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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真相大白

耿训英此时正卧在偏殿,在太医和窅娘的悉心照料下,她的伤势渐好。

“窅娘,你来了!”她看到窅娘,作势起身。

“不要起来了,躺着吧!”窅娘上前,关切地道,“姐姐今天感觉怎么样,那些宫女伺候得可好?可惜我不能时刻在这儿陪着你!”

耿训英笑道:“哪有这么娇贵,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用人伺候过!”

窅娘心中酸楚,有些不忍地道:“姐姐一生只为他人着想,从前是服侍我爹娘,现在为了保护我,又受这么重的伤……”

“快别这么说,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耿训英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爹娘对我好,我都没有来得及报恩,如果再连累你,我肯定会后悔死的!”

窅娘一听这话,心中更不是滋味,“所以,你宁肯被他们打死,也不愿意被他们活捉?姐姐,你让窅娘于心何忍啊!”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耿训英岔开话题,微笑道,“往常这个时候太医都要过来换药的,怎么今天还没有来呢?”

“哦,可能被什么人绊住了!”窅娘答应着,“姐姐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

她们不知道,王太医确实被绊住了。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凤仪宫,王太医神色慌张地叩拜。

钟皇后看着他的神情,狐疑地道:“本宫叫你来不过是想问问你皇上疼得怎么样了,你紧张什么?”

老太医暗自松了一口气,“微臣……微臣是关心皇上的身体,想得太专注!”

“那就好!”钟皇后点着头,因问道,“皇上病情怎么样,那丫头给皇上开的什么药?”

老太医如实秉道:“回皇后娘娘,窅娘姑娘每日给皇上煎服甘豆汤,皇上的脑疾有所好转!”

“甘豆汤?”钟皇后一脸诧异,“能治皇上的病吗?”

“回娘娘的话,微臣认为,皇上的食膳中多有山鸡鹧鸪,而山鸡鹧鸪皆食乌头半夏,因投以甘豆汤解其毒,也算是对症下药!因此,皇上的病才能日渐好转!”

“哦,是吗?”钟皇后半信半疑地,“这么说这丫头真的会治病?是本宫想错了吗?”

王太医感慨着,“不管怎么样,皇上的病确实已经渐好,证明窅娘姑娘确实有过人之处,我等实在自愧不如啊!”

钟皇后点点头,因摆摆手道:“那你快去吧,不要耽误了给皇上看病!”

“是”王太医起身,离了凤仪宫朝澄心堂走去。

这里,钟皇后唤来了亲信太监,面色凝重地问道:“查清楚了吗,那丫头在搞什么鬼?”

太监恭敬答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去了一趟太医院,正如娘娘所言,窅娘并没有去太医院领过任何一味药!但是奴才在太医院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一件事……”

“什么事,还不快说!”

“窅娘虽没有领过药物,但是从药材出入登记上却发现了送往澄心堂的外伤类药物!”

“外伤?”

这下钟皇后更疑惑了,沉思半晌,她终于按耐不住起身去探个究竟。

午后,没有一丝风,秋阳正好。钟皇后只带了丫鬟婉儿走在通往澄心堂的路上,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周围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

澄心堂内殿,阳光从敞开的窗****进来,殿内透着柔和的光线,一炉薰香,飘飘袅袅,氤氤氲氲的缭绕着一室檀香味。李璟舒服地半卧在榻上,窅娘在旁为他轻轻地捶腿,李煜端着一只碗笑着走上前。

“父皇,喝点粥!”

李璟温和地一笑,用赞赏地口吻道:“朕最喜欢喝你煲的粥,自从上次你给朕喝过一回,朕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呢!”

