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东盛养鱼厂
这是新建的一座以养殖鳊口鱼为主的室内养鱼厂，三座厂房，每座足有几千平方，里面建着数十个圆形养鱼池，池内或大或小的鳊口鱼密密麻麻地贴在水底。海水是通过管道不间断地循环的。
池内正在充气，一伙养鱼女工在撒着饲料，调整着进水管口。
修竹边检查边发着指示。
国伟、满大姐等人人来，修竹连忙迎过。
国伟：“这是修厂长，修竹。”
满大姐：“认识。不就是带队到日本学习的那一位嘛。”
修竹：“市长记得还这么清楚？”
满大姐：“我是不夜庄人嘛！你们说吧，不夜庄哪个有本事有出息的青年我不认识？”
三人一齐笑了。
国伟示意，修竹引满大姐等人向前。她一边介绍着，一边向工人做着提示或指示。
满大姐：“好！好！”对国伟：“市场怎么样？”
国伟：“85到90块钱一斤，直运深圳香港，供不应求。”对修竹：“今天走了多少？”
修竹：“两箱，320来斤。”
满大姐：“我在船上的时候，鳊口鱼四五毛钱一斤，到处都是，现在倒好！”对国伟，“看你这儿发了财，好几个渔业公司都在争着要上。”
国伟：“上呗！等他们上来，钱我也挣个差不多了。”
二人出门，修竹送出欲回，却被国伟叫到一边。
国伟：“老爷子在医院里急着出来，我想去劝劝老是去不了。你抽个时间替我先去看一看。”
修竹羞涩地：“我去说什么呀？”
国伟：“怎么还说什么？儿媳妇看公爹来啦不就得了？”修竹：“去你的！”
国伟来到满大姐面前。
满大姐：“你养这么多鱼，防病可是个大事。庙岛的扇贝防病办法不错，哪天你也可以去看看嘛！”
国伟：“扇贝是扇贝，鳊口鱼是鳊口鱼。他们那两下子，还用得着我看？”
满大姐：“你呀你呀！”向前走着，“你是34还是35？”
国伟：“再有两个月就三十五了。”
满大姐：“也不小了，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吧？那天我见望涛，也还是一个人，怪可怜的。你们就不能……”
国伟断然地：“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事！”
满大姐：“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忽然醒悟地回头瞥了眼修竹：“哦——你看我糊涂的！”
国伟：“还没经过批准哪。”
17、日，城里医院一室
厚成正同几位病友在下棋，一位护士前来送药。
厚成接过放到一边，护士不肯了：“吃了，吃了。”
厚成挺不自愿地：“说是没事了没事了，这还是……”
护士：“主任说了，多会血压也正常了多会你才能出院。”
厚成：“好，我成大熊猫了。”
厚成吃过药还要下棋，修竹提着一包水果进来。
修竹：“大伯。”
厚成：“是修竹啊。你怎么有空来了？”
修竹：“你老病了这么长时间，我就不该来看看哪？”
厚成：“我是说你们都挺忙的，哪有时间……”
摆了摆手，示意几位棋友离去了。
修竹帮着收拾起屋子。
厚成：“家里都好？”
修竹：“好。”
厚成：“你妈身子骨还硬朗？”
修竹：“可硬朗呢！到城里赶集，让她坐车她都不待坐的。”
厚成：“那就好，哪像我，这老是住医院算怎么回事？”
修竹：“你又不是为自己病的。那天俺妈还念叨你，说你是为了开放国门才累病的。”
厚成：“是啊！”
修竹：“听国伟和满市长说，直达日本的船好像手续已经办妥了。”
厚成点点头，忽然想起地：“国伟这一阵忙什么？”
修竹：“他呀，先是养鱼场那一摊忙得他晕头转向，最近又为直达日本的事跑东跑西，听说是这两天去非洲的船就要回来啦。”
厚成这才看出了一点门道。
修竹：“这不，他说他好几天就想来老是来不了，让我先替他来看一看。说是让你别急，要是实在想出去，过两天他就来办手续。”
厚成完全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他盯着修竹，边打量着边叫着：“好！好！好！”
修竹倒有些糊涂了：“大伯，你这是……”
厚成：“你们俩啦！回去告诉国伟，就说我这儿通过啦！”
修竹：“大伯，你可真是……”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18、日，不夜庄码头
鲁渔3075、3076缓缓进港。窦远山、豹子、大力等人站在船头上，好不得意的一副模样。
岸上锣鼓喧天，满大姐、国伟、龙书记、周德、盛楠、大爽等许许多多人在欢迎着渔船的归来。
盛楠和窦远山都用目光在寻找着对方，寻找到之后却又不约而同地转向别处。
大爽朝向豹子跳着、乐着、哭着，豹子也远远地向大爽打起了飞吻。
19、黄昏，豹子家
豹子、豹父、大爽等人在吃着饭。
豹子边吃边讲着非洲的情形：“……说落后，那比起咱们这儿起码也得差上几百年。说不落后吧，那有钱的住的那房子、那汽车，比咱们这儿的当官的还得强出几百个帽！”
