顾盼突然走出来,听到他的吼声,“哇”的一声哭起来。“坏蛋!坏蛋!”
一时间他手足无措,“盼盼,爸爸在和妈妈商量事情。你别哭!爸爸没有发火!”他不安地解释着。
顾盼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宋怀承抬首,“顾念,帮忙哄一下?”
“盼盼,妈妈带你下楼去玩。”
顾盼抬手抹了一把泪,“你是坏人。”
宋怀承瞬间定住了。
顾念并没有将白天画室的事告诉宋怀承,其实打心底她已经放弃他了。第二天员工午休时间正在看新闻,宋怀承经过,刚巧看到了熟悉的店面。他停下脚步。
员工发现了他,连忙站起来,“宋总——”
“打开声音。”宋怀承命令道。
记者一字一字地报道着,“昨天下午黑龙江路一家画室有五名男子突然出现闯入,进行恶意的打砸行为,店里两位老师受了轻伤,两位当事人报警后,警察已经立案调查了。”记者又采访了一位目击者。
“当时我们听着隔壁有些吵闹,也没在意。后来听见里面有人尖叫声。警察来了我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员工感慨地说了一句,“太危险了。”
宋怀承铁青着脸,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发生这样的事她都不肯和他说。到底他在她心底一点位置都没有了吗?
宋怀承回到办公室沉寂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被心里那份担忧征服了,给警察局打去电话,请一位相熟的朋友帮忙。
那位曹局一听,“宋老弟,我就好奇了。你这人轻易不找我的,那两位老师是你什么人啊?”
宋怀承沉沉地回道,“顾念是我的前妻。”
曹局微怔,“依我看应该是得罪什么人了。那几个犯案者是道上的人。你让你前妻还是注意一下,这段时间不要单独出门。还有也有可能是你生意上有过节人。”
宋怀承百转千回。“我会去查一下。”
“你放心,我们会尽快破案的。”
宋怀承静默地思索着,再次拿出手里的照片,他反复地看了好一会儿。昨天他被愤怒冲昏了头,仔细看这明显是有人拍的,连着顾念和陆叶声的表情都抓了特写。
这个人是故意的,宋怀承决定把这个人找出来。
晚上他回到家时,顾念和女儿已经吃过晚饭了。赵阿姨指了指画室,“盼盼和她妈妈去学画了。”
宋怀承抬脚走进盼盼的卧室,从搬进来那天起,顾念就和女儿住在一起。
宋怀承将袋子放下回了客厅。
睡觉时顾念才发现袋子,里面摆着很多药,顾念怔怔地出神。
一夜未眠。
天还没亮,顾念听到隔壁卧室传来咳嗽声,一下又一下。
顾念起来时,宋怀承坐在客厅,脸色不是很好。“这里有一笔钱。”他将卡往前推了推。“你拿去装修画室。”
顾念瞬间炸毛,“我不要你的钱。”
宋怀承又咳了几下,“你有钱?还是你想画室关门?”
顾念窘迫,“我不会要你的钱的。”
“就当我借你的,回头你按银行利息还我。”
顾念咬牙,她最不想欠的人就是他。可是如果这次她拿不出钱,总不能再让方栩栩去找梁景深借,梁家已经很看轻栩栩了。
现实有的时候实在太过残忍了,顾念再一次向宋怀承低头。
宋怀承见她不说话,表情纠结,他转开话题,“这周爷爷的生日,我和他说了你回来的事。”他顿了顿,“还有盼盼,爷爷也知道了,爷爷很想见见你。”
顾念想到老人,心里堵的难受。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宋怀承话语中含着关心。
顾念淡淡地回道,“好多了。”
宋怀承的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没再说什么。
宋怀承还是让人找到了发照片给他的人,即使对方故意隐藏了自己的网络。在知道真相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而在当天,网上一则新闻沸沸扬扬地吵起来。
周好好在拍摄外景时被仪器砸伤,已经被紧急送到医院。
宋怀承到医院时,周好好的同事都在。大家见到他知趣地走了。“好好,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宋怀承突然看到一个人,他眸光一顿,那是他上次在画室遇到的男人。
徐行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来了。”他的语气淡淡的。
宋怀承看着躺在床上的周好好,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因为后背被砸伤的关系,她只能趴在床上,看到宋怀承她的眸光瞬间一亮。
宋怀承问道,“医生怎么说?”
