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竟然发现两人在吵。
“董永成，既然你醒了，既然你是个男人，既然你住到这里，你是不是就应该有点贡献，哪怕是给果果赚点奶粉，你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不会想我养你一辈子吧。”
胡姐似乎忍了很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情绪异常激动。
“翠华，我会养你，我会养果果，我还会养小琳。”
“话谁都会说，但是，用嘴就能养？”
“我……”
“我什么我，你成日成夜在电脑上敲打，你不是迷上网络游戏了吧，你这么大一个男人，不管老婆孩子，我……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说到后来，胡姐失声痛哭。
“翠华，你听我解释。”
“胡姐。”这时，杨枫走进门里，“我跟老董聊聊，一会跟你讲。”
胡翠华抹了抹潮湿的眼角，走了出去，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亮了她鬓角的些许银丝。
“在看什么？”杨枫问道，他发现，董永成盯着胡翠华离去的身影，怔然出神，眼中闪烁着泪光。
董永成收回了目光，吸吸鼻子道：“没什么，只是翠华一下子添了好多白头发。”
“你也发现了？”杨枫说，“据我所知，这些都是在你变成植物人之后冒出来的。”
“我知道。”董永成不停擦拭夺眶而出的眼泪。
董永成的眼泪让杨枫感到满意，这个陈年老人渣也并非铁石心肠，也懂得感恩和回馈。
“好了，不说这些了，免得影响你的创作。”
“没事，我会将这些愧疚化作动力。”
杨枫点点头：“董永成，至少目前为止，你的毅力让我敬佩。”
董永成眼圈还是有点红，他挤出一丝笑容，没有说话。
“你的速度怎么可能那么快？”杨枫突然问道。
“不是我速度快，而是我花的时间多，我每天花在码字上面的时间超过二十小时。”
“为什么这么拼？”
董永成摇着头，眼眶再次湿润：“难道你没有看到翠华都熬成什么样子了吗？她还不到四十岁，她添了好多白发，我不能等，我过去太混，错过的太多，浪费的太多，我要用我最大的努力，让翠华以后的日子过得轻松。”
杨枫有些动容。
“杨枫，是你给我指了一条路，但这真是一条明路吗？如果不是，趁早让我去工地搬砖、和水泥得了，就像翠华说的那样，起码，还可以给果果挣够奶粉钱。”
杨枫眯起眼眸看着董永成，沉默半晌，说道：“这么跟你讲吧！我以公司的名义买断你这本书的所有版权，我会让人准备一份简单的协议，我了解了一下市场行情，决定给你千字五十元的保底，你什么意见？”
董永成眼含热泪看着杨枫，呆若木鸡。
“老董，你倒是说句话呀，你不表态，我就当你拒绝啦！”
董永成双膝一曲，向下跪倒，杨枫眼疾手快，给托住了。
“杨枫，枫哥，我不知道怎么……怎么表达我的心情，你对我的大恩，我只有来生再报了。”
董永成动情地说着，滚烫的热泪磅礴而下。
杨枫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老董，我不是同情你，我是看好你，这个价在新人里面不低，但是在大神眼里，根本不够看，我希望不久的将来，你也看不上这个价格。”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的要求不高。”
“不要妄自尊大，但也不能妄自菲薄。”杨枫笑着摇摇头，“老董，我丑话说在前头，就当是给你打个预防针，网文写手贵在坚持，我记得跟你提过，千万字的书比比皆是，作者动辄写上几年，速度和质量都不能马虎。我现在给你五十的价格，如果你速度下降或者大量灌水，不排除我会单方面解约。”
“我懂。”董永成重重点头。
杨枫点点头：“懂了就好，这个话题暂时到这，我会尽快派人跟你签约，然后支付第一笔稿费，至于发书的事情，我全全负责，你只要每天给我交稿就行。”
“第一笔稿费？”董永成眼中的期盼几乎满溢出来。
“没错，目前是十七万字。”
“千字五十，万字五百，十万字五千。”董永成掰着指头算完，咽了一口唾沫，“我今天就能完成二十万字，那正好就是一万块！”
杨枫摇头苦笑：“你对这个行业还真是一窍不通，我忘了跟你讲，千字五十那都是税前价，而这个税率高达11。2％……算了，现在就给你提价，每千字再提五块。”
“枫哥，老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要对得起你给的这个价格。”董永成信誓旦旦。
“杨大哥，你好了没有，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这时，胡小琳在外面喊道。
