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成春透过注水套筒上的口子向里面望一眼，发现枪管也被手雷的破片磕坏了，上面有极轻微的一点凹陷，看来这挺机枪已经不能用了。暗堡外面七八十米的地方两个日本兵趴在一个弹坑里，一个鬼子兵用机枪向一个碉堡扫射，掩护身旁的掷弹筒兵向碉堡发射榴弹。忽然空中传来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躲在弹坑里的两个日本兵惊愕地抬头向空中望了一眼，鬼子机枪兵立即举起歪把子机枪，准备对空射击，可是刚把机枪举起来，便有一串子弹从空中扫射下来，噗噗噗，不断有子弹钻进泥土里，有一些还打在了穆成春躲藏的暗堡顶部的沙袋上，穆成春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担心那些子弹从射击孔钻进这个暗堡里，误伤到自己。过了一会，听到飞机飞远了，才抬起头向外面看了一下，发现最初借着日军炮火掩护和那些大大小小的弹坑渗透进碉堡群的鬼子已经在战友们的顽强抵抗和飞机的打击下，仓皇撤退了。
暗堡在四个方向各设有一个射击孔，其中后面的那个射击孔尺寸较大，可以爬出去。穆成春把梯子架在暗堡后面的土壁上，爬上木梯从那个射击孔爬出暗堡。空中十几架猎鹰强击机和波—2飞机正在射杀从碉堡群中撤退的日军。一些明暗堡垒里也在向鬼子的后背不断扫射，在地面和空中火力的打击下，鬼子一片片倒下去。
鬼子的炮火早就停息了，穆成春不用猜也能想得到日军的火炮肯定是被这些空中勇士干掉了。穆成春爬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跑进鬼子躲藏的那个弹坑，两个鬼子被飞机上的机枪子弹干掉了，鬼子机枪手脑袋被打烂了，混合着脑浆的鲜血仍然在向外流淌，顺着土坡流淌到坑底，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弹坑里，后背的衣服完全被鲜血浸透了，另一个鬼子掷弹筒兵身子趴在同伴腿上，脑袋却离开了身子滚到了坑底，原来脖子被机枪子弹齐刷刷地打断了……穆成春俯下身子拾起鬼子的歪把子机枪、掷弹筒，又从两个鬼子身上取下弹药盒和装榴弹的帆布袋，返身跑回去，钻进暗堡。
穆成春刚把脑袋钻进暗堡，就被站在梯子上的班长粗暴地揪住衣领子拽进暗堡，班长像扔一堆垃圾似的把穆成春抛到暗堡下面。穆成春被陈发拦腰抱住了。班长伸手从暗堡外面将穆成春缴获的鬼子武器、弹药拽进来，陈发和穆成春在梯子下面接住班长递下来的武器、弹药。
“你小子一个人跑到外面就为了这些破烂玩意？你******不要命了，战场上枪弹不长眼，你死了没关系，要是让鬼子把这个暗堡炸了，你担得起责任吗？”班长气急败坏地训斥道。
“班长，马克沁机枪被鬼子扔的手雷炸坏了，不去外面捡鬼子的武器，鬼子一会再攻上来，俺就只能掏裤裆里的家伙滋{喷射}鬼子了。”穆成春辩解道。
班长和陈发被穆成春逗乐了，“你小子就吹牛吧，我不信你小子那东西能够到射击孔。”陈发道。
穆成春抬头望一眼几乎贴近射击孔的暗堡顶盖，挠了挠脑袋，呵呵地笑了，“的确是无法够得到。”
穆成春他们呆的这个暗堡东北面的那个暗堡在刚才鬼子的进攻中，被鬼子炸毁了，班长带着陈发过去扒开被坍塌的泥土堵住的地道口，扒开废墟，发现几名战友已经断气了。
“小穆、小陈，咱们东北面那个暗堡被鬼子炸塌了，鬼子攻上来，咱们的压力就大了，不过不管压力有多大，咱们都要守住这个暗堡，不能让鬼子前进一步，你们有没有信心守住阵地？”班长表情严肃地扫视着穆成春和陈发道。
陈发身子挺直，应声回答：“人在阵地在。”
班长冲陈发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把目光盯在穆成春的脸上，“你小子咋不说话，莫非在琢磨咋样才能用裤裆里的玩意滋鬼子不成？”
“班长，那个暗堡不知道被鬼子炸成啥样了？还能藏人吗？”穆成春道。
班长一拳捶在穆成春肩头上，哈哈大笑起来，“我光想着守住咱们这个暗堡了，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那个暗堡顶盖还在，就是土墙下面有部分坍塌，梯子也炸断了，只要带一架梯子过去，清理一下泥土，完全可以利用那个暗堡射杀鬼子。”班长道，“这样吧，小陈、小穆，你们两个带着梯子、武器去那边，我一个人守在这里，咱们这两个暗堡的火力可以互相支援。”
