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体的衣服、化过淡妆的脸和挺直的背，这些都只是吸引一个男人的外在因素，原知秋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倚仗这些外物，要想走进一个男人的内心，更要懂得询问关怀他的内心世界，表达出适当的崇拜，那他的心才会对你敞开。
原知秋眨了眨眼睛：“我的事你都知道啦，那你呢？投资这么成功，有什么秘诀？”
吴正谦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创投其实没什么秘诀，无非是尽量了解team（团队）、product（产品）、traction（市场吸引力）这几个重要指标，研究后做出投资决策。”
原知秋：“我不信，要是这么简单，那其他VC怎么没有这么多成功案例？”
她无意识流露出的推崇表情取悦了他，吴正谦笑着摇了摇头，好像拿她没办法一样：“要非说有什么秘诀，那只能是直觉了。”
“直觉？”原知秋瞪大眼睛。
“没错，直觉。你知道吗？在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里，美国创投行业的总体回报率是负数。而我经手项目的投资回报率却超过40%，”吴正谦指了指自己的头，“靠的就是直觉。这么说吧，对于一个初创公司而言，让自己看起来比较顺眼，比优秀的产品概念更有用。”
“啊，不会吧？”原知秋微微张着嘴，惊讶极了。
“没想到吧？”吴正谦笑看原知秋的表情，“其实根本没什么高深的地方，媒体上流传的某些VC在洗手间遇到公司创始人，聊了几句后当场决定投资；还有某些VC在跟初创公司的人吃顿饭后第二天就把资金打到对方账户上，而此时双方还没签订任何合同……像这种事，都是真实存在的。有的时候我们为了争取好的时机，根本没时间去做详尽的尽职调查，在几天之内就签订融资协议了。”
原知秋突然心里一动，“说起来，我有个朋友也在创业，是做团购网站的，你觉得有没有投资潜力？”
“团购网站？”吴正谦思索了一下，“是像美国Groupon那种模式吗？”
“好像是吧。”原知秋对马励的事业了解得并不多。
吴正谦手指在桌面上敲着，稍微思考了一下，抬头对原知秋笑着说：“目前国内还真没听说有比较成功的团购网站，这个方向挺好，你朋友眼光不错。至于这个项目会不会成功，那决定因素可太多了，在不了解你朋友的团队和运营模式之前，我没法给出判断。如果按照我的习惯，我会说：假如你朋友这个人值得相信，那么她的事业就有50%值得相信。Angel，你的全熟牛排好了，吃完我们去听音乐会。”
马励趴在桌子上整理这些天来收集到的资料，准备写一份详尽的工作计划，杨随意坐在她身后的床上唉声叹气。
“随意，真的没关系的。”在杨随意叹了第七十八口气之后，马励忍不住转过身来笑着安慰她，“怎么感觉好像是你需要这笔钱似的，搞得比我还紧张。钱多有钱多的用法，钱少有钱少的用法，大不了我少占点股份好了，看把你愁的。”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励姐……打了折扣，终归是不够完美。”杨随意摇头说：“还是我能力不够啊，我是真的没想到借钱这么难！平时玩的好的同事，聊得来的朋友，一提起借钱不是假装不在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哎励姐，难道我看上去信用就这么差？难道成年人的友情就这样经不起推敲？”
看着杨随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马励笑。
杨随意从小生在蜜罐里，什么时候向别人借过钱？前段时间家里对她的经济制裁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极限了，这还是在原知秋管饭的前提下。让一个掌上明珠这样仓促间就体会到了民间疾苦，马励微微觉得抱歉，社会就这样蹂躏了一颗少女的心。
她觉得有义务帮杨随意打开心结。
“不是你信用差，而是大家都不想就此失去一个朋友。假如你借钱不还，人家问你要就等于得罪了你，不问你要又对不起自己，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借，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大家都不难堪。再说人人心中都有杆秤，你觉得借3000块稀松平常，人家可能觉得借你1000块就已经足够仗义。随意，你要知道，现代社会中大家都活得很累，朋友之间，早就没有了通财之义。”
“可是如果我的好朋友跟我借钱，我一定会尽力帮他们的呀！”
马励走过来揽住杨随意的肩膀：“所以大家都喜欢你，讲义气的小妞。我尤其要感谢你，感谢你让我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有美好。”