“后背缝了五针,要休养一段时间。”徐行回道。
宋怀承点点头,“好好,我今天来是想问你,照片是不是你发给我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不悦。
“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她咬着唇角恨恨地回道。
徐行握紧拳头,“好好已经受伤了。”
宋怀承眯了眯眼,“她受伤了你担心?你就没有想过顾念受伤了,我难道就不担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徐行忍着心中的不舒服。
宋怀承扬扬眉梢,“顾念的画室前两天被人砸了。”
“你以为是好好做的?宋怀承你到底有没有心?”徐行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胸襟。
周好好的声音响起,“够了!”她艰难地坐起来,“我以为你是看到我受伤得消息来看我,没有想到,你只是来质问我。宋怀承,顾念受伤那是她自己的事,你凭什么以为是我做的?”她死死地看着他。“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让人弄死她。”周好好怨恨地说道。
宋怀承的脸色蓦地一变。
周好好怒目圆睁,“你走!你走!”她用力地指着门口。脸也撇过去,眼泪顺着眼角缓缓而下。
“如果谁再碰她一下,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他厉声说道。
这样的宋怀承,周好好突然感到害怕。
徐行却失落地说道,“宋怀承,你真的还在意我们情意吗?你伤害了好好,她——那么善良,你怎么这么对她?”
宋怀承看着周好好,她的眼圈微红,他突然试探地说道,“上一次逼走顾念画室的人是你吧?”
周好好的脸色瞬间僵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脑一下子就懵了。“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宋怀承了然,他板着脸,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原来你真的从一开始就打算让她不好过。好好,你在撒谎!”
周好好沉默几秒,突然间无所谓了,“不错,是我干的。我恨她,我想让她离开。她为什么要回来,她不回来,我和你已经结婚了,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周好好忍着背上的疼,一字一字地喊道。
她一直就这么理直气壮,似乎所有的错都是顾念的错。
宋怀承沉了沉眼,从始至终,都是他的错。“我和你的事和顾念无关。”
“你到现在还护着她。”周好好悲凉地笑了。“怀承,她不是天使。现在的顾念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顾念了。你不过是觉得愧疚而已。你只是想弥补你心底对她的同情。”
车子快速地行驶在马路上,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表情郁结,大脑一直在想着事。过了几个路口后他猛然发现一辆银灰色的现代自他从医院出来后一直跟着他。
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那车也加了速度。
宋怀承冷静地换了一条路线,却不想那车还是跟着他。他警惕地观察着。
在车子即将拐弯到高架时,现代突然从后面逼近,速度如风一般,用足了马力狠狠地往他的车子撞上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宋怀承感受到重力突如其来,似有一种要他死的狠厉。
他连忙打了方向盘,可是根本来不及控制。车子砰的一下重重地撞向了防护栏。
安全气囊打开时,宋怀承转过脸看到那辆车里的人。
血液从他的额角缓缓留下,车厢里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那一刻他在想,顾念,如果我死了,你能原谅我吗?
他的眼皮终于合上了。
广播里的DJ正在播放实时路况。“刚刚云南路向北的路口发生一起车祸,现场一辆白色现代和一辆黑色奥迪相撞,造成严重堵塞,请大家注意绕行。”
顾念坐在窗口,她正往大市场的路上,画室的东西都被砸坏了,她要去买新的。又是车祸,她叹了一口气。
当她在大市场逛了半个小时后,接到黎贺打来的电话,“顾念,怀承出事了!”
市场的声音嘈杂一片,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顾念没有听清楚。
黎贺深吸一口气,“怀承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急救,情况不乐观。你快过来。”
她为什么要过去?如今她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顾念握着手机,双眼突然间失了焦距。她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那一刻的心情。
“顾念你有没有在听?”黎贺急促地喊道。
顾念闭了闭眼睛,“不好意思,我正在忙。”
“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他快死了,你都不来看他吗?”黎贺气地要吐血,在走廊走来走去。就在刚刚他还想或许通过这次车祸,顾念会心软放下过往。那怀承也算值了。现在这算什么事?
顾念定定地说道,“再见。”
黎贺看着已经挂了的电话,抬手往墙上重重地打了一拳。
顾念选好东西付款,眉心慢慢拧起来。拿着东西准备回去时,店主老板喊道,“你多给了一百块,你再数数!”
