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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别折断理想的根

仲达明

滴水观音从那节课后成了她美丽的绰号,学生们叫得亲切,她听着温暖。

那是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她所带的班级考得一塌糊涂,那天课前,同学们一改往日的嬉闹,整个教室被一种悲剧气氛笼罩着。

铃声响过,教室里越发安静。远远地,听到她平根皮鞋传来铿锵的声音,一下下敲击在同学们愧疚的心坎上。

到门前,她犹豫了一下,站在阳光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走进教室,她显得比平时更平易近人,一脸和蔼。等大家坐下之后,她顿了顿,本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望了一眼墙角的那株茂盛的滴水观音,然后开始讲新课,并没总结考试情况。

就这样,在大家的意料之外,一节很短又很长的课就这样结束了。听到教室一头传来的电铃声,同学们似乎松了一口气。这时,她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宣布下课。可她没有走,也就没有人愿意出去。

只见她走向滴水观音边上的脸盆,洗了洗手,又看看边上那盆肥硕的滴水观音,似乎发现有点干了,便顺手端起盆,把水浇到花的根部。只见她手腕一落,手中的盆硬是把滴水观音的一根大拇指粗的茎折断,落到地上。一盆肥肥大大的滴水观音,本来由三根茎缠绕着生长,十分匀称,现在因为断了一根茎而失去了平衡。

放好盆,只见她捡起地上的那一截断茎,另一手抱起讲桌上的教材,边走边研究着。

没几天,很多班级都开始大张旗鼓地总结月考,公布班级在年级的位次,在墙上张贴各科优秀学生,甚至有的班主任还把学生的照片贴到公布栏内……而这一切,她似乎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依旧上她的课,就连一周一次的例行班会课也不见她总结月考成绩,倒是表扬班级的“护花使者”为那棵断茎的滴水观音浇水勤了许多。

就这样过去了十几天,又是一天下午的第一节课,大家又是在敏感中等来了老师。不过,奇怪的是她今天并没有带上教材,只是拿了一截枯枝,从远处看,很像是干枯的荷叶,但荷叶不会一个枝上长几片叶子。教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课堂又出现了少有的活跃气氛。

她冷静地看了一眼下面,举起讲桌上的枯枝说:“这就是十几天前滴水观音被我折断的那一截。”

她话音刚落,教室里便沸腾起来,几乎没有人相信当初鲜嫩硕大的叶片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她似乎没有在意大家的感觉,叫前面一个男生把墙角的那盆滴水观音搬到讲桌上。没等她开口,下面又是一阵骚动。原来,滴水观音那断了的枝条处已经长出几片娇嫩的叶子,只是颜色比其他叶片浅一些罢了,根本看不出当折断的痕迹,整盆花,又显得十分匀称,丰丰硕硕,十分美观。

“你们看到了吗,一盆滴水观音,也就十几天时间,就能长得和以前一样。而当初,我可是有意折断它的枝条。”她有意顿了顿,接着说,“而你们,也就是一次小小的考试,却考得你们好长时间抬不起头来。”

教室里回荡着老师的声音,不过大家这一次并没有因为老师的批评而低头,一个个坐直了身子,像讲桌上滴水观音新长出的叶片,生机勃勃。

“这十几天,我只不过有意叫‘护花使者’多浇了点水,花就变成这个样子,而你们,喝水吃饭依旧,却还沉浸在悲伤中?”

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老师,教室里安静极了。

“人生必定会遇到挫折,但问题是我们要能从挫折中吸取更多的养料,让更加丰富的经验养料使自己成长得更加壮硕。你们看,断了的枝条不能再活,而留下的根却能重生。”她举着那几片枯叶说,“已经过去的就像这断了的枝条,只能连着枯萎的叶片,而这土中的断根,才能连着我们美好的未来。挫折算什么,只要理想的根还在,就会在人生的树上长出叶子开出花朵。”

那节课后,大家都亲切地叫她滴水观音老师。这是一个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呀,正是这个充满智慧的观音,用一滴圣水,激活了几十个人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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