杨随意笑嘻嘻地说：“没心没肺，才能活得不累；自然而然，才能展现我的美……”
“杨随意！”杨随意还没美够，就听到表姐在客厅里喊她。
“哎，来啦！”杨随意跳下床趿拉着拖鞋跑出去，边跑还边说：“一定是表姐给我做了宵夜，励姐你要不要来点？”
马励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写报告。
“咦，吃的呢？”杨随意东张西望，没看到意料中的宵夜，只看到表姐坐在桌边，桌子上放了个小纸袋。
原知秋咳了一声，“随意，姨夫说你要换电脑，我这里有两万块钱，你先拿去用。”
杨随意呆住了。
“拿着呀！”看到杨随意不动，原知秋把纸袋塞进她手里：“你不是买电脑还差两万块吗？借给你，你就有支配的权利，随便你怎么用，随便你什么时候还。”原知秋还是一贯地语带双关。
“表姐……”杨随意感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知秋还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钱财虽然是身外之物，但是我们安身立命靠的就是这些外物，在钱面前不要谈什么自尊，又俗又蠢。还有，这钱我借给你们可不是搞慈善，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觉得某些人创业能够成功，我就等着看，看她能鼓捣出个怎样的未来。”
说完施施然地回卧室去了。
抱着钱回到卧室，杨随意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原知秋在她心目中一直是高傲的、讥诮的、现实的，又对马励创业持反对态度，她和马励都识趣地没想过要到原知秋那去自取其辱。
可是没想到，关键时刻原知秋还是仗义出手了。
“这就是原知秋，帮了你也要让你不舒服，好像生怕别人感谢她似的。”马励接过钱，摇着头笑了笑：“还怕我碍于自尊不接受？现在就是傅青松借钱给我我都会倒屣相迎，跪谢皇恩。你表姐有句话说的对，在钱面前不要谈什么自尊。”
“关键时刻能顶上来的绝对是革命战友！”杨随意没吃到宵夜有些饿了，找来一个苹果啃，“要早知道我就不这么折腾了，搞得我的同事现在都不敢接我电话了。”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原知秋的情操，原来虚荣毒舌女的画皮下，竟然藏着个活雷锋。”
马励心想，不看好我还是借钱给我，我知道这不是赌气。原知秋，这个人情，我记在心里了。
在马励的字典中，所谓性价比高，就是要求的工资低又听话而已。一个员工如果很便宜+很听话，即使能力不是太高，也绝对是所有老板喜欢的人才。
马励给四大金刚做岗前培训。
“好了，我能教给你们的都讲得差不多了，现在谁还记得我在一开始讲的业务三宝？”马励把白板笔放下，拍了拍手问道。
简翠翠小声回答：“露大腿、做功课、写报告！”
周围响起错落的笑声，马励微笑着肯定道：“没错，正是这三宝。大家可别小看这三宝，它们可是我多年工作经验的提炼总结，你们还别觉得庸俗，要知道，真理和爱情一样，永远是赤裸裸的。好了，现在我来问一个问题：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要露大腿吗？”马励环视了一圈，自问自答到：“因为我最遗憾的就是，从小没输在起跑线上，长大却输在事业线上了。现在你们明白了吗？露大腿，其实就是说我们要善于发挥自身优势，发掘自身特长去达成目标，而我的特长呢，就是腿特别长……“
笑声四起，马励满意于大家的反应，继续讲到：“第二宝就是做功课，不用说自然是要提前了解情况，做好准备工作，就算是临时抱佛脚，那也比不抱强；而写报告呢，大家千万要重视起来，即使老板不要求你写，我们自己做完一个项目之后也应该做个总结，以便查缺补漏，争取下次做得更好。这就是我的业务三宝的深刻内涵，记住了吗？”顿了顿又环视一圈：“现在，谁还有问题？”
角落里王伟皓的声音传过来：“我有个问题。”
马励颌首：“请问吧。”
“经理，你有男朋友吗？”
在座众人都忍不住笑。
马励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家不要笑，王伟皓刚刚问的问题，显示出他已经具备了一个优秀业务人员的必备品质：勇敢。而且你们看，我的第一宝威力够大吧？你们才进公司几天啊，这么快就有人关心我的个人问题了，说明我个人营销做得够到位。”然后转向王伟皓：“这个答案算免费赠送给你，一个半月前，我刚刚没有了男朋友。”