大爽：“他们那儿就没有打鱼的？”
豹子：“有哇，一只舢板两条桨，跟祖爷爷辈上差不到哪儿去。黄花鱼相当于咱们三毛钱一斤！”
豹父：“那你们还在那儿打的个什么劲儿？”
豹子：“鱼多呀！一网上来少说也有个千儿八百的。”
大爽：“除了打鱼你们还干什么？”
豹子：“打麻将啊！下去玩啊！那地方的妓女特别多，一群一群的，跟在你屁股后面，赶都不待走的！”
大爽：“那你们就跟她们玩？”豹子：“嗨，谁想玩就玩，不想玩就拉倒呗！”
大爽急了：“那，那你是不是玩啦？”
豹子：“那还有……”
豹父把筷子向桌上一搁：“你小子没个正形，胡说八道！”
豹子这才悟出什么，对大爽：“你可真能胡猜。那些妓女都有病，谁不想活了，敢去跟她们玩啦！”
他朝大爽示过一个眼色，两人急急地向嘴里扒起了饭。
20、黄昏，厚成家
厚成已经出院回家，一家人在吃着饭。
厚成：“修竹这孩子懂事。她要能进门，那是咱一家人的福分。”
盛母：“我也看着顺眼。再说知根知底，打小就从眼皮底下长大的。”
盛楠：“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多了，瑶琴还是眼色子底下长大的呢。”
盛母：“就你事多。那你说，你哥还能找个比修竹好的出来给我看看！”
盛楠：“我不是说修竹这个人不好，我是说我哥。在外面，书记、总经理、企业家，跟个皇上似的，要是回家还是那一套可热闹了。要不，望涛姐也不至于……”
国伟：“哎，我什么时候像个皇上似的了？我对望涛怎么就……”
盛楠：“别不承认啊！”
盛母对盛楠：“越说你事多你越是事多。这又是扯到哪儿去了？”
盛楠：“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吗？我这还不是为我哥好？”
盛母起身为众人添着饭。
国伟：“那个姓窦的船长当得不错，不但我，大家都没想到。”
盛楠露出了几分自得，随即却抹掉了：“这不该我事啊！”
国伟：“哎，人是你推荐的，干得好说明你了解人，处以公心，怎么倒不敢认帐了？”
盛楠板起脸：“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把我推荐当船长的事告诉那个姓窦的，我可是跟你没完！”
国伟一怔：“这倒是怪啦！”
21、夜，村边一处
豹子和大爽抱在一起。
豹子：“哎呀，你可想死我啦！”
大爽：“你也想死我啦！”
两人滚进麦垛，一阵欢叫和呼呼的气喘，麦垛被拱倒了。
不远处射过一道耀眼的汽车灯光，两人一惊，抬起脑袋看了看，又滚动起来。
22、傍晚，码头一侧
码头边停着几条小马力机帆船，震天炮和几位老渔民正在向蟹笼、鳝鱼笼里装着饵料。
震天炮边装边吹吹喝喝，不少人在围观，小康也在其中。
震天炮：“……不信明天早晨见，那蟹子、鳝鱼不集着堆儿向我这笼里钻，那才是怪事！”
一群众：“那是，蟹子和鳝鱼是你亲家呀！”
震天炮：“亲家？你以为亲家就亲了？就跟你走了？呔！”
群众：“那什么亲？你老婆、闺女？”
震天炮：“二百五了不？老婆、闺女她听你那一套？那才是又不值钱又陪本的货！”
众人大笑。
第十六集
1、傍晚，码头一处
震天炮还在张扬着，小康忍不住了。
小康：“炮大叔，明天我还等着蟹子鳝鱼哪！再晚了天可就黑了啊！”
震天炮：“你小子猴精。扇贝赔了个腚光，打个圈儿又回来了。还是你炮大叔说得对吧？嘿嘿，本分！”
小康：“快下笼！快下笼啊！”
震天炮这才指使一个小伙子向靠在岸边的一只机动舢板上搬起了蟹笼、鳝鱼笼，蟹笼、鳝鱼笼装了满满一船头，他这才一拉发动杆，驾驶机动舢板向海里驶去。
小康喊着：“海口子那边！海口子那边！”
震天炮做了一个鬼脸。
2、黄昏，海口子那边
这里离岸边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码头和村子的情形。
机动舢板停住，震天炮和那个小伙子向海里下起了蟹笼、鳝鱼笼。
第一笼下水，机动舢板向前开进了十几米下起第二笼；第二笼下水，又向前开进一段，下起了第三笼……笼与笼之间联着一条绳子。
不远处，几位老渔民也在下着笼。
第四笼、第五笼、第六笼……震天炮好不得意地哼起了野调：“张二娘我说你是好俊气，想得我这心里是急疾疾，上前我一把就摸着了你的肚皮……”
他一不小心，把剩下的几个笼一忽隆掀进海里，机动舢板也猛地打起了颠波、盘旋。
小伙子吓得嗷嗷大叫，震天炮却乐得不行。
3、日，市委小礼堂外
会议刚刚结束，与会的人们正在散去。
国伟刚下台阶听到有人喊，回头一看，满大姐来到面前。
满大姐：“渔民节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国伟：“我怎么觉着挺新鲜呢！渔民节渔民节，不就是谷雨那天大伙凑一起，给龙王爷磕几个头，喝点酒，吃顿饺子什么的。这全市一动员，又是兴师又是动众的，我还真有点拿不准了。”
