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昆：“他豁上死脸皮呗！还不是看中了我爸留下的那几万块钱！我跟他说了多少次，我妈不同意，不同意，他就是……”
楚雪：“是你不同意，你们俩不同意吧？”
经昆：“我们不同意也是为了我妈。你们想想，他一个快70岁的人，还病病秧秧的，我妈要是跟他弄到一起还不得累死啊！”
楚雪：“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老人再婚是受法律保护的，不管什么情况，只要人家两个人同意，你们当儿女就没有权利干涉。”
经昆：“那也不能只有他们有权利，我们当儿女的就一点权利没有哇！”
陆秀明：“说了这一大遭，我看你的意思无非是不想让你妈跟那个人结婚。”
经昆：“这你算说对了。这也是为我妈好。我妈这一辈子特不容易，我爸在床上躺了十四五年，那个男的就乘我妈难的时候老是讨好卖乖。”
陆秀明：“是了吧？人家那是体谅、关心，你们怎么能……”
经昆：“那谁体谅我关心我呀？他是退休的，老龄委替他说话；我是妇女，你们妇联可得替我说话。”
陆秀明：“这个话我们可是不能替你说。”
经昆：“怎么了呢？你们不是妇联吗？妇联不替妇女说话替老爷们说吗？”
陆秀明：“好了好了，你这件事我们不能替你说话。如果要说的话，就是希望你还有你，”指指那个男的，“能尊重老人的选择。”
经昆：“耶，还有这样的妇联！这可真够新鲜！那我说清楚，你们不管，我可是跟那个老家伙没完没了！走！”一甩手与男青年离去。
黄达云：“你看看，什么人没有吧！”
郭冬冬：“这种人油盐不进，你就是再说也是白搭。”
陆秀明沉了沉，道：“不行，得到老龄委问问情况。她胡缠缠咱们可以不管，她妈的权益受侵害咱们不管还不行。”
楚雪：“我看也是这么个理儿。”
14、日，居民区一处
经家姐弟怒气冲冲，从屋里向外扔着东西。屋里一位老太太在哭，一位老大爷上前欲要阻拦，被推到一边。
一件东西被搬走，又一件东西被搬走。
陆秀明、楚雪和另外两位老龄委的干部赶来。经昆抱着一台电视机向外走，陆秀明拦了上去。
陆秀明：“干什么干什么，动抢啊！”
经昆装作没听见，两位老龄委的干部上前，电视机才被迫放到了地上。
经昆：“我搬的是我爸的东西，你们凭什么不让？”
陆秀明：“你爸的就是你妈的，没有你妈同意随便搬是不行的！”
经昆：“其中也有我和弟弟的一份。”
陆秀明：“这你就错了，你们是第二继承人，只要你妈在，就不具有继承权。”
楚雪：“你们这样做，已经构成了侵犯他人财产罪。你们如果不送回去，我们可以让派出所或者法庭强迫你们送回去！”
经昆：“你们这是要合伙欺负我们姐弟俩啦？我的老爸呀！你怎么这么早走啦……”撒起了泼。
老龄委的干部对经昆的弟弟：“把电视机搬回去！”
经昆的弟弟恨恨地搬起向屋里去，故意把天线一拧扔到了地上。
陆秀明恨恨地：“我告诉你们，老人再婚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们再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
经家姐弟愤愤而去。
陆秀明、楚雪进屋，见屋里一片狼籍，两位老人犹自颤抖不止，连忙上前又是安慰又是劝导。
15、黄昏，陆秀明家
陆秀明边做着饭边对老康说着白天的事。
陆秀明：“……看一看，这些老人也真够可怜的了。十几年的苦挣苦熬，好不容易熬出头，这些当儿女还一刻也不让安宁。”
老康：“这种事多了，你管得过来？”
陆秀明：“别人的咱管不过来，咱自己的，”向里屋呶着嘴：“总得管吧。”
老康：“那就看你的了。”
陆秀明：“怎么是看我的呢？”
老康：“你的老爸又不是我的老爸。”
陆秀明：“什么什么！我的，不是你的？”
第十七集
1、晚，陆秀明家
饭吃完了，陆老正准备起身回屋。
陆秀明：“爸，你等等，我跟你说个事儿。”
老康知趣地离去，桌前只留下陆秀明父女俩。
陆秀明：“爸，你今年72了吧？”
陆老目光打了几转：“前几天不是你给我过的生日？你这小孩丫丫记性比我还差！”
陆秀明一笑：“我还是小孩丫丫呀？”
陆老：“反正在我面前你是小孩丫丫。”
陆秀明：“行，我是小孩丫丫，跟你说个事，你可不兴恼的。”
陆老似乎明白了要说的是什么事儿，不吱声了。
陆秀明：“我妈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这么过，不光自己孤单我们也老是个心事。你还是趁现在身体好，找个伴吧啊！”
一阵沉默，陆老忽然站了起来：“怎么越大越罗嗦了呢？我说过不找了就是不找了。”
陆秀明：“爸，你再考虑考虑行不行？这可是我和康林、陆欣一致的意见。”