顾念一愣,“谢谢。”
店主摇摇头,“我看你脸色不好,你没事吧?”
顾念感激地说道,“没事。”
她拎了一大包东西先送到画室,最后才回到家,家里冷静。或许,她真如黎贺所说铁石心肠了。
赵阿姨敲敲门,“太太,晚上吃什么?”
顾念有些无精打采,“阿姨你弄什么我们吃什么,我和盼盼都不挑嘴。”
“那先生呢?”
“他喜欢吃番茄炒生瓜。”顾念几乎没有思考就说出来了。这么多年她还记得。
赵阿姨会心一笑,“你们真是好,彼此记得对方喜欢吃的菜。先生常常和我说你喜欢吃的菜,让我多做些。”
那一刻顾念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到了晚饭时间,宋怀承也没有回来,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
赵阿姨念了好几句,顾念都沉默着。盼盼如常吃了一碗,顾念只喝了半碗汤。
夜幕渐渐笼罩了整座城市,顾念的脸色也越来越沉。她看着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地走过,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
九点多钟,盼盼在听了三个故事之后,渐渐睡熟。
顾念回到客厅,她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中指一下一下揉着太阳穴。
寂静声中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异常的突兀,顾念猛地睁开眼,她大步走到门口,她打开门。
宋老爷子站在门口,四年未见,老爷子似乎消瘦了许多。“是我,念念。”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响起来。
“爷爷——”顾念哑声喊道。
宋老爷子苦涩的动了动嘴角,“没想到我还能听到你叫我一声爷爷,好——好——”
老爷子进了屋,他眯着眼,“盼盼那孩子呢?”
“刚刚睡着了。我去叫她。”顾念以为他是来看孩子的。
“别。让她睡吧。”室内光线明亮,老爷子仔细地看着她,浑浊的眼眸满是神伤,“爷爷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了,你好像瘦了很多。”他顿了顿,“你受苦了。”
顾念垂下脸,心里的委屈一点一点的充斥着整个胸腔,鼻子也变的酸酸的。
“爷爷替怀承向你道歉。”宋老爷子沉声说道。
“爷爷,你不用这样。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宋老爷子听明白了,“好孩子,是怀承鬼迷心窍,是他对不起你。”
顾念吸了一口气,“爷爷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宋老爷子干瘪的双手缓缓握紧,“怀承出车祸了,情况很严重,人在重症病房。爷爷来是想请你过去看看他。”
顾念呆住了,“爷爷——”
“我知道,怀承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你回来后,爷爷都没脸去见你。你就当可怜可怜爷爷去见见他。”
顾念沉默半晌,终于点点头。
医院。
夜晚这里更加的冷清。
宋怀承躺在重症监护室,身上插着管子,他紧紧地闭着眼。
黎贺见到顾念,怒意再一次涌起,“算你还有心。”
老爷子皱了皱眉,“阿贺,你去休息。”
黎贺却不肯,“我留这儿陪着你们,医生不是说今晚很重要吗。”
“怎么会出车祸?”顾念问。
黎贺没好气地反问道,“可得感谢你。”
顾念侧过头,心底疑惑。
“是陆叶声!”黎贺每一个字说的都特别的慢,“他想要怀承死。”
顾念十指紧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转眼看着插着呼吸器的宋怀承。
恨他吗?恨!可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再多的恨都没有了意义,她没有力气了。
“爷爷,我——”她想说抱歉,可是说不口。顾家欠宋家一条命。
“别说了,你就在这里陪陪他吧。”
宋怀承在车祸中撞到了头,一直陷入昏迷中。
宋老爷子一夜之间好像又老了十岁。谁也不敢想,如果宋怀承有什么意外,这位老人会怎么样。
黎贺一直对顾念冷冰冰的。
顾念走到他的身旁,内心挣扎可还是问了,“你知道陆叶声怎么样了吗?”
黎贺满脸的疏离,“没有死,我不会放过他的。”
顾念沉默。
黎贺见到她这幅模样就一肚子气,“顾念,你知道怀承现在情况有多严重吗?你的心里真的那么冷血吗?”
