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蓝色的天空被浓白的雾气罩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面前的棵棵树木像是要被拦腰截断一般,被山风摇得哗哗作响。周边却异常的安静,一丝风都没有。王梦洁只是觉得轻飘飘的,身上没有一丁点儿感觉。脚下湿滑难行,她走得踉跄,一脚深一脚浅地勉强才跟得上秦始皇的步伐。秦始皇忽的就停了下来。
“梦洁,你还记得这里吗?”还不等王梦洁的骂声出口,秦始皇指指前方的地面。一阵扫地风适时地旋掉了覆盖在地面上的落叶。被落叶掩盖着的是一个直径约三米的洞穴,朝洞口探了探身子,洞底升腾起的一股股寒气激得王梦洁直打寒颤。随意瞥了一眼洞穴墙壁的砖块。好熟悉的凹陷。“这不就是我掉下去的那个地方么?既然你都回来找我了,我们也就不必再过来这边了吧。”王梦洁拖着秦始皇的手就要往外走,真是不想在这个不吉的地方再浪费半点时间了。
“对,梦洁。既然你还记得,那现在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用心记住,一个字都不要忘记。等你醒来以后,立马回到这个地方,用我接下来交给你的方法激发这个术。”秦始皇眼神急切又笃定,时间不多了,再不回到现在习赢智的躯体上,就真的回天乏术了。“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已经见面了吗?现在去找萨维汇合就可以回家了。”秦始皇只暗暗地看了王梦洁一眼,王梦洁便懂了。这一路上大雾弥漫,寒气逼人,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寒冷的感觉。还有,秦始皇脖子后面的红色麒麟,怎么也不可能出现的。王梦洁攥了攥拳头定定神:“你说吧,我一定记住。”
“梦洁你记得,从你和萨维歇脚那里找到这个路口要向东走十里路遇见一棵千年古槐树以后在槐树身上用刀划一个十字,之后要用你的血填满这个十字。”话语到此顿了一下,秦始皇担心的望着王梦洁。“你继续说啊,我记住了,向东十里,老槐树,十字架,我的血。然后呢?”王梦洁心急的很,生怕现在就从梦里醒来或者身边的萨维醒了把自己也叫醒。“梦洁,这会有点麻烦,老槐树吸血。你要想办法填满那个十字架,可是槐树上的血液停留不到十秒钟就会被它吸干的。”“我有办法,你继续说。”王梦洁也不确定那个办法行不行得通,可是为了就自己的秦始皇,她什么都愿意尝试,即便最后失败了。
“填满十字架以后你顺着流淌出来的血液的方向再走两里地。这个时候你让萨维先走,阳刚之气可以镇住地下的几个小魂魄。那就跟在他后面就行了。直到你们到达荷花池。其实这个荷花池不大,你只要记住,这个树林里的所有一切都是障眼法,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绝对可以走出那个荷花池。记住了吗?”秦始皇仍是满眼担忧的神色。“我记住了。”可是面前的你也是障眼法也是假象吗?如果是的话,那为什么又要来帮我?王梦洁忍住了心中的酸涩没有说出口。
“走过那个荷花池,你就到达我们脚下站的这个地方了。梦洁,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我唯一的救赎。”秦始皇突然转过身,把王梦洁揽在怀里。
这个没有温度的拥抱也让现在的王梦洁感到心安,伸出双手揽住秦始皇的腰。整个人往秦始皇的怀里蹭得更加深。“我知道。”虽然听不到你的心跳,但是我知道你还是活着的,你会回来的。说着把脸埋在秦始皇的胸口里,深深地吸了几口没有任何温度与气味的空气。
秦始皇也没有放手,只任由着怀里的人儿蹭着。“到了这里,往洞口三棵树的树根上各滴一滴你的指尖血。之后,你和萨维就等着我回来吧。”秦始皇的嘴唇抵在王梦洁的额头上,语气温暖,莫名让王梦洁觉得安心。
“好,我记得了,向东十里,老槐树,十字架,我的血,魂魄,荷塘,幻像。之后的我都记得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我们一定会重聚的。”王梦洁仰视着秦始皇,眼神坚定而有力。
“那我走了,记得一定要在明晚十二点之前到这里。我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王梦洁。我再也不想失去你第二次。”
脖颈上的麒麟纹身霎时发出血色的红光,秦始皇修长的身影瞬间被笼罩在红色的光圈下。“啪”的一声,秦始皇一把推开了王梦洁。“还好来得及,梦洁,记得我说的。”