“父皇想要喝,什么时候都可以呀!”李煜诙谐地道,和窅娘相视一笑。

李璟察颜观色,忽然恍悟地道:“原来那位‘民间大夫’竟是你?朕的身体都是你一直在暗中调理?”他望着窅娘,一边感动一边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和她相认。

窅娘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们家小时候住的偏僻,渔村里没有大夫。幸好爹爹懂一些养生之法,一般的病症都还能解,不用鞍马劳顿,也省了医药的钱……”

“你小时候一定受过很多苦吧?”李璟看向窅娘的目光有些不忍和心疼,就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窅娘的手。

窅娘深知这是他内心的自责,就深深望着李璟,意在安抚。

这两个人的亲情流露,却让不知内情的李煜心中一怔。李煜再看自己的父皇深情握着窅娘的手,忘我的神情竟将自己这个做儿子的置之度外,心里就忽然涌上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要不要喝口茶?我来帮你倒!”窅娘问,然后殷勤地起身倒了一杯茶送到李璟唇边去。

李璟接过茶,嚼了一口。窅娘又拿了一个靠垫过来,扶起李璟的身子,“靠在这里,会比较舒服一点!”

李璟让窅娘垫了靠垫,看着窅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朕口中黏腻,想吃些爽口的水果,你去给朕拿,好吗?”

“是,遵命!”

“哦,窅娘对澄心堂还不大熟悉,我带她去拿!”

李煜一直旁观着窅娘忙忙碌碌,终于看着她出了殿,连忙找了个借口跟了出去。

“窅娘,你不能跟父皇走得太近!”一离开了李璟的视线,李煜就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

窅娘一怔,睁大眼睛狐疑地道:“为什么?”

李煜一时不知如何表达,吞吞吐吐地道:“这个……没有为什么,你不了解父皇!”

“即使我不了解皇上,他也是你的父皇,你害怕什么?”

“我……”李煜急得皱眉,“他是一个皇上,也是一个男人,一个有着无上权力的男人!”

“这个我知道啊!”窅娘更加疑惑了。

“这样说还不够明白吗?”李煜一着急,索性冲口说道,“你不觉得你和他走得太近了吗?也许你是为了他是我的父皇,才对他好,但是父皇不会这么想!你这样一个聪慧又美丽的女人,你身上有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魔力!”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窅娘终于听明白了李煜的意思,不以为然地摇头道,“在你眼里,我当然是完美无瑕的,但是皇上只是把我看成晚辈,对我的感情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谁怎么知道父皇怎么想?他是皇上,只要他高兴,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可以是他的!”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是你的父皇啊,你怎么能在背地里这么诋毁他?”窅娘着恼,抬高声音说道。

两人不知道,他们的争吵声早已惊动了在内殿卧着的李璟。

这里,李煜还在捶胸顿足地道,“我‘小人之心’?我看到他握着你的手,你们旁若无人的样子,把我置于何处?”

“你的醋意未免太不可理喻了,你怎么能这么霸道!你难道计划把我永远藏起来吗?”

“我记得你说过……”李煜凝视着她,“你喜欢我这样的‘霸道’!”

“可是……那是你的父皇,你难道连他的醋也要吃吗?我向他讨好,一方面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我不是王侯小姐,不是司徒千金,我怎么配得上一个王爷?”窅娘哽咽,委委屈屈地道。

李煜本来就有些心病,听到‘司徒千金’,更是心中痛楚,他拉着窅娘的手,语气软了下来,“我实话告诉你,我有很多次冲动,想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告诉父皇。但是你知道的,这对父皇和那些朝臣来说,是对皇位的觊觎和对皇上的‘背叛’!”

窅娘心中一颤,“还是为了法眼禅师的断言么?”

“是”李煜无奈地一叹,“大哥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吗?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允许别人觊觎他的皇位,即使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李璟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有一件事他明白了:李煜和窅娘早已两情相悦,还没有找到机会向他摊牌。窅娘的身份,他现在已经心知肚明,他原本想和窅娘保持着这种默契,将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但是,李煜显然误会了这种情感,这让他忽然无所适从。

“我们不要吵了,讲和了好不好?”李煜凝视着她,怜惜地道,“我没有要将你‘藏起来’,你是一块美玉,一颗明珠,你无时不刻不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无论怎么遮掩都是藏不住的!”

