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回家很早,心里惦记着慕清颜。
慕清颜回来的很晚,虽然那些帖子被删除了,她还是被老板叫去,告诉她明天不用上班了。老板很婉转说,公司的人都知道谣言的事了,怕对她有压力,所以,让她先别来了。
慕清颜不傻,怎么不明白老板的意思。现在她在试用期,人家已经辞了她。
老板要给她开这几天的工资,她没要,笑着谢过老板给她一次工作机会,就离开了。
夜色浓了,路灯亮了,她还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心,没来由的闷。
其实,她能猜透八九分,造谣的人跟李顺华李叶脱不了干系。她也知道姐姐车祸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那又如何?
因为姐姐莫名其妙的车祸,她要调查,严谨不让她插手。她发现了李顺华想把李叶嫁给严谨的心思,从中阻挠,刻意制造跟严谨的亲昵,让李顺华睡觉都不安稳。
结果呢?姐姐的车祸原因没查不出来,那个鸭舌帽再也没出现过,而父亲又在李顺华添油加醋的打击下去世了。
跟她有血缘的亲人又走了一个。如今,自己的外甥都还小,如果她这样执拗的坚持下去,会不会波及到他们?
李顺华是个城府很深的女人,她若是加害欢欢和乐乐怎么办?两个孩子是她如今最亲近的人了。她无法再看到任何一个亲人因她受伤害。
她没有背景,没有权势,斗不过李淑华。严谨又不肯帮她。回想一年多的一切,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夜风拂面,人流不绝。
路边是一座高大的建筑。建筑上一个若大的屏幕正播着一部电视剧。
一部古装剧,一位急于得到帮助的女子正在跟一位得道高僧谈话。
就听那女子问:“高僧,您有没有什么憎恨的?想除之而后快的?”
那僧人平缓却安定人心的声音响起来:“有啊,是仇恨。我憎恨仇恨,想除之而后快。心里没了仇恨,才能带来平安和幸福。”
慕清颜渐渐走远,他们后来谈了什么她听不真切了。
一边走,一边回想着那僧人的话。
如果放手、离开,可以让一切回归到平静,可以保全她爱的人,她想,她可以做到。
姐姐的去世是寻求这种平安和幸福的代价,那么,她忍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罢手吧。如果外甥们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是死都不足以赎罪了。她心思反复,捉摸着报仇不报仇,留下还是离开。
搭乘最后一班公交回家,车上,严谨的电话打过来。她说了自己的位置。等她在公交站下车时,见一辆黑色低调的车停在一边。
严谨没下车,她乖乖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去,严谨脸色阴沉。二人都没说话。回到家里,连刘嫂都意识到二人间的低气压,远远的躲了起来。
吃过晚饭,她要去厨房收拾卫生严谨开口了。“先放着,我有话说。”
慕清颜跟他到了客厅,不等他开口,她先说“我也有话说。”
严谨抬眼在她脸上停留一秒,对她晚归担心加生气,语气也不是那么友善。“说吧。”
“我想回自己家。明天上午。”
严谨目光又在她脸上停了几秒。“明天上午陈大夫来给你把脉。”
“那我下去回去。”
这次严谨没说话。
谈话就这么结束了。
工作没了,心里的仇恨放下了,确切地说,是她妥协了。这一夜,慕清颜睡得格外踏实。
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委屈牺牲一下自己,也是一种付出,付出就有回报,她希望老天开眼,回报她的是亲人的一世幸福和平安。
严谨回到书房,给人打电话开始询问一些事。
“二愣子还是不想说?”他语清冷。刚刚,跟慕清颜的话没几句,可他已经感受到她决绝的离意。
二愣子,就是慕清颜跟踪的那个鸭舌帽。慕清颜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却不知那人渣早就被严谨控制起来。
“用非常规手段。”严谨眼底闪过狠戾,“啪”地一声挂断电话。
现在,他开始沉不住气了。他怕她这么离开,就再也不回来,就那么决绝地走出自己的生活。
习惯了她的身影,习惯了她的气息,习惯了她跟孩子们低低交谈,习惯了她跟自己夹枪带棍的谈话方式。孩子们习惯她的存在,他也习惯了每天回家看到她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第二天,陈大夫来了。严谨扶着老人家进屋。
“颜颜。这是陈伯伯。”严谨给她做介绍。
慕清颜听严谨提过,说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老人家给她看过病。老人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看人总是笑眯眯好脾气的样子。
严谨让老人歇息一会儿,看着老人喝茶,便将慕清颜身体情况说了一遍。
老人示意慕清颜在沙发对过坐下。慕清颜很配合,伸出手、老人微眯着眼,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她脉搏上。
突然,老人的眉头皱了一下,这让一直盯着他的严谨心跟着提起来。很快,老人恢复正常,给她开了一副药方。
“按着个去抓药,一副药熬三遍,熬出两小碗,早晚空腹各喝一小碗。”然后,就起身给严谨使个眼色要走。
严谨急忙站起来,接过慕清颜手里的药方说道:“颜颜,你上楼休息,我送陈伯伯回去,正好去药房抓药。”
慕清颜还是坚持把老人送出别墅。
严谨亲自开车,老人坐在副驾驶上。车子平稳驶出观澜别墅。老人侧头看了严谨一眼,突然说道:“小谨,那女孩怀孕了!”