顾念突然恍然一笑,“我冷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黎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你知道宋怀承对我做的事吗?他现在就是死了都死不足惜。”
黎贺握着拳头,“你走,我不打女人。”
顾念嗤笑,“你放心,他不会死的。”他欠她的都没有还,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十月底了,顾念穿着风衣,这会儿裹得紧紧的,还是觉得冷。
陆叶声的伤势不重,在医院处理过伤口之后就被拘留了。
顾念去警察局时正好碰到陆叶声的小姨,那个美丽的女子一如既往的优雅大气。她和顾念相视一眼,“我和律师正在申请取保候审,有些费事。附近有家咖啡厅,你去那里等我一下。”
顾念点点头。
她点了一杯咖啡的时间,陆柔已经到了。
她坐了下来,扯了扯丝巾,面色没有什么起伏,“叶声在几年前就和我说过你。”陆柔开口。“当时的情况我也听说了。我没有想到他会把你带来见我,让我接受你。”
顾念握着温热的咖啡杯,默不开口。
陆柔淡淡一笑,‘这次他做出这样的事,我也是没有想到。’她淡淡地喝了一口水,“我准备让他出国。离开这里或许就不会有这些纷争了。”
出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陆叶声会听吗?
“他会不会有事?”顾念担心的问着。
陆柔看着她,“你有没有问过自己,这一刻你最担心的人是谁?”
顾念愣住了。
陆柔脸色出奇的平静,“宋怀承躺在医院里,现在宋家只剩下他的爷爷了。只要宋怀承没死,叶声就不会有事。”
顾念不解为什么她这么笃定。
“到时候请你帮我说服他。”陆柔紧紧地盯着她。
顾念咽了咽喉咙,“只要我能做到。”陆叶声为她做的太多了,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陆柔望着她,似在思索着什么,她轻轻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很执着,如同你一样,爱着一个男人,后来那个男人回头找我,我没有再答应和他在一起。”她勾勾嘴角,“叶声说你和我很像。”
顾念瞳孔骤然紧缩,“我也会和您一样。”
陆柔却笑笑,“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去了。”
顾念回到画室时掩不住一身的疲惫,方栩栩一脸的紧张,“情况怎么样了?”
如果宋怀承真的有事的话,那么陆叶声肯定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们也没有那么狠,希望宋怀承去死啊。
顾念虚软地倚在座椅上,“宋怀承还没有醒。”
方栩栩默了一下,“顾念,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顾念呼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头疼的很。爷爷也来了,他很可怜。”
“所以你心软了?”方栩栩的声音拔高了。
顾念摇摇头,只是一瞬面色又变得坚定,“不,计划不变。我会离开的。”她的神色悠远地看着窗外,“犯了一次错,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我会走的,走的远远的,重新开始生活。”
没有宋怀承,没有周好好。
方栩栩叹了一口气,“我真怕你会一时心软。”宋怀承车祸完完全全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顾念眼眶酸酸的,她沉默片刻,嗤笑道,“怎么会呢?我没有忘记。我爸这几年都不肯见我。我不是没有心的人。”
方栩栩有些不忍,宋怀承你为什么不能早点醒悟呢?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呢?
宋怀承一直陷入昏迷,宋老爷子每天都会来医院陪他,大家都异常同情这个白发老人。
顾念带着盼盼来见老爷子时,老爷子看着盼盼,眼圈湿润,嘴角直哆嗦,“你好啊,盼盼小朋友。”
盼盼从口袋里拿出面纸,竟然替老爷子擦了擦眼角,“太爷爷——”她的发音不甚清晰。
老爷子嘴角溢出了笑容,“不急不急,慢慢说。”
顾盼羞涩地吐了吐舌头。“太爷爷,你不要难过。”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见到你太爷爷就不难过了。”
顾念看着床上的他,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
盼盼的出现一时间让老爷子稍稍缓和了他的悲伤。
“念念,有时间多带盼盼过来吗?我想怀承会有感觉的。”老爷子期盼恳求的说道。
顾念点点头,她不想让老人失望,至少现在。
老爷子知道宋怀承当年做的那些事,再看到孩子后更加的难受了。“念念,谢谢你。”
“爷爷,你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顾念约见方律师见面那天,D市下起了绵绵细雨,细雨牵动着人的心情。
玻璃上的水珠汇集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顾念端坐在那儿,她的面前摆放着几张A4白纸。
方律师一一解释着。
顾念仔细地看着,“方律师,我要是将这些股份变卖呢?”