窅娘破涕为笑,娇嗔道:“你就会花言巧语!”

李煜将她拥在怀里,情不自禁地承诺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相信我!”

“好一番真情流露啊!”

一阵冷嘲热讽,伴着一两下清脆的拍手声,让殿内外的三人都是一怔。

窅娘从李煜怀中抬起头,看到眼前人浑身一紧,慌忙跪拜:

“窅娘拜见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钟皇后腰背挺直,睥睨着窅娘,冷冷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澄心堂勾引皇子?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

“请母后恕罪!”李煜连忙跪地求饶,“不是窅娘的错,是孩儿一时冲动,请母后责罚!”

钟皇后眉头微皱,“从嘉啊,这个小妖女是骗你的,你不要信她!”

“是孩儿心甘情愿,请母后责怪孩儿吧!”李煜执拗地道。

“这件事情由不得你!”钟皇后愠怒地道,指着窅娘,“像这种祸害后宫的妖精,早该处死!”

“幸亏母后没有这样做!”李煜呼吸急促,想起窅娘在凤仪宫的遭遇,不禁冷汗直流,就任性地道,“要不然,母后就要失去儿子了!”

“你……你说什么?”钟皇后脸色大变,踉跄一退,“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你居然为了这个妖女……”

李煜坚定地道:“孩儿和窅娘有过海誓山盟,‘生则同衾死则同椁’!”

窅娘心中一颤,对李煜的坚定不移既是感动又是担忧。望着钟皇后和李煜两人各不相让的面孔,犹疑着要不要说些什么。

“都不要说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李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略有不快。

“皇上……”钟皇后忙上前道,“您好些了吗?臣妾无时无刻不在挂念您的身体!”

“朕有太医照看,有窅娘伺候,爱妃用不着担心!”

“有这个身份不明的窅娘在,臣妾就更担心了……”钟皇后看了窅娘一眼,冷冷地道,“本宫问你,你给皇上用的什么药?你最好老实交代,本宫已经派人去太医院调查过,如有半句假话,就是欺君之罪!”

“回皇后娘娘,只是甘豆汤,用于发散体内热毒!”窅娘如实答道。

“哼,是吗?”钟皇后冷哼一声,盛气凌人地道,“本宫怎么听说你用的是外伤的药,难道皇上头疼剧烈,是被谁打伤的吗?你根本不懂医术,利用皇上对你的信任招摇撞骗,视皇上的身体如儿戏,你该当何罪!”

“母后误会窅娘了!”李煜心中一凛,口不择言,脱口辩解道,“孩儿整天跟窅娘在一起,她确实每天给父皇煎服甘豆汤,父皇的病也日渐好转。什么滥用药物,招摇撞骗,都是无中生有,请母后明察啊!”

“你终于承认了?”钟皇后揪住李煜的破绽,指着窅娘,凤目圆睁,“一个卑贱的宫女,不勤于本职,整天纠缠在一个皇子身边,单凭这一条就是死罪!”

“不要吵了!”李璟不耐,皱着眉头道,“朕的身体好转,窅娘功不可没,爱妃就不要拿这些小事揪着不放了!”

“皇上,臣妾这都是为了您好!”钟皇后心有不甘,便委委屈屈地嗔道,“您不让臣妾办她,难道也是被这小妖精迷惑住了吗?”

李煜听见这句话,直觉有些刺耳,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向李璟。

李璟脸上有些不自在,勉强说道:“爱妃疑心未免太重了,你身为南唐国母,怎么连一点容人的雅量都没有?窅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也值得你这么兴师问罪吗?”

“如果窅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确实也不值得大惊小怪!”钟皇后语气咄咄,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情,豁出去地喊道,“宫外早有传闻,说‘采莲嫁天子’,皇上还不知道吧?臣妾已经调查过了,眼前这个妖女就是传闻中的‘采莲’!她隐姓埋名躲在宫中,试图完成她不可告人的目的,请皇上允许臣妾除掉这个妖女,还后宫一个清净!”