穆成春和陈发带着两架梯子通过地道来到东北面的暗堡，暗堡里面堆了半人多高的泥土，另一侧通向其他碉堡的地道口被堵住了，不过三米多深的暗堡，顶盖却仍然毫发无损地罩在头顶。两个人用工兵铲挖开堵住地道口的泥土，将三名烈士的尸体放进地道里。他们试图找到被泥土埋住的武器、弹药时，日军又发动了新的攻势。
日军的火炮被航空大队干掉了，这一次进攻鬼子没有进行炮火准备。鬼子掷弹筒兵躲在弹坑里向碉堡前面发射榴弹，借助榴弹炸起的尘烟和弹坑的掩护，大批鬼子端着刺刀不断向前跃进。几枚榴弹在这个暗堡前面爆炸了，硝烟散尽，穆成春看见一个鬼子趴在弹坑里抱着歪把子机枪向班长那边打几个长短点射，随后又把枪口转到这边，向这边打几个长短点射，弹坑里不断有榴弹飞出来，每次都是两发，两发榴弹几乎同时飞出来，一发飞向班长那个暗堡，一发飞向这边，看来弹坑里一定有两个鬼子掷弹筒在同时发射，而鬼子也把这两个暗堡当做了攻击目标。两个鬼子从弹坑里露出头，向两个暗堡观察一会，随后就怀抱集束手榴弹小心翼翼地爬出弹坑，身子在地上不断地做出翻滚、爬行的战术动作，向两个暗堡扑过来。
鬼子的掷弹筒玩的出神入化，榴弹每一发都落在了暗堡顶盖上，轰轰的爆炸声透过顶盖传进暗堡，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向，沙子、木屑四处飞舞，很快就把视线挡住了。穆成春搂着歪把子机枪向那个弹坑方向扫射，忽然一个沙袋从顶部滚落下来，压住了枪管。机枪受到重压，枪托猛地翘起来，把穆成春从木梯上顶落下去。穆成春顺着土坡混进地道里。穆成春从地道里爬起来，脑袋露出地道口向暗堡顶部望了一眼，身体一下就僵住了，他惊愕地看见陈发正站在梯子上抱着鬼子塞进来的集束手榴弹，试图将冒着烟的集束手榴弹从射击孔扔出去。陈发即使把集束手榴弹扔出暗堡，也没时间跳下木梯躲避致命的爆炸了，他肯定完了，穆成春无法出去救陈发，他只能自保。穆成春眼里含着泪水缩进地道，轰的一声，穆成春身前的泥土坍塌了，他觉得身子一沉，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班长的怀里，班长把他从坍塌的地道口挖了出来。穆成春和陈发清理地道的时候，将被炸成数截的木梯和废弃弹药箱堆放在了地道口，地道口坍塌的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同穆成春一起被泥土埋住，所幸穆成春的脑袋刚好处在一截木梯和两个弹药箱形成的空隙中，没有窒息而死。地道里点着火把，火把发出的光映照在班长古铜色的脸上更增加了一种凝重、虚幻的感觉，穆成春要张嘴说话，班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吧，随后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班长把穆成春轻轻地放在地上，抓起工兵铲，开始挖掘堵住地道口的泥土，隔着那层厚厚的泥土，穆成春能够听到那边正传来机枪、掷弹筒的射击声，其间夹杂着日语的喊叫声。班长站在地道里轻手轻脚地挖着泥土，工兵铲贴着地道顶部伸进土里，胳膊带着工兵铲慢慢缩回来，蹲下身子，将工兵铲上的泥土放在脚下，整个动作没有一点声音。接近地道顶部的位置土质疏松，仅有半米厚，铲了十几下，班长就停下来，轻轻放下工兵铲，随后打开身后的装榴弹的帆布袋，取出一枚榴弹，拔出保险，一手抓起工兵铲在即将挖通的位置尽力捅了一下，泥土堆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窟窿，榴弹在工兵铲上砰地一声磕了一下，顺着那个窟窿扔过去，随后蹲下身子。那边鬼子兵发出一片惊呼，随后轰的响了一声，便没有了声息。这时穆成春也来了力气，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跟着班长疯狂滴挖着面前的泥土，不一会功夫就在顶部挖出一个可供一个人爬过去的大窟窿。两个人爬进暗堡，暗堡被集束手榴弹破坏的一塌糊涂，顶盖被掀开，变成一个乱七八糟的大土坑，三个躲在里面向周围暗堡射击的鬼子，有两个被那枚榴弹炸死了，一个鬼子肚子上被破片划开一个口子，正躺在土坡上呻吟，看见********士兵充满仇恨地望着他，忍着剧痛，伸手去身旁够取武器。穆成春想起陈发被鬼子集束手榴弹炸死的那一幕，恶向胆边生，迈步过去，抡起工兵铲砸在鬼子手臂上，锋利的工兵铲一下就把鬼子的小臂切下来了。鬼子吃痛不住，嗷地怪叫一声，身子坐起来，眼睛一翻昏死过去，穆成春并不放过他，向他一下一下轮着工兵铲，将鬼子的胳膊腿都卸下来才罢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