方律师一愣,“这也是可以的。你接受了宋先生的赠与,就可以自由处理。不过,其实留着股份是最赚的。”
顾念沉思一刻,拿起笔快速地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四年的生活让她如今变得太现实了,她一个人辛苦点没有关系,可是她不能让女儿也跟着她辛苦。这些本就是顾盼该拥有的,她没有权利替女儿放弃这一切。
方律师收拾东西,“宋先生现在情况还好吗?”
“他没有清醒过来。”
方律师默了一下,才说道。“宋先生还有另一个安排。他说,如果将来他发生什么事,他名下所有的资产都会自动转入您的名下。”
顾念一愣,“我没有兴趣。”
方律师没再说什么。
黎贺当天下午知道顾念签字的事,看到顾念就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真是狠心。你之前端着姿态不要他的东西,现在他这样了你要他的钱了。”黎贺讥讽道。
顾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是他心甘情愿给我的,你有意见你找他去。”
黎贺噎住,“顾念,你不就盼着这天吗?”
顾念索性顺着他的话,“是的,我一直盼着这一天,我等着老天给他的报应呢。”
“你!你!”黎贺握着拳头。“我真是看错你了!”他气呼呼地离开了病房。
宋怀承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口一下一下的起伏着。
顾念站在一旁,一瞬不瞬凝视着他的脸。重逢后,她都没有好好看过他。
四年,他也没有什么变化,脸角的轮廓坚毅分明了些,让人觉得陌生、冷厉。
岁月真的是把无情的刀,决绝地斩断了情。
顾念喃喃说道,“宋怀承,读书时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那个时候虽然冷漠,可是也没有后来那么讨厌。”手不自觉地抚了上了他苍白的唇角,指尖微凉。她的胸口又酸又疼。
“我要走了。你要好起来。以后好好照顾爷爷,有时间多陪陪他。等我们都能彻底放下过去,或者盼盼长大了,我会让盼盼自己选择。”
“宋怀承,我会彻彻底底把你忘记。”顾念坚定地说道。
病房的门再次打来。顾念回头,来不及收起脸上的神色。
周好好走进来。她走到病床前,脸上满是担忧。周好好已经问过医生。她的悲伤无法抑制。
顾念叹息,就算宋怀承负了周好好,周好好的心里还是只有他。如果当初她没有去招惹宋怀承的话,或许真的是另一种结局了。
“顾念,我就知道,你回来就没有安好心。”她说话的时候动了气,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疼的眉心都皱起来。
顾念沉默,不想与她争执。她知道周好好前几天受了伤。
周好好哭着说道,“怀承,你说为什么我们就招惹上顾念呢?”
顾念的脸色如常,“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重来没有相识过。周好好,他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这么平静,还能来看他?”
周好好脸垮下来,“因为我比你爱他。”
周好好抓着她的手,“你走吧,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我求求你了。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顾念看着她,突然之间觉得周好好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不过这一次,她和她真的是不谋而合。她朝着她扯了扯嘴角,“你放心好了。”
周好好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顾念眯了眯眼,“如你所愿。”
顾念离开D市那天,气温骤降了十度,冷风彻骨。她和盼盼早早的来了医院。
护士看到她,“宋太太,今天来的真早。对了昨天夜里,宋先生有反应了。”
顾念眸光一闪,却没有说什么。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室外一切光源,宋怀承还是那样。
顾念拉着女儿一步一步走过去。
盼盼趴在床上,“大懒猪!起床啦!”
宋怀承在沉睡中没有回应。
盼盼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伤心。
顾念站在那儿,“宋怀承——”她叫着他的名字。一如当年,她常常跟在他的左右,一声一声地喊着他名字。
“我们要走了。”她轻声说道。“希望你快点醒来,以后能遇到适合你的人。”
盼盼喃喃说道,“再见。”她突然想到什么,倾身在他的下巴亲了一下。“王子吻了公主公主就醒了,你也快点醒来吧。”
顾念心头一酸,“盼盼,走吧。”
她们离开的那天,方栩栩和梁景深来送别。
人来人往的机场,母女俩站在大厅里。顾盼还以为要出去旅游,兴奋不已。
“梁老师,以后栩栩就麻烦您照顾了。”顾念的脸上挂着笑容。
梁景深穿着咖啡色大衣,站在方栩栩旁边,两人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对。
梁景深正色,“放心好了。”
方栩栩心中难受,“你一定要把自己和盼盼照顾好,有什么事和我们联系。”
顾念鼻子酸涩,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方栩栩手里。
“我不要!我干嘛要你的钱!”方栩栩皱起了眉。
梁景深也说道,“顾念,这钱你带着,到那边肯定要用钱的。”
顾念心里一阵温暖,梁老师是爱屋及乌,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遇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人。她说道,“栩栩,你不拿着我不会安心离开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我提前出的份子。你和梁老师的喜酒,我可能不会回来了。我有钱的,足以我和盼盼过好下半辈子的。栩栩拿着!”