“什么?”李璟挑起眉毛,再不能不为所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窅娘,诧异地问道,“窅娘,你告诉朕,有没有这回事?”

窅娘心里不由地一震,知道再也无法逃避,只好坦言道:“是!”

钟皇后这一下得意极了,就盛气凌人地望着窅娘,斩钉截铁地道:“既然你都承认了,本宫就送你上路!来人哪,把这个妖女下去,斩首示众!”

“父皇,不要啊!”李煜脸色雪白,额汗涔涔,重重地在地上一磕,“想想窅娘两次救过您的命,求您千万饶了她啊!”

“拉下去,拉下去!”钟皇后大喊着,生怕错过了这一刻就永远失去了机会,“这种妖孽一日不除,我南唐后宫就一日不得安宁!”

此时侍卫已经上前架住了窅娘的胳膊,将她硬生生从地上拖起来。

“不要动她!”李煜扑上前去,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两个侍卫一把拉开,声色俱厉地道,“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让他偿命!”

窅娘摆脱了侍卫就望着李璟,大义凌然地道:“皇上,请听窅娘一言,窅娘是芙蓉楼的采莲不假,但是如果我想利用这莫须有的谣言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那窅娘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这……”李璟被问住,一时间无言以对。

“窅娘说得对,请父皇母后三思!”李煜也急迫地跪下求情。

“皇上……”钟皇后怒喊,锐利地看着窅娘,“你做出这样瞒天过海的事,东窗事发还不知道悔改,居然还在这里信口雌黄,混淆视听,实在罪不可赦!”

窅娘到这个时候反而不再激动了,她一双大眼睛清清楚楚,镇静地、庄重地望着李璟,一字一顿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了法眼禅师一句莫须有的判断,硬生生地定了窅娘的死罪!窅娘死不足惜,只是却辜负了我娘的临终遗言,她说‘愿儿生生世世莫为有情之物’,如果窅娘早知道踏进皇宫会换来这样一个结果,那我宁愿从未踏进皇宫,从不认识你这个皇上……”

“窅娘,你在说什么?”李煜瞪大了眼睛望着窅娘,一时之间脑筋转不过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拉下去!”钟皇后可无暇顾及窅娘的话,冲着侍卫急喊着。

李璟大大地被震动了,瞪着窅娘、李煜和钟皇后,这种混乱的场景终于迫使他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下去吧!朕有话要对皇后和从嘉说!”李璟摆摆手,脸上的表情庄重严肃。

“是!”众侍卫纷纷退下。

李璟起身下榻,缓缓走向偏殿。

众人狐疑,跟在李璟身后。

很自然地,钟皇后和李煜一眼瞥见了卧在榻上休息的耿训英。

“耿……姐姐?”李煜认出了耿训英,掩嘴失语,呆立当场。

钟皇后看到耿训英,顿觉寒气直冒,趔趄一退,“这个是……那个女刺客?”她明明记得耿训英已经被关进天牢,却奇怪地发现她不知何时被带到了澄心堂。

“爱妃不是说,澄心堂有人用过外伤的药吗?现在朕告诉你,是朕这几天一直让太医给她救治……”

“可是皇上……”钟皇后更加疑惑了,禁不住担忧起来,“她是一个刺客,皇上您把她带到澄心堂,这个太危险了!”

“爱妃仔细看一下,难道不觉得眼熟吗?”