马励在销售和推广部成立誓师大会上给她的下属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你们以前那些同桌啊同事啊同屋啊同窗啊同床啊什么的，一个不拉地都给我短信到、电话到、或者@到。你的亲朋好友不在北京也没关系，因为很快我们的分站就将开遍全国。你们信不信？”马励自信满满地站在简陋的办公室中央：“即使我现在还不能给大家一个准确的时间表，但是我十分相信我们公司的创新能力和发展前景。中国互联网的上一次浪潮成就了腾讯、百度和淘宝，我们没赶上，但是我们不要抱怨生不逢时，因为这一次浪潮，胜利的将会是我们真心团购网！互联网是奇迹产生的地方，而我们真心人，就将创造和见证这些奇迹！拿出你们的手机，翻出你们的通讯录，为我们真心的成功，勇敢地迈出你们的第一步！……这里有几张公交卡，每张里面有300块钱，我要求你们，在尽量坐公交而不是做地铁的前提下，一个月之内把他们花完。”马励环视了一周，“你们的任务就是，把京城所有犄角旮旯里有特色的、口碑好的、性价比高的娱乐行业商家都给我找出来，把他们变成我们的合作伙伴！”
鼓动完四大金刚，马励敲响了易至强办公室的门。
“请进。”易至强最近明显地消瘦了，技术支持、售后服务和美工一把抓，甚至还兼着公司管理，就是铁人也得掉秤。“刚才的演说不错啊，没想到你口才这么好。”
马励谦虚地说：“都是逼上梁山，其实我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易至强并不欣赏马励的幽默，白了她一眼，把电脑屏幕转向马励：“看看我们的网站，怎么样？”
马励看向电脑，读出声来：“真心团购。”
红白相间的色彩，简单大方的构图，整个画面给人一种热情、向上的感觉。
“据调查，红色是比较容易让人产生消费冲动的颜色。”易至强解说，“而且红色意味着热情似火，象征着我们会以最热情的态度为消费者和商家提供最好的服务。广告词我都想好了——真心服务您，团购上真心。”看了看马励的表情，易至强又补充到：“当然这只是第一版的方案，我是在跟你商量，如果你有更好的想法我们可以改，马上改。”
显然前面两次马励的意见起到了作用，马励一笑：“我不是来玩天天来找茬的。这次不用改，我看挺好的。我们新网站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是简洁大方、热情周到，又区别于其他销售类型的网站，真的不错。只是我们的LOGO……”马励指了指屏幕，“我觉得ZX两个字母中间再加上一颗红心，就更好了，醒目又好记。”
易至强把电脑屏幕转回来，从善如流：“好，就加上一颗心。”易至强噼里啪啦地操作一番，嘴里还用征询的语气问：“要不要把登陆入口和付款入口字体再调整一下？”
马励绕到易至强身后，看着他的屏幕：“其实网页设计我不是很懂，我只是从一个用户、一个消费者的角度考虑，网站页面简洁明快就最好。”
易至强点头：“没错，那最后定稿就是这个了！”还难得地开了个玩笑：“过了今天，你再提意见可就没用了，过期不候。”
马励颌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马上就以这个为模板，去印一些宣传彩页和名片。我最高兴的是现在我终于是有身份的人啦！日后我们推广部行走江湖再也不用怕被人家轰出来了。”
显然马励还在为上次被赶出来的经历耿耿于怀。
易至强推开键盘，转身道：“我查了黄历，明天就是黄道吉日，宜开工，开业，嫁娶，动土。咱们的网站就明天上线，怎么样？”
马励深呼吸：“好！”
易至强补充到：“我们搞个小小的仪式，你去准备四种水果，一只公鸡。剩下红布香烛什么的我来准备。”
“公鸡？”马励瞪大眼睛。
“对，公鸡，而且还是活的。”易至强肯定地点头，“另外你再确认一下外面几个员工的属相，属牛的和属猪的明天一定要他们8：18分之后再来，免得冲撞了吉时。”
马励半天才想起来眨眼，“老易，你你你……这是要歃血为盟么？你真的是美国留学回来的？”
易至强非常严肃地回答：“有些事，是要讲究的。我是个有神论者，而且相信宿命，马励，以后你会了解我更多。”
“叮铃铃……”正在此时，易至强的电话响了。
马励走出易至强的办公室还有些恍惚，但是她决定按照易至强的要求去做。
易至强接起电话，“锐一？我上午打你的电话没人接听。”
史锐一：“我一直开会到现在……你找我什么事？”
易至强：“我公司明天正式开业暨上线仪式，想请你来观礼。”
“志强，动作挺快的嘛都开业了！不过我明天去不了，我现在上海，后天去纽约，等我回来再去参观你的新公司。”
易至强踌躇了一下：“锐一，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帮我上点儿心……”
史锐一闻弦歌而知雅意，“志强，你总得做出点什么来，我才能帮得到你。不如，你先去找找天使投资？”
易至强眉头微皱：“能找得到我早就找了。”
史锐一沉吟片刻：“志强，我还是不能承诺你什么，不过我知道一个消息，应该能帮得到你。”
“什么消息？”
“国家现在大力扶持创新创业，有些资金你可以试着申请一下。据我所知，10月份北京市科委就有一个海外归国人员的创业资金项目，最低资助50万，我看挺适合你的公司，你不如申请一下试试看。”
易至强放下电话，思索了一下，拉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喊道：“马励，过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