满大姐：“刚才徐市长不是讲了吗，这叫挖掘传统，借题发挥，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目的是吸引外商内资，为加快改革开放服务嘛！”
国伟：“说是这么说，我这脑子里可是一片空白。”
满大姐：“不行啊！不夜庄是重点中的重点，搞不好我可是要跟你算帐！”
汽车开到面前，国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上车。
4、日，汽车上
国伟在发着牢骚：“渔民节，还传统文化！这不是逼着哑巴上树吗？”
司机：“哑巴上树？那哑巴就不能上树呀？”
国伟：“能上树他也得会唱啊！”
司机：“那就看唱什么了。要是唱野曲小调，说不定还挺有味呢！”
国伟：“哎，你知道咱村谁对过去那些神神道道的事，比方说怎么祭龙王爷、海神娘娘啦，怎么踩高跷、跑旱船啦……这一类的事谁知道得多？”司机：“那还用说，震天炮啊，那家伙的神多啦！”
国伟：“震天炮？”
汽车前行。
5、晨，海口子那边
震天炮和几个老渔民在收着蟹笼、鳝鱼笼。
震天炮收上一笼看看，又收上一笼又看看。
一只蟹子夹住他的手，他连忙抖掉，一边用嘴吮着一边却又乐着：“嘿，这小子！敢夹你大爷！”逗着：“夹呀！夹呀！”
蟹子果真又夹住了他的一个手指。
他叫起来。
6、晨，海边
几只小马力机帆船靠岸，不少收购海鲜的人等在岸边，小康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震天炮提着一包海鲜上岸，没等收购的人开口，他先自嚷着：“石夹红，25一斤！石夹红，25一斤！”
一位收购的中年人：“你这是想发洋财呀！根本就没有这个价儿！”
震天炮：“没有？没有才好哪！25一斤！25一斤！”
小康来到面前：“嘿嘿，我就知道，你这是给我留的！”
震天炮：“25！给谁留的也是25！”
小康：“哎，六亲不认哪？这搞小海，可是我帮你出的主意。”
震天炮：“哎，你小子一出手就是80、100，我25还算是对不起你？”
小康：“行！行！想不到震天炮还有这么两下子。”
震天炮：“还三下子呢！石夹红25块一斤！25块一斤……”
几位老渔民也随着震天炮叫着价儿。
小康气得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7、日，村边路上
太阳已经老高了，震天炮一边摸着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票子，一边喜咪咪地哼着野调小曲。
迎面走过几个孩子，他用手摸这个一下，又用手摸那个一下。
孩子们躲着，拖腔拉调地唱起了歌谣：“震天炮瞎胡闹，给他个老婆他不要，偏偏看中个大红帽！大红帽嘴巴长，一拱拱倒了西南墙！西南墙窟隆大，露出的奶子像窝瓜……”
震天炮作出一副吓人的样子，孩子们吓跑了，他却乐得不知所以。
干部甲忽然拦到面前：“震天炮，请你到办公室去一趟。”
震天炮一怔：“耶！办公室？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干部甲：“总经理找你有事。”
震天炮：“总经理找我有事？我犯法了吗？我犯法了吗？”理也不理，径直向村里去。
干部：“哎，你别走哇！”只好抓住他的胳膊，向办公楼那边拉起来。
震天炮吵吵嚷嚷的声音。
8、日，办公楼
震天炮被干部甲拉着，好不容易进了办公室。
干部甲让他坐到沙发上，他却跳着嚷着：“我犯法了吗？哎我犯法了吗？你们凭哪一条把我弄这儿来？啊？”
他挣着要向外去，干部甲好说歹劝他就是不听。
国伟进来：“怎么了这是？”
震天炮瞪过两眼，不吱声了。
国伟：“天炮叔，坐。”
震天炮先是不理，想想却大摇大摆坐到椅子上，跷起二郎腿，作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国伟示意、干部甲给他倒过一杯水。
国伟：“天炮叔，今天找你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震天炮一愣，滚珠似地换了另外一个姿势：“求我？求我一件事？”
国伟：“咱们村准备渔民节的时候热闹热闹，把过去那些供龙王爷、拜海神娘娘的热闹事都搬出来，还得把龙王庙、海神娘娘庙布置布置整理整理。听说你对这一套知道得挺多挺熟，想请你出来帮着村里……”
震天炮：“你是说敬龙王爷和海神娘娘？”
国伟：“是啊，这可是咱们渔村老辈的传统文化，外国人也要来看哪！”
震天炮一个高儿跳起：“操！我当是么哩，这呀！”
国伟和众人一齐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