钟皇后狐疑地凑上前去,见榻上女子鼻若悬胆,眉宇间英气逼人。她端详半晌,觉得似曾相识,却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璟。

李煜虽然知道耿训英的真实身份,但此时并不方便言说,也看向李璟。

“说起来,她和我们也有很深的渊源!”李璟幽幽地开了腔,“爱妃还记得,十六年前宫里的那场大火吗?那场大火将延和宫的所有人烧得面目全非,朕一开始以为四妹纵火****,已经被烧死在延和宫里了。然而一个偶然的机会,朕和大司徒却在云台观找到了四妹,她刚刚生产完,朕和大司徒搜遍了云台观,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孩子。后来我们才知道,在我们和四妹争论的时候,那孩子已经被四妹的贴身丫鬟带出了云台观。”

“这么说,皇上见过了永康公主的遗孤?”钟皇后心中疑惑,脱口问道。

“是的!”李璟点着头,每当他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都是眉头紧锁,此刻他的脸上却有了欣慰的神色。

钟皇后和李煜对望一下,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榻上的耿训英熟睡中翻了个身,嘴里喃喃自语些什么,“窅娘……姐姐要保护你……”她对琏太子和永康公主一片忠心,两人先后离世之后,她的心又一味扑在窅娘身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常常在睡梦中叫出窅娘的名字。

“好一个忠肝义胆的丫鬟!”李璟不住地点头赞赏。

钟皇后问道:“这个就是当年带着那个孩子逃脱的丫鬟吗?”

“是啊”李璟的目光凝视着别处,良久,幽幽地感慨道:“朕真的应该感谢她,若不是这个丫鬟救走了朕的外甥,又辗转把她带到朕的身边,朕的一生恐怕都要在悔恨中度过……”

李煜见耿训英于睡梦中都念念不忘保护窅娘,其情深意笃,不是旁人可比,当下心中开悟,忍不住骇然失声,“难道窅娘……是永康公主的遗孤?”

“是的”李璟答道,转身看向钟皇后,意味深长地道,“说起来,当年若不是你那送去那根麝香,四妹就不会心灰意冷,继而一怒之下火烧了延和宫,也就没有了后来四妹自杀,窅娘流落民间这么多年……”

钟皇后心中一凛,慌忙跪下道:“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李璟将她扶起,愧疚地道,“朕身为大哥,却意气用事,亲手害死了四妹。朕只想让你知道,关于四妹,关于窅娘,我们欠了她们母子太多太多。请你也和朕一样,爱护她,想办法弥补她!好吗?”

钟皇后只得应允,恭敬回道,“是,臣妾遵命!”

5、鱼戏莲叶间

陶然轩外面的莲花一夜之间尽开。窅娘让小玉开了轩窗,阵阵清凉由窗外吹进来,带着荷香。刚进宫的时候,这池塘就开满了莲花,究竟什么时候它们开始衰败的呢?听李煜说,是在李弘骥第一次踏进陶然轩的那日。那是悲谶么?窅娘想到这里心中蓦地涌上一丝酸楚,“草木知运,不时而发”窅娘早已见惯了池中的衰败景象,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一池柔嫩,心中反倒不安起来。

“姑娘在看莲花?”小玉明知故问,站在窅娘身后一脸的调皮,“这莲花已经死了一年,去年该开的时候就未开,现在是深秋,忽然就开了,一定是姑娘的喜事要来了!”

窅娘抬眼望向窗外,见碧绿的荷叶簇拥起皎洁的白莲,一泓碧水间,朵朵娇羞带露袅娜的开着,每丝风吹过都让它盈盈地颤动。她心内触动,这一年在宫里,经历了太多悲喜,也有好几次死里逃生,如今再也经不起任何惊吓了,便唏嘘道:“我能有什么喜事,只要不再生变故,我就心安了。”

“我还真有件大喜事要告诉姑娘!”小玉的脸笑成一朵花,难掩喜悦神态。

窅娘感染了小玉的情绪,笑问道:“小蹄子,别卖关子了,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是王爷封了太子了!”小玉大声说道。

“真的吗?”窅娘从座位上弹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窅娘,是真的!”是李煜的声音,他一边笑着一边推门而入。

“太子殿下有礼了!”窅娘语笑嫣然,喜形于色。

李从嘉讪笑道:“快别说这个了!我不能‘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也没有什么治世安邦之才,要不是天意弄人,皇叔和大哥两个人为争这个位置落得两败俱伤,父皇又怎会立我为太子?”