陆老：“一致的？”欲言又止，摇摇头进里屋去了。
老康从卧室出来：“怎么样？答应了吗？”
陆秀明：“还是那几句话。”想了想：“怎么好像不大相信咱们似的。”
老康：“当不了是早就心有所属哇。”
陆秀明推了他一把：“什么心有所属，胡说八道！”
2、晨，街心公园
花红草绿，空气清新，不少人在散步和进行体育锻炼。陆老在打着太极拳。他身手颇为不凡。
几位中年人走来，热情地向陆老打着招呼。陆老只是微微点着头，依然一招一式一丝不苟。
陆老收势，这才打起招呼：“都来啦！”
众人：“都来啦！都来啦！”
陆老的目光却还在逡巡着，直到他盯准一个目标，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辛惠来到面前：“陆老师，我是不是晚了？”
陆老：“没有没有。”打量着她，眼光里流露出难得的温情与欣赏。
他们练起。
3、晨，马路上
陆秀明与故事开头的那个年轻女同志，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谈着什么。
陆秀明：“……不简单，不简单！咱们的小苗苗长成大树啦！”
年轻女同志：“咱可不敢！我妈说了，到多会儿也不能忘了陆阿姨和妇联的帮助。”
陆秀明：“忘不忘的呢，只要有出息就行！你陆阿姨干了半辈子妇联，到老了，总得有个说头才行吧。”
年轻女同志咯咯地笑起来。
路过街心公园，陆秀明无意中一瞥眼，发现了公园旁的陆老和辛惠：两人正亲密地谈着什么，陆老高兴得一阵大笑。
陆秀明心一紧，连忙下了车。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既惊讶又忧虑的神情。
年轻女同志奇怪地：“陆阿姨，看什么哪？”
陆秀明掩饰地：“没，没，那边好像有一只大熊猫。”
年轻女同志：“大熊猫？大能猫跑到咱们这儿来了？”
4、日，妇联办公室
会已开完，众人正在散去。黄达云：“我和冬冬去了啊。”
陆秀明：“行。催他们抓紧点。”
二人离去。楚雪：“怎么办，还是跟老龄委一起去？”
陆秀明：“那是。老人再婚，人家又先找的老龄委。”
楚雪：“你哪？”
陆秀明：“我有点急事，处理完了就去。”
楚雪：“那好吧。”出门。
屋里只剩下陆秀明一个人，她起身关了门，这才拨起了电话。
陆秀明：“防疫站吗？我找陆欣……对对。”
5、日，防疫站
陆欣（45岁）正在院里向几个工作人员布置着什么，屋里传出喊声：“陆站长电话！”
陆欣：“来啦！”进屋，拿起话筒：“我是陆欣……大姐呀……明天卫生普查。你就说什么事吧……咱爸？咱爸怎么了？病啦？”
6、日，妇联办公室
陆秀明对着话筒：“……比病了还麻烦。这个事电话上不好说，你什么时候到我这儿来一趟。”
电话里陆欣的声音：“很急吗？要是不很急的话，明天我倒是……”
陆秀明：“别，你还是中午来一趟，要不晚上下班以后也行。”
7、日，防疫站
陆欣在接着电话：“……好，那就晚上。到哪儿……行，知道了。”
放下电话，一脸的疑惑。
8、黄昏，街上
陆秀明与陆欣边走说着什么，陆欣满脸的惊异和激动。
9、黄昏，陆秀明家
陆老对着镜子在整理着发型。他变了几变，才选中了一种。他打开吹风机，小心地吹着。
发型满意了，他又找出衣服试起来。一件不满意，又一件不满意，好不容易才选了一套满意的。
他对着镜子，边欣赏边哼起了小调。
10、黄昏，宿舍里
陆秀明、陆欣下了自行车。
二人上楼。
11、黄昏，陆秀明家
陆老还在哼着小调自我欣赏，屋外传来脚步声说话声，他旋即脱掉外衣，拿起一本书，倚在床边看起来。
陆秀明、陆欣进屋。陆秀明：“爸，陆欣来了。”
陆欣入内：“爸，看书哪。”
陆老放下书，坐起了身子：“啊。吃饭了吗？”
陆欣：“刚下班。你最近还好吧？”
陆老：“我有什么好不好的。冰冰怎么样？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陆欣：“准备考试。每天早晨走，晚上八九点才能回来。”
陆老摇头：“现在这些老师也真是。我们那时候就够紧了，现在呀，比那时候还紧。露琳哪，还是那么忙？”
陆欣：“不忙怎么着，优化组合，竞争上岗，说不定那一会会饭碗就给端了。”
陆秀明把一盘樱桃放到陆老面前，陆老一笑，摇了摇头：“这个东西，我可是享受不起。”
陆秀明：“这是新品种，甜的。”见陆老只是笑着不信，吃下一颗又道：“一点都不酸。你尝尝。”
陆欣吃了几颗，道：“爸，你看多大，跟过去的樱桃完全是两码事。”把盘子端到陆老面前。
陆老将信将疑，拣起一颗放进嘴里，果然点起了脑袋。三人吃起。
陆欣：“爸，你个人的事我姐跟你说了吧？”
陆老：“嗯？”
陆欣：“我妈走了这么多年，你身体好好的，我和俺姐都盼着你能找个伴儿，安安乐乐度个晚年。我看你就别固执了。”