“吱”的一声,轮胎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叫,一股浓重的胶皮味散发出来。
“陈伯,您说什么?”他目光熠熠,急切又惊诧地望着陈大夫,刚刚他有些没听清。
陈大夫拢了拢安全带,拍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心下后怕,差一点他老命就没了,好悬!
“你妻妹怀孕了!”陈大夫又重复一遍,见他那样子,也明白了几分,“孩子是你的吧?”
严谨连连点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是我的。怎么办?陈伯,接下来怎么办?”他想起那个药方,“她能吃中药吗?”
陈大夫第一次见如此慌乱又兴奋的严谨。在他印象中,严谨的头两个孩子保胎时都是他亲自把脉,亲自开方。可那时也没见他如此模样,毛毛糙糙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陈大夫想归想,最后叹气一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这小子患得患失,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怕是真的恋爱了。
“让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她现在体质太弱,若是想要这个孩子就得保胎,不能随便乱动了。头三个月危险期过了,情况能好些。”
“保胎,保胎。”严谨连连点头,又想起什么,问:“陈伯伯,前几天她滴过点滴,对孩子不会有影响吧?”
陈大夫点点头。“这也是我想说的。影响不好说。我现在把脉出来,感觉还没到一个月。要是时间短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但药物这东西没人说得准。”
严谨想起自己跟慕清颜在一起的那个夜晚,确实没到一个月。可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
在陈大夫面前,他也没什么隐瞒的,将自己跟慕清颜的一切说了一遍。“陈伯,别告诉我父亲。”
陈大夫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若要爱,全力爱。别到时候失之交臂了才后悔。”
“谢谢陈伯提醒。”严谨毕恭毕敬。在父亲面前他都没这么乖巧过。
陈大夫又开了几服药,“按着这个去抓药,熬法一样,保胎的。”
将陈大夫送回家,严谨急忙去药店开了几服药,然后,掩饰不住眼底眉梢的笑意回了家。期间,韩正给他来过几个电话,说全公司的中高层都在会议室等他开会,他却迟迟不到。
严谨心里都是家里的那位,寒声吩咐:“你替我主持吧。”
韩正一个劲儿撇嘴。这公司不知道是姓韩,还是姓严。昏君,真是昏君呐。
严谨兴冲冲回到家,将药交给刘嫂,然后几乎是小跑着上楼,跑到楼梯口,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妥,站住身形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慕清颜的房门开着,房间里被收拾得整整齐齐,门口放着一个皮箱。见他回来,她将叠好的被子放好,“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要走了。”
“颜颜!”刚刚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严谨顿时恐慌起来,他将门掩上,推着慕清颜在床边坐下。
“颜颜,我们有孩子了,你和我的孩子。”他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大手覆上她的小腹,有些激动,“在这里。我们的孩子在这里。陈伯开了安胎药,他说你身体太弱,又是寒凉体质,要养。”
严谨的话在耳边嗡嗡响,慕清颜自动忽略其他,只听见了一句:“有孩子了!”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脸色顿时就变了样。“怎么会?”
只那么一次,怎么会就怀了孩子?以后怎么办?她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能有孩子?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如今,她刚刚做了决定,要放手。要让严家恢复平静,她要远离这里。严谨跟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她不再插手了,只要他能保证两个孩子平安幸福就好。她只站在一边,默默关注欢欢和乐乐健康成长。。
当她打算放下一切的时候,为什么又来了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