窅娘温和地一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那是武将胸中的经纬,‘治世安邦’那是为相为宰的本职,身为帝王未必要事事躬亲,只要知人善任,使百官各显其能,一样能做个好皇帝。”

李从嘉迟疑地点点头,随即又眉头微皱,缓缓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像大哥那样强硬的性格,他都遭到了朝臣的强烈反对和排挤,使好的政策不能顺利实施。我一向疏于朝政,朝中的那些老臣对我要么怀疑反对,要么就持观望态度,我阅历尚浅又不善于管理,恐怕一时难以驾驭。”

窅娘摇摇头安慰道:“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是你,不要总是活在他的影子下,只有你先自信起来,才能让别人信任你。至于朝中的那些老臣……”窅娘沉默了一下,“他们大部分都是过去皇太弟和太子的旧臣,想要让他们一时转变思想恐怕不大容易。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放弃这些老臣,开崇文馆招贤纳士,从而在朝中培植自己的新势力,未为不可。”

李从嘉眼睛一亮,不禁拍手赞道,“崇文馆?这倒是个好主意!你真是我的军师,有了你,我不愁做不了好皇帝!”

“你呀!”窅娘笑着点着他的额头,嗔怪道,“这么夸下去我可要骄傲了,其实你能看到困难从而想办法解决,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从嘉深情地看着窅娘,伸出手,他将窅娘拉到自己身边:“谢谢你这么鼓励我,我只怕我天生就不是做帝王的材料,让你失望!”

窅娘依偎在李从嘉的怀里,柔声道:“没有人天生就有帝王之才,你熟读圣贤书,怎么连‘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句话都忘了?只要你肯努力,多学习,凡事尽力,就算最终不能使国家强盛、百姓富庶,我一样不认为你是个失败的皇帝。”

正说着,忽见小玉推门进来。

窅娘吓了一跳,从李煜怀中抽身出来,笑嗔道:“小蹄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小玉笑道:“是我的错,李公公来得急,我就着慌了!”

两人抬头看去,果然瞥见李公公正尴尬地站在门外。

“李……公公!”窅娘脸红心热,躬身行礼。

“咳咳”李公公笑着干咳了两声,就镇静庄重地道,“圣旨到,请窅娘姑娘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窅娘为朕治脑疾有功,朕念其与太子两情相悦,特封为莲夫人,和太子永结百年之好!”

“窅娘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窅娘接过圣旨,难掩激动情绪,就将那圣旨抱在怀中,喜极而泣。

李煜心中一动,就将窅娘拥在怀里,柔声地怜惜地道:“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天,不是吗?只可惜,我还不能给你太子妃的封号,在称呼上只好委屈了你!”

窅娘扬起皓首,和他热烈的目光相接,轻声地道:“我并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地位、次序,于我都是无关紧要的!”

“可是我忍不住想把你一切都给你!”李煜忽然将她箍紧,唇就印上她的。

粗重的喘息声传入窅娘的耳内,燥热袭来,带着莫名的紧张和恐惧,窅娘下意识地挣脱了李煜的环抱,抽身跑出了房间。

李煜呆立一下,连忙追了出去。

“窅娘……你在哪里?”视野中空空一片,李煜担心地喊道。

“在这儿!”水中忽然传出清脆的声音,窅娘穿着白色的裙子从池中央飘过来,调皮地溅了李煜一身的水。

“你……”李煜下意识地抖落身上的水,哭笑不得的把手伸向窅娘,“快点上来吧,小心着凉!”