方栩栩颤着手接过卡,她撇开眼,眼泪哗哗而下。
顾念抬眼看了看时间,“我们该进去了。”
“顾念——”方栩栩失声喊道。
顾念推着车,转身。
“妈妈,你在哭?”盼盼惊讶地说道。
顾念弯着嘴角,“小虫子进了妈妈的眼睛。”
“妈妈,我帮你吹一吹。”
顾念的脸上一闪而逝的悲凉,“盼盼,以后就我们两个生活了。”
盼盼一知半解,却突然问道,“妈妈,宋怀承什么时候能醒呢?”
顾念无力地问道,“盼盼喜欢他吗?”
盼盼思索了一下,“他是爸爸。”声音小了小。“他对我好。”
“那陆叔叔呢?陆叔叔对盼盼也很好啊。”顾念突然想知道女儿心中的答案。
已经到前面的人安检了,下一个就轮到她们了。顾念无暇等盼盼回答,开始把手机拿出来放到篮子里。
等过了安检,顾念收拾好东西,盼盼突然说道,“宋怀承和陆叔叔不一样。”
顾念拿包的动作一顿,“什么?”
盼盼转了转眼珠,“陆叔叔对我很好,可是我不敢和他要太多。我可以对宋怀承发脾气,想骑大马宋怀承就可以给我当大马。反正就是不一样。”
这么久以前这是她说的最顺溜的几句话了。
顾念怔在那儿,心里感慨万千。
顾盼见母亲没说话,她赶紧拉了拉顾念的手,“可是我知道爸爸和妈妈不能在一起的。”她语气里竟也透着无奈。
顾念神色晃了一下,“是这样。妈妈会用全部的爱陪着你成长。”
顾盼咂咂嘴角,“我知道。妈妈,我爱你。”
手机的短信音乐响了一下。顾念拿出来一看,是方栩栩发来的。
“如果舍不得,就留下来吧。”
她还是看出来了。
方栩栩站在安检口,目光深深地望着前方。梁景深站在一旁,“看来她是下定决心了。”
方栩栩叹息,“明明可以是幸福的一家人的,却弄成这样。”
医院。
宋老爷子站在急救室门口,双眼没有一点光泽,瘦骨嶙嶙的背影看上去那么的悲伤。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他还要再次面临着失去孙子的痛苦吗?
黎贺几乎失了勇气,十几米的距离,黎贺觉着这是他人生走的最艰难的路了。
“爷爷——”黎贺涩涩开口。长长的走廊空旷无声。
宋老爷子恩了一声,“来了呀。”他眯眯眼,眼底满满的失望。
“顾念带着孩子已经离开了。”他不忍再说下去。
老爷子闭了闭眼,半晌都没有再说话。好久他才开口,声音沧桑,“走了就走了吧。”
黎贺咬牙,“我让人去找她,一定会把她和孩子带回来的。”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用了,顾念要自由。”
“爷爷,怀承不会有事的。”黎贺定定地说道。
老爷子的眼圈终于泛起了水光,“怀承这孩子也不容易,我心疼他,可是却阻止不了他,看着他亲手把唯一的快乐给掐断了。”
黎贺哽咽难言。“爷爷,一切都会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老爷子蹒跚上前。
“放心吧,求生意识很强,明天早上会醒的。”医生呼了一口气,“您老也赶紧去休息。”
宋老爷子感激的看着他,“辛苦各位了。”
周好好和徐行过来时,宋怀承已经被推进了病房。
黎贺说道,“医生说明天早上会醒。”
徐行回道,“那就好。”
周好好咬着唇角,脸上的担忧终于散去大半。
黎贺抓了抓头发,闷声说道,“顾念走了。”
徐行微微一愕,却一言不发。
周好好也是反常的沉默。
“真不知道怀承醒过来会做什么。”黎贺烦躁。“女人狠下心来要你的命。”
“这是顾念的选择,何况她已经和怀承离婚了。”徐行评述。
“现在情况能一样吗?他是生死未卜。”
徐行不再说什么,“我先回去了。”他看着周好好。
周好好默了一下,避开目光,“今晚我留下来。”
徐行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那晚是周好好陪着宋怀承的。在爱情的旅途中,谁都有谁的执。
宋怀承如医生所说在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影趴在他的床沿。眼前迷迷糊糊,他很不适应,那头黑亮柔软的黑发散在洁白的床单上。
他紧张不安,怕是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她怎么可能一直守在这里呢?
