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乐彤休假时间已经到了最后,我想着要她好好休息一下。上午的时候便带了小鱼一起去顾尘宇的家里。他开门的时候,还是浑身的酒气。怎么说呢,就是他给人的感觉忽然很糟糕、邋遢、狼狈。
小鱼看他的样子,立马伸手抱住他的腿,十分的担心。那时候忽然觉得,同样生而为人,小鱼比我有良心多了。
顾尘宇蹲下来,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头,每一下都很小心。“小鱼,爸爸昨天喝了很多酒。”
“爸爸,很臭。”小鱼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抱住了顾尘宇。“妈妈说,喝酒的人,都不开心。爸爸也不开心么?”
“见到小鱼就开心了。”顾尘宇索性将小鱼抱起来,这时才领他们进了家门。
家里的酒味更大,地上很多酒瓶,乱糟糟得。窗帘还没拉开,整个家里都是昏昏沉沉的。
我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显得家里更乱了。
其实我很想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工作上并没事,私事他也关心的不多,大约是和我有关系的。
“你带小鱼去别的地方呆着,别妨碍我收拾。”我找了垃圾袋开始捡地上的瓶子。似乎每个瓶子都有重量,拾起来,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种发闷的感觉。
“爸爸,你别喝酒了,妈妈生气了。”小鱼凑在顾尘宇的耳边说,可是声音并不小,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我看向她,她笑嘻嘻地,将头更靠近顾尘宇一点。“爸爸,我生病了。医生阿姨很凶,妈妈也凶。”
“来,爸爸看看。”顾尘宇伸手摸着小鱼的额头,然后让她张开嘴,啊……
我收拾完地上的瓶子,拿了沙发上染了酒味的东西塞进洗衣机,出来的时候看到顾尘宇抱着小鱼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十分的开心。
我去整理他随手扔在玄关的衣服,掉出来一张请柬,地址就是在昨天我们对面的酒店,时间都很相似。我再回头看他的时候,他看到我手里的请柬,似乎想说什么,却是并没有说出口。
“昨天,我喝多了,但…我和他真的结束了。”我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的词穷,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们什么也没有……”
顾尘宇看着我,我便也看着他。两相词穷,无言相对而立。
“你今天,没有反对小鱼叫我爸爸。”顾尘宇先开口的。
我现在才想起来,小鱼从进门便一直叫着爸爸。“我说她也不改,觉得……”我很希望小鱼可以打岔,但是去看她的时候,大约是因为太阳暖洋洋的,便已经要睡着了。有时候,真羡慕孩子。“这些年,你是个挺好爸爸。”我说完便继续收拾东西了,顾尘宇这个人一向是干净整齐的,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是个很需要照顾的人。
顾尘宇去将小鱼放下,然后便站在一旁看我收拾。似乎看了许久,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这一刻的我,忽然觉得他的怀抱挺踏实的。我回头,看他的胡茬还没来得及刮一下,也没来得及洗漱。
我伸手去摸他脸上的胡茬,记得刚遇见他的时候,是个干干净净的少年模样,如今,似乎有点岁月的感觉了。大约是脑子里的酒精还没有完全清除掉吧,我竟然觉得顾尘宇忽然变得十分的好看,忍不住便亲了他一口,然后便不是我的控制范围了。
小鱼醒来之后,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看到我们都还睡着,便爬过去躺在我们中间。
她躺下,顾尘宇便醒了。她刚想说话,顾尘宇示意她小声一点,然后两个人便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嘀咕。
我醒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嘀咕。
小鱼指着我脖子上的红印说,妈妈,你被蚊子咬了么?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顾尘宇憋着笑说,走吧,我们去帮妈妈找药。
中午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是吴瑜寒。我没接,他就继续打。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显示十一个,我一个都没接。
手机又响了,是乐彤。她说,明伟公开了。
整个娱乐版的网页,铺天盖地是明伟和乐彤的新闻,洋洋洒洒的文字,说着十年不易。
这个时候,如果乐彤说她和明伟分手了。那么明伟,或许就毁了。
明伟这个人,不可谓不算计,他知道,乐彤不忍心他毁在这里。
乐彤说,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明伟呢?
我担心乐彤,早早的就回去了。
乐彤自己坐在阳台,看着窗外,什么话也不说。我看着她,伸手去摸她的头。她抬头看着我,眼睛红红的,眼泪就那样落下来。“为什么,我还是舍不得他?”
“或许,你还是很爱他吧。”我说。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理由了。
乐彤伸手抱着我,就那样嚎啕大哭。
乐彤这个人,一贯都是很压抑而美好的人,她更喜欢笑着去看事情。这时她在我面前哭,却像是个孩子。
看此时的她,犹如看过去某一刻的自己。在感情里,拿不起,也放不下,孤独无助,却又很逞强。
“哭吧。”我摸摸她的头,那一瞬间,忽然很庆幸,至少我是陪在她身边的。
乐彤的电话已经关机了,她的住处围满了记者,也陆续有人来我住的地方,星星点点。
有人打电话给我,问能不能拿到乐彤回应的独家。
她哭的太用力,已经睡着了。
我看着窗外,慢慢亮起的路灯,再仔细看,看到顾尘宇抱着小鱼下车,手里拿了东西。
小时候觉得,爱一个人一定要玫瑰红酒轰轰烈烈。现在却觉得,有一个人陪着自己柴米油盐,也是不错。门锁响了,顾尘宇进来,他开了灯。
小鱼见我回头看她,也没换鞋子就向着我跑过来。
顾尘宇带了饭过来,所以换好鞋子便去了厨房。
乐彤出来看到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肿着眼睛打招呼,也是有点狼狈的。
小鱼看乐彤的样子,一个劲盯着我看。“妈妈,你是不是欺负姨姨了。”
乐彤看她的样子,便笑出了声音。“对啊,小鱼帮姨姨报仇。”
“妈妈,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小鱼说的十分严肃,就像我平时训她的样子。
乐彤过来抱着她,开始逗笑。小孩子天真浪漫地说个不停,倒也是缓解了乐彤的心情。
顾尘宇晚上需要值夜班,于是没多久便走了。
小鱼正在缠着乐彤讲故事,我从窗边看出去,顾尘宇走到车子旁边,回头看上来,似乎看到我在,挥挥手,上车便走了。
年少时候,如果有话一定要说出来才畅快,可是现在,似乎不言,却有人能懂更加地令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