“那好吧!”窅娘笑着拉住他的手,忽然一个用力将李煜拉到水中。

“啊”李煜没防备,狼狈地摔进池塘,窅娘却一个转身像一条鱼儿飞快地游走,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李煜从水中冒出头,双手有力地划开水,笑着追上去。两个年轻的身影,在莲叶之间穿梭着,追逐着,欢笑着,清晨的阳光照射下的池水似乎感染了他们的幸福,慢慢地晕染出红色的一片。

柔和的晨光洒下来,李煜靠在塘边,目光追逐着窅娘白色的身影。她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了,清澈的池水反射着她精细的脚踝,她的裙角在水中散开,身体慢慢开成一朵白色的莲花。

李煜不禁看得呆了,喃喃低语:“你是莲花仙子吗?你下凡是为了完成我们的邂逅,和我相恋么?”

蓦地一下,一支莲花从空中抛落,落在李煜头上,接着远处传来窅娘调皮的笑声。

“哎呦”李煜忽然惊呼一声,向后仰躺在水面上,挣扎着沉入水底,“救命啊,窅娘……救,救救我……”

窅娘一惊,忙飞快地游到他身边,“从嘉,你怎么样啊?这塘里水草杂生,想是被水草缠住了腿?”她一边说着一边费力地将李煜从水中拉起,露出水面。

李煜的脑袋从水面上浮起,双眼紧闭,全身僵硬着一动不动。

“从嘉……你怎么样?不要吓我啊!”窅娘满脸焦急地拍着他的脸,吓得要哭出声来。

“哗”窅娘的眼前忽然溅起大片水花。

“哈哈哈”李煜蓦地站起来,笑着紧紧抱住她,“看你往哪里跑!”

“好啊,原来你吓我的!”窅娘反应过来,佯装生气地道,“你知道人家刚才有多担心你!不理你了!”

李煜忙陪笑着道:“好了好了,我错了!”

他将她揽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柔软,声音有些嘶哑地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不是水草,我是被你缠住了!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的心都被你牢牢地缠住,再也没有办法挣脱了!”

窅娘的脸色绯红,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隐约透出雪白的肌肤。她触到他的眼神,一瞬间被他目光中的火热烧灼。

他渐渐箍紧了她的身体,饥渴的唇覆上她的,舌头滑过唇齿,撬开她紧闭的牙关。

“嗯”窅娘不自觉地从喉中发出一声娇吟,带着一阵奇异的酥麻战栗。

“窅娘……”他声音低哑地唤她,揽过她柔软的腰肢靠在池壁,唇舌落在她的耳垂,温热细密的吻一路顺肩头滑下,耳厮鬓磨间仍不忘给她允诺,“我要给你所有,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好”窅娘听到自己无意识的声音,她僵直了身体,仿佛要窒息般,呼吸紊急,胸口随着上下起伏,意识渐渐从身体抽离,一点点陷入迷梦里。

“不,是我……”李煜呼吸沉重,喉结滑动,俯身向下,探入她的胸前,窅娘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急促,“我一刻也等不及,我要你!”

“是”窅娘闭上双眼,用尽仅剩的神智回应他。衣衫一层层剥落,痴缠,吟哦。在深深的迷梦里,只有一层层水浪,珠玉飞溅下,却是那样的癫狂。

半晌,她疲乏地伏在李煜的肩头,长发垂落在水中飘散,李煜将手探入她的发间把玩着,脸上浮出笑意。

“窅娘……”

“嗯?”

“我喜欢听你唱歌,唱支歌给我听好吗?”

“唱什么?”

李煜坏笑着看着她,“南华帝子有一首采莲诗我念给你听: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这首乐府词生动描写了鲤鱼在莲叶间嬉戏的场景。巧合的是,这里暗含了采莲和李煜两个名字,语带双关,将方才两人在莲花池中鱼水交欢的过程巧妙的隐喻其中。

窅娘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她支起身子娇嗔道:“好啊,你又戏弄我!”说着就朝李煜的胸膛一阵粉拳打下去。

李煜见势不妙连连告饶,右手握住她的粉拳,左手托住她的香腮,一记深吻吻下去,窅娘挣扎不得只好乖乖就范。

太阳渐渐升起,日光在水中铺开,水面上泛起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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