可是他又隐隐的期待着,就算她是可怜他。是她吗?梦里她说过她要走了,要离开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宋怀承不敢开口,怕惊醒了她,她会像在梦境中一般消失了。
他咽了咽喉咙,只觉得喉咙像被火烧了一般,灼热难言,“念—念——”他沙哑地喊着。他吃力地挪动手指,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周好好听见动静猛地抬起身子,她望着他,满满的情绪,激动担忧,“怀承,你终于醒了。”
宋怀承的双眸渐渐沉寂,他停止了动作,躺在那儿,眼里的期待放空成失落。
“我去叫医生。”周好好摸了摸眼角。
不一会儿,医生过来,给宋怀承进行一番检查。“情况不错,好好休息。”
宋怀承躺在床上,眼睛转动。
周好好拿着棉签沾着水擦着他干瘪的嘴角,“你感觉怎么样?还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宋怀承拧着眉头,“爷爷呢?”
“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身体有些受不住,知道你醒来了,医生让他今天在家里休息。”周好好盯着他。
宋怀承没有再说话,他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雨了。天灰蒙蒙的。
“我昏迷了几天?”他问。
“这是第四天了。我——大家都很担心你。”
宋怀承抿抿嘴角,“谢谢你。你也回去休息吧。”他微微喘息。
“我不累。”周好好快速的说道。“就让我陪着你。”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哭意。
宋怀承的目光不经意落到她的脖子,那里露出白色的绷带。他记得,她也是受伤住进了医院。
“我困了。”说完,他闭上眼。
周好好她静静的坐在一旁一直看着他的脸。就这么又坐了一个小时。
宋怀承没有睡着。四天的时间,他已经睡得太多了。顾念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他已经有了想法。
周好好接到周母的电话,周母把她骂了一通,让她赶紧出去。
周好好无奈,她把护士叫来,“如果他醒了,请通知我。谢谢。”
护士认识她,“好的,周小姐。”
宋怀承在周好好离开后,挣扎地要坐起来。
护士惊了一下,“宋先生,你不能乱动,我帮你抬高床位。”
宋怀承半倚在床头,“我要见一个人。”
黎贺只睡了三个小时接到宋怀承的电话匆匆赶回来。这几天他已经瘦了一圈了。等宋怀承好了,他非得休一个月的假。
“精神不错。”他瞅着宋怀承。
宋怀承皱了皱眉,“顾念是不是走了?”
“你知道你是怎么躺在这里的吗?”黎贺问。
宋怀承似乎无动于衷。
“是陆叶声开车撞你的,都是顾念害的。”
“她去哪里了?”宋怀承重重地问道,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的苍白。
“走了!”黎贺恨恨地说道,“卖了你给她的那些股份,拿着钱带着你的女儿走了。”
“什么时候?”
“昨天上午。”
宋怀承闭上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言语的功能。安静的病房只有他呼吸的声音。
黎贺看他这样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宋怀承现在是病人,他这么直接告诉他真相会不会刺激到他。
他的心万分纠结,心里挣扎着说些什么。
“帮我查查她去哪里了?”宋怀承再次开口,声音平静。
黎贺只想把他敲晕,真是疯了。可是听着他的坚决的语气,黎贺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收回心意的。
“我昏迷的时候知道她来看过我。”宋怀承吃力地说道,“包括她来和我说她要走,我也有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一直追在她的身后,可是始终追不上她。”他的眸子被幽暗完全笼罩。
“放手吧。你们根本不可能的。她已经不爱你了。”黎贺嘶哑地说道,“何苦呢?”