王梦洁还没从那个冰凉的怀抱回过神,眨眼间看着那团红色的光晕被吸入洞口。来不及反应的她耳边只剩下秦始皇的那句“记得我说的。”“我知道!你一定等着我!”声嘶力竭地对着洞口吼着。不自觉双眼早就已经噙满了泪水。
“梦洁,梦洁,你快醒醒。”王梦洁睁开双眼一阵慌乱,连忙往身边望去。天已经大亮了,刺眼的太阳招摇的挂在歪七扭八的枝杈上。身边的只是昨晚熟悉的树林和眼前神情担忧的萨维。见王梦洁醒来如此慌乱,萨维赶紧安慰道:“梦洁,你做噩梦了。”来不及跟萨维解释什么,王梦洁忽的站起身,一把抓起关切自己的萨维。“萨维,快灭火,我们往东走。路上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快来不及了,天已经亮了。
翻看着眼前成山的财务报表,老太太只是抿嘴严肃的处理一单单事物,没有半点休息的意思。
“太太,今天才是赢智下葬的第一天,您稍微休息一下吧。”黑鹰对眼前这一位坚韧而又果断的老太太十分敬佩。
“赢智不在的这段日子,公司上上下下发生了很多事情,甚至海外的业务也受到了影响。如果我一味的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恐怕,这个公司是要更名换姓了。”老太太头也不抬。说话间有签署了一份海外的投资合约。
“王梦洁怎么样,有没有她的消息。”
“太太,暂时没有,我已经派手下的人去查了。一旦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报太太的,请太太放心。”
“你办事我向来放心,几点了,上午的报表已经处理完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太太。”
“走吧,我们去赢智最常光顾的那家咖啡厅。”老太太起身,“叫丽萨把桌上处理完毕的文件都一一发送出去,今天下午,我不会过来了。”
办公室的门被黑鹰轻轻带上,一老一少就这么出去了。
太阳的光线很是刺眼,满是落叶的地上踩上去松软异常,还好没下雨,不然可能会陷进这厚实的落叶堆里。
“梦洁,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了吧。”萨维一路没什么话,只是跟在王梦洁的后面,看她走得匆忙,神情又着急,心里估摸着问她的时机。
“秦始皇来找我了,在梦里。他告诉了我找他的方法和路线。”王梦洁坚定地朝前走,随着她的步伐,落叶和灰尘都一阵一阵地扬了起来。
“秦始皇告诉你了?”萨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又暗自羡慕着秦始皇与王梦洁之间的羁绊竟然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步。
“是的,萨维,我们现在再向东走,走十里路就可以看见一棵老槐树。”
这一路再无话,两个人都是心有所思的赶着路。
“太太,法院那边说对起诉李敏代故意杀人罪的罪名难以成立,原因是怀疑李敏代患有精神疾病。还需专业的医生做出相关病情方面的检验。确定没有精神疾病才能定罪。”
太太只是摆了一摆手:“我现在不想听见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消息。你只要关照一下相关方面的权威律师,叫他们不要帮李敏代这个女人打官司就行。”老太太神情疲惫,手里握着儿子平时最喜欢用的咖啡杯,若有所思。
“是,太太。”
秦始皇梦里说过的这课大槐树非常好找,这周围五百米的范围内,除了这一棵古槐树,再无任何树木生存了。眼前这课妖冶的大槐树恒生错节,树杈毫无顾忌的指向天空,像是患了关节病的癫痫患者,恶心的扭曲着各处错位的关节,口水耷拉的吐着舌头向你打着颤。偶尔的一声凄婉的鸟叫也被眼前这铺天盖地的浓绿吞没了。树干上布满滑腻的苔藓,一株异常粗壮的藤蔓妖娆的依附在槐树的主干上,暗紫色的叶子手掌样的张牙舞爪的在阵阵腐烂的风里飘舞,仿似久违了王梦洁和萨维这两个老朋友。纠缠的蔓须随意的在古槐树的各处攀着,一摇一摆的,就如吞吐着紫色的浓烈火舌。
王梦洁总觉得鼻腔里充满了腥气,她努力地攥紧自己的拳头不断告诉自己这扰人的气味或许是自己的错觉。
“梦洁,秦始皇梦里跟你说要怎么做?”这一番强烈刺激视觉的景象让萨维这个大男人也稍稍地感到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