陆老：“你今天来就是为这个事儿？”
陆欣：“为这个事儿也没什么不应该的。老年再婚是光明正大的事，儿女替父母找老伴的，光是报上登的就不知多少。”
陆秀明：“现在提法是，支持不支持老人再婚，是儿女孝顺不孝顺、真孝顺假孝顺的试金石。你总不能让我和陆欣落个不孝顺的名声吧？”
陆老：“还有这么一说？”
陆秀明：“那当然啦。我们最近和老龄委正处理一个案子，凡是阻碍、干涉老人再婚的，你就是有天大的理也不行。”
陆老思忖了思忖：“这么说你们是非得替我找个老伴不行了？”
陆欣：“怎么是替呢？是征求你的意见，如果需要的话跑跑腿什么的。”
陆秀明：“我们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你应该相信我们。”
陆老：“那按你们说，我找个什么样的人才好呢？”
陆秀明：“这得你自己拿主意。不过一般地说，身体一定得好，脾气一定得好，年龄可以小一点，但也得大体相当。还有就是家庭、儿女最好也和和睦睦、通情达理。”
陆欣：“哎。就凭咱家的情况和你的条件，差了的咱们点得着吗？”
陆老：“那要是你们找的我不满意呢？”
陆欣：“那就再找哇。不信这么大一个金城市，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陆秀明：“就算是金城找不着，别处有照样可以。一句话，保证让你满意就是啊。”
陆老沉思片刻，断然地：“那我跟你们说吧，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们也别操那个心了！”
陆欣一怔：“哎哎，怎么说着说着倒把门给堵死了呢？”
陆秀明：“爸，是不是我们没想到你心里去？”
陆老：“不找了就是不找了，哪儿那么多事儿！”
陆秀明：“爸，这么说吧，你心里要是已经有了什么人，也告诉我们一声。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孩子，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自己的孩子吗？”
陆老心有所动，欲言又止。
静默有倾，陆秀明试探地：“听说最近你跟辛惠来往比较多一些？”
陆老一怔，随即却坦然了：“怎么，你们也知道了？”
陆欣：“爸，辛惠是你的学生，再说她跟我姐是师专同学，年龄差得也实在是……”
陆老不动声色。
陆秀明：“爸，辛惠是个好人，在学校时就是你的崇拜者和得意门生这我知道；她丈夫死后，一直过得挺难我也知道；不过，这年龄……这么说吧，你是长辈，再找个人我们就是不叫妈也还得叫一声阿姨吧。辛惠比我还小一岁，你叫我们以后怎么张这个嘴嘛！”
陆老：“我是辛惠的老师辛惠是我的学生，她来看看我、我去看看她，就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大怪？”沉思片刻，长嘘一声又开了口：“那按你们说，我就非得找个不认识不了解的才行？”
陆秀明：“爸，这绝对不是我们的意思，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绝对尊重你老自己的意见。不过就是年龄上，你总得让我们……”
陆老：“我知道，我72岁，你们想叫我找个73岁的才趁心。”
陆欣：“爸，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陆秀明：“你72岁，找个65的，不，62的，差10岁总可以吧？”见陆老不言声，又道：“太小了不但我们脸上不好看，对你老也不见得就好。”
陆老：“孙中山找了个差28岁的的宋庆龄，卓别林找了个差36岁的少夫人，照你们的说法不太荒唐了？”拿过一份杂志，“这上面说，国外盛行老夫少妇，连老夫少妇生的孩子都比常人聪明得多……”
陆欣、陆秀明大惊失色：“啊？”
陆老意识到失言，连忙地：“我这只是随口乱说，随口乱说啊。不过你们就不想想，你们这些年轻的，越是年轻越是又要美服又要美容，恨不能变成大姑娘小伙子；我们这些老的，就该越老越老，连找个伴儿也必须老到一定程度才行，啊？”
陆欣、陆秀明无言以对。
陆老起身：“你们要是为着自己脸上好看，非要给你爸找个老伴，你们就随便领个人回来好了。不过，你爸剩下的日子也没几天了。”离去。
陆秀明、陆欣面面相觑。
12、日，辛惠家
两室一厅，布置简洁明快。墙上一幅油画，画的是年轻时的辛惠和丈夫的倩影。从油画下可以看出她当年的风采。
辛惠正在弹琴，她弹的是一支明丽而又优美的抒情曲。
有人敲门，她问一声“谁？”起身开门。
进来的是陆秀明。两人热情拉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