何苦?
他不甘心,也很贪心。他渴望再次得到曾经的温暖与幸福。
“怀承,你爱她吗?”黎贺问。
宋怀承痛苦地咳了好几下,大脑沉沉的。“我爱她。”他说的缓慢,一字一顿。“是的,我爱她。也许从她把那碗汤倒在我的身上,我就喜欢上了她。”
可是,她却是顾周道的女儿,有一个那样的父亲,她怎么可以那么单纯那么美好。宋怀承不甘心,身体中的黑暗份子叫嚣着,让他如魔鬼一般要毁了她。
他做到了。
可是他也毁了自己。
门外,一声巨响。
花瓶应声落地,一地碎片。周好好失神地站在那里。她听到了这个世界最不美妙的话语——他爱她。
宋怀承没有力气再管了。“阿贺,帮我找到她。我真的累了,让我休息一会。”
“好,你休息。”黎贺敛了敛神色,转身走到门外。
周好好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黎贺对她满是同情。
周好好欲哭无泪。刚刚她去买了一束百合花,电梯挤满了人,她想快点回来。于是抱着花瓶,爬了十三层楼梯。可她竟然听到了他说他爱她。他爱顾念。
黎贺原本愤恨的表情也变得无奈,“唉,好好,一起走吧。”
她的额角满是汗珠,表情空洞。“他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黎贺皱起了眉,一路拉着她,把她送回了家。
周家对宋怀承的朋友自然也没有好脸色。黎贺被视为空气,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赶紧去出入境查人去了。
很快让他查到了,顾念买了去英国的飞机票。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让人继续去查。
不过接下来并没有那么顺利,顾念是买了去英国的机票,只是她并没有上那趟飞机。黎贺头疼了。
宋怀承很配合医生,身子一天一天地恢复着,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的沉默。
黎贺从公司,忙完过来看他。护士正在给他上药,他的肩胛骨有一道八厘米长的不伤口,触目惊心。
宋怀承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黎贺叹了一口气,“她是故意混肴视线。还找吗?”
“找!”宋怀承定定的说道。
“陆叶声你准备怎么处理?”黎贺问。“方律师说,他这是故意伤人罪,在里面呆个七八年都成。”
宋怀承的胸口一直有口闷气,“就让方律师处理吧。”他顿了顿,“算了——”
“什么?你说要算了1那只杀人狂魔你就这么算了?”黎贺激动的嚷嚷。“你脑子撞坏了?”
宋怀承沉默了一下,“我想见见他。”
“喔——等你身体好点吧。”
宋怀承趁着护士不注意翻看着手机。他的眼睛在车祸中被撞击过,这段时间医生都不让他看手机。新来的护士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
“宋先生,该休息了。”
“宋先生,你现在不能经常看手机。”
那样子倒有几大学时期顾念的样子。
他记得有一次,他和同学去打篮球,大冬天的穿着短袖短裤。当天晚上他就发高烧了。第二天两人原本约着去看电影的。结果电影看到一半,顾念发现他发烧,拖着他就去医院了。
医生一量都烧到40度了。
顾念气的不理他,埋怨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水挂了一瓶,他要去洗手间。刚起身,顾念就发现了,板着脸就帮他拿瓶子,还请旁边的一个陪孩子挂水的叔叔帮忙。
“叔叔,麻烦你陪他去一下洗手间好吗?”
宋怀承当时感到尴尬,他自己可以的。
那大叔很热情,“小伙子,你姐姐对你真好。”
顾念愣住了,那时候她为了让自己显得成熟些特意烫了一个卷发。
宋怀承憋着笑,“叔叔,她是我女朋友。”
“哎呦,你们俩长得可真有夫妻相。”大叔也不好意思了。
回去之后,顾念就时刻盯着他吃药。宋怀承不喜欢吃药,感冒咳嗽都是拖。这回,顾念一天三顿都盯着。折腾他也是关心他。
其实,那时候他真的很幸福。如今,她却再也不管他的死活了。
老爷子过来看他见他在看手机,“看什么呢?”
宋怀承把手机给他看。
“念念还是直发好看。”老爷子说道。
宋怀承笑了笑。
老爷子看着他,“怀承,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一个人——陆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