“就来。”杨枫应了一声，朝董永成道：“安心写吧，注意适当休息，暂时先这样，我走了。”
从卧室出来，胡小琳已经收拾完毕，背上了书包。
小丫头换上了校服。白色衬衣，红色领结，藏青色带花边的小西装，下面是同样颜色的长裤，黑色皮鞋。
到底是大城市，中学生的校服真美！
萝莉穿上之后，简直是诱人犯罪。
好在，自己不是萝莉控。
尽管如此，杨枫的目光也有片刻的失神。
胡小琳敏锐的发现这一点，双手拽拽搭在胸前的麻花辫，一抹羞红爬上了年轻精致的小脸。
“杨大哥，好了么？”胡小琳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
“哦！”杨枫老脸一热，将钥匙抛了过去，“呶，你先上车，我跟你妈妈再说一句。”
“就一句。”小丫头竖起一根水葱般的食指，“不然，我真的会迟到。”
“知道了，迟到我负责。”杨枫打发走了胡小琳，一回头，看到胡姐抱着果果，眉头微皱。
“跟我讲什么？”胡姐脸上没什么表情。
杨枫没太在意，以为她是太累了，杨枫说：“记得给老董做点好吃的。”
“呵——”胡姐一声冷笑：“好吃的，我的血好不好吃？孩子快没奶粉了，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胡姐，你别激动，这个情况已经开始改观，老董宅在家里并非虚度光阴，他在努力赚钱。”
“宅在家里也能赚钱？还努力，我看他是努力打游戏吧！哦，听说打到装备可以卖钱，他不是天真的想要依靠游戏赚钱养家吧！”胡姐冷嘲热讽。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在写小说，网络小说懂吗？中原五白，华夏十二主神，这些人，一年稿费最低几百万。”
“不懂，就他那样，也能写小说？”
“他已经写了，而且还行，这两天就可以拿到第一笔稿费。”
“真的，谁会买他的小说？”
“我。”
“小杨……”胡姐的脸上顿时变得极不自然，“你不用这样，你帮了我家这么多，我……我真的没有办法报答你。”
“胡姐，你想哪儿去了，董永成的文字相当不错，我买了他的版权不是在做好事，是为了赚钱。”
“真的？”胡翠华还是不大敢相信，在她观念里，作家那是一个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还贼神秘的职业，难道自己身边也要出现一位？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
胡翠华总算有些相信了，于是她不好意思的问道：“小杨，那你说说，像老董那个水平，一个月能赚多少稿费？”
“嗯！”杨枫眼珠转了转，“五六千吧，好一点能有七八千。”
杨枫故意这么说的，这个惊喜必须让董永成给胡翠华。
“五六千，在家就能赚这么多？”
“起初是这样，新人嘛！等有了人气，销售会有所提高，那时候，收入也会水涨船高的。”
“真的，真是太好了！”胡翠华眼圈一红，嘴唇不由自主一阵颤抖。
杨枫还待再说什么，胡小琳在外面发出最后通牒：“杨大哥，你不是说只说一句吗？我真的来不及了，你再不走，我只能打车。”
“胡姐，我先走了，就这样，拜拜。”说罢，一路小跑出去。
看着杨枫青春活力的背影，胡翠华喃喃自语：“四五岁的年龄差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旋即，胡翠华摇头笑了，“胡翠华呀胡翠华，你在想什么呢！”
抱着果果来到卧室门口，从门缝里看进去，董永成正在运指如飞，脸上表情忽喜忽忧，一会儿，又停下来掐了掐眉头，揉揉太阳穴，点两滴润洁，继续敲字。
胡翠华眼眶一红，马上找来纸笔列了一张清单，红烧肉，猪肝，猪腰。
……
杨枫载着胡小琳，一路开到北都三中门口，两人车上没什么交流，下车时，胡小琳红着脸小声说：“杨大哥，谢谢你，我进去了。”
“等等。”
“干……干什么！”小丫头芳心一颤，都不敢看杨枫的脸，心说杨大哥不是要来个“告别仪式”吧。
“没迟到吧。”杨枫看着小丫头一张明媚的侧脸，笑问。
“没！”胡小琳低着的头不住摇动。
“那个……”
“杨大哥，再见。”
不等杨枫开口，胡小琳拉开车门，冲进了学校。
杨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丫头这是怎么了？还准备告诉她董永成偷偷看她的原因呢！
摇摇头，杨枫驱车离去。
胡小琳背倚一根墙柱，大口喘息，感觉胸膛里的“小鹿”差点跳出来，听到汽车远去的声音，方才露出身形，目送大切诺基离去，心头怅然若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