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耐心的替刘彻盖好被角，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刘彻却是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宫人都退下，一瞬间这寝宫之中顿时只剩下了红玉和刘彻两人。
红玉嘴角微微扬起，“皇上可是又什么私密的事情要和臣妾说？”
“现在没有别人了！”
“阿娇，对不起！”刘彻骤然开口，却是让红玉嘴角的笑意褪去，怔怔的看着刘彻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刘彻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同自己挣扎一般，随即又缓缓的睁开，“这句话，朕本该早就对你说的，可是却一直都说不出口！”
“可是若是再不说，朕恐怕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刘彻苦笑了一番。
红玉没由来的心慌，刘彻的这般模样太过反常，“皇上您这是在说什么话！您只是暂时的身体欠安，您只要……”
刘彻却是突然摇着头，有些吃力的将红玉的双手握紧，“朕的身体情况朕知道，朕的时日无多了！”
“皇上……”红玉鼻子一酸，轻轻的唤了一声刘彻。
刘彻的目光有些迷离，似乎是在陷入了回忆之中，“朕依旧记得，当年在宣政殿门外相见的时候，你身上正穿着一身大红的宫装，头上簪的是玉琉璃的簪子，美极了，甚至比母妃还美。”
“朕就躲在一旁，看着姑母带着你入宫去见太子。”
刘彻所说的太子是刘荣。
“姑母笑盈盈的问着太子愿不愿意娶你，太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被栗姬拒绝了，当时你在一旁险些就要哭了出来！姑母的脸色也很不好。”
“你知道么？朕去一旁看着你是母妃的主意，母妃不想要朕一直默默无闻，更不想朕这一辈子都被太子欺压……朕的心中其实也是不想的。”
“而你则是当时走投无路的朕的唯一的希望！”刘彻的声音也带着哽咽，当年他并非是真的喜欢陈阿娇才说要娶她的话，而是他想要成为那太子……他想要娶的是陈阿娇背后的势力！
“太子不珍惜你，那时候，朕就知道了这是朕唯一的机会，朕一定要把握住……所以，朕才会主动去姑母的面前，承诺说要给你一世荣宠的诺言……”
刘彻的声音也有些呜咽。
“阿娇，虽然当初我对你接近是因为你的身份，可是这么多年，朕……朕是真的很喜欢你！”刘彻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是想要挣扎着起身，但是却无力，最后只好死死的拉着红玉的双手。
“喜欢到，朕突然很不想死，死了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你的一颦一笑，再也听不到你温柔的唤朕的名字，喜欢到，很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你也好。”
“朕甚至有的时候会暗自高兴，高兴当初不管因为什么到底还是接近你了，否则这一辈子便是要错过你了！”
红玉眼角湿润，豆大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出，“皇上，别说了！”
“让朕说完，这些话压在心里太多年，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刘彻的眼角有些湿润，好像有晶莹的液体落在了红玉的手背上，目光中带着恳切，“阿娇，你……你能原谅朕当初的别有用心的接近么？”
此时的红玉却是已经泣不成声，“皇上，臣妾知道，臣妾知道的，臣妾一点也不怪皇上，相反，臣妾是高兴的，若不是当初皇上的主动接近阿娇便不会认识皇上，更不会有这三十几年的幸福时光！”
刘彻所说的话她信。
当初她的母亲是窦太后的面前红人，更是位极人臣的馆陶公主，手握大权，又是景帝的亲姐姐，在整个大汉朝中的地位都举足轻重。
陈阿娇又是这位馆陶公主的独女，可以说，娶了阿娇，就是娶了荣华富贵，当初想要接近她的人不在少数。
刘彻有野心也不为过，何况，馆陶公主选择刘彻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可是就是因为双方都有各自的心思，让阿娇成为了刘彻的皇后，更有了金窝藏娇的佳话。
刘彻为了她默默遣散后宫，封她的儿子为太子，遍寻礼物只为了博她一笑，不再选秀，数十年如一日的娇宠。
试问哪一个君王能做到如此？
刘彻对她的好早已经超过了当年的别有用心。
人非草木。
即便当初的接触是真的有目的的，可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长河之中，刘彻早就将陈阿娇这个女子刻在自己的心中，并且用行动来对阿娇的好。
他是真的很喜欢陈阿娇，喜欢到了骨子里，喜欢到可以放下他一切君王的尊严来求得当初不真诚的原谅。
爱了这么多年，疼了这么多年，红玉是知道的，红玉又如何感受不到？
陈阿娇对刘彻也是如此，否则不会魂魄盘旋不肯归去。
“皇上，您别说了！”
“臣妾从来都不曾怪过您，臣妾觉得和皇上在一起的这么多年是最开心的日子，臣妾也喜欢皇上！臣妾什么都不想，只想皇上现在能好好的养病。”红玉强扯出一抹笑意，“皇上您忘记了么？您还答应了皇上开春的时候带臣妾去狩猎！”
刘彻嘴角微微扬起，仿佛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伸了伸已经布满皱纹的手想要上前去擦拭掉红玉眼角的泪水。
可是他老了，身体已经不再是当年那般的健壮，她的阿娇也老了，可是在刘彻的心中，她永远都是当年初见时候的那般娇艳。
“朕这一生，稳定朝纲，平定匈奴，稳定大汉走向强盛，作为君王朕没有半点的遗憾，唯独作为夫君却是对不起你！”
“阿娇……以后你要好好的活……”
好好的活着，着却是没有说出口。
刘彻就这样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皇上……皇上你醒醒！”红玉泪水模糊，哽咽的嘶喊着刘彻的名字，不断的推搡着刘彻的身体，可惜却再也没人回应。
江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红玉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红玉，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务已经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