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啊!”伞公也从门外进来,边迈步边大咧咧道:“我自觉得自己也算仪表堂堂英俊威武,和这家伙一比靠边站的机会都没了,呵呵要不是星情小丫头说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如此玉树临风器宇不凡的人就是老郎中呢!”
腾非子被说得连连摇头,竟有些不好意思。星情一双剪水瞳子深情款款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腾非子,目光正好和腾非子对了个正着。腾非子立即脸色肃然一本正经的样子。星情目光一转,低头捂嘴偷偷笑起来。
“快来,端菜了,开饭了!”一听便知是风二娘的声音,鱼痕迹和星情立即跑出去,不一会儿客厅里摆了一大桌子酒菜,风二娘一边擦拭汗淋淋的额头,一边招呼大家入座。二无夫人惊讶道:“二娘被鬼面蜘蛛伤得不轻,竟然好得如此利落,真是太神奇了!”说着冲腾非子竖起拇指,赞许道:“果然是一代神医的后人,医术煞是高明!”
大家落座之后,二无夫人一直伸头向外看,眼睛里满含着期待,好一会儿略有些失望道:“怎么未见救咱们的黑影姑娘和蒙面人?”
“夫人您当时昏迷过去,所以有所不知。”伞婆道:“那天击退鬼面蜘蛛和上官莲子以后,黑色木棉领着我们来到这里,只说这里有人能救我们,人却没进来,等我们见到星情之后腾非子一一为我们疗伤,伤势缓解后才发现蒙面人根本没和我们一起进来!”
“这样啊!”二无夫人叹口气道:“不知道他受伤没有?”
“夫人不用担心,蒙面人武功了得,并未受伤!只是不知道此人是谁?”
“听鬼面蜘蛛的意思此人好像是……”伞公接口说了一半,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伞婆焦急地拍了他一下,焦急道:“是什么?”
“此人好像和九子渊源很深,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九子之一,到底是谁我说不上来,毕竟我们还不清楚九子到底是哪些人!”
“也许忆儿知道,等他醒了,问问便知!”
酒过三旬人已微醉,众人话也多了起来,说说笑笑讲些离开武陵村以后彼此的经历和见闻。此时这座小门小院普通人家其乐融融,江湖似乎离他们每个人都很远,谁也不愿提不开心的事情,尽情享受这久违的闲淡舒雅。
伞婆几次想把叶沧海的事告诉风二娘,话到嘴边又吞回去,心想她大伤初愈,难得今天开开心心还是等日后有机会再细说吧!
二无夫人不晓得内情,此次见鱼痕迹,见她武功长进出奇得快,再不是平日在武陵村偷偷摸摸练剑小打小闹的模样,料想她定有奇遇,故而笑盈盈问道:“鱼儿出息了,一个多月没见,剑法出神入化,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次幸亏有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鱼痕迹一听夫人表扬,心中有些小得意,也未多想,将如何遇到叶沧海,叶沧海为何教她剑法以及叶沧海去世情形细细说了一遍。
当鱼痕迹第一次提到叶沧海名字时,有两个细微忐忑的声音同时轻呼:“谁?”随后这两个声音又同时哑掉,风二娘和星情分明的,不愿意也不敢相信这个叶沧海就是躲在自己心里的叶沧海。她们巴望着是同名同姓,是别人的故事。
泪水在星情和风二娘的眼眶里打转,期待又胆怯地聆听鱼痕迹讲述。
鱼痕迹缓缓道来,屋里顿时寂静,人们放下手中的酒杯,好奇地听着。伞公伞婆和鱼痕迹视线始终悲悯地落在风二娘身上,只有一个人一直看着星情,当第一颗泪水从她眼眶里滑落的时候,腾非子悄悄捏住她的手。透过迷蒙的泪眼星情看到一张忧虑担心却沉默的脸。
“他……他死了?”风二娘听得叶沧海死讯后,双手揪着心窝,失声恸问。话音里夹杂着一份让人心酸的悲伤与哀怨。
阳光穿过天窗掉在每个人的脸上,半明半暗。
风二娘起身退到墙角,慌乱得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捂着脸蜷曲在角落里,脸依在腿上哭得死去活来,抽泣的双肩带动整个身体激烈的颤抖。
沉重中,大伙儿听见她断断续续,伤心欲绝地自言自语说:“你走了倒干净,可怜我的兮儿和星儿啊……”
星情突然跑过去跪在风二娘身边,抱着她的双腿,依偎在她身上委屈悲伤地呜呜哭了:
“娘……娘,星儿在这呢!”
风二娘身子颤抖得更厉害,眼珠一动不动凝视星情。星情颤巍巍从腰上取下香囊,风二娘一见香囊一下子站起来,将她搂在怀里,捧着她的脸,哽咽道:“星儿,星儿果真是你,娘对不起你,把你弄丢了,受苦了吧!”
星情表情复杂,有刚失去亲人的痛苦,有找到娘亲的喜悦。一头扎进风二娘的怀里呜呜大哭,无穷无尽,仿佛把所有的思念与伤痛都付诸在这哭声里了一样。
第二天早晨星情醒来后有些不习惯的发现和娘躺在一个被窝里,她就这样似醒非醒,依偎在风二娘的怀里,告诉她小时候她如何和戏班子走街串巷卖艺,因为追赶戏班子走失的小猴子不甚摔下山坡掉进河里。告诉她自己已经见过叶小兮。
风二娘一听又伤心又惊喜。
吃完早饭两人谁也没通知,带上叶沧海的骨灰出了镇子向东走了大约十来里,看见一道小小的河湾,河湾一边是个小村庄,另一边是连绵的小山丘,两人默默地在一棵野菊花下埋葬了叶沧海的骨灰。
风二娘压抑住心中波涛翻滚的悲哀,平静地对星情说:“给你爹叩几个头吧,等咱们找到你姐姐就来这里陪你爹一起过日子!”
埋了叶沧海之后,风二娘并没急着赶回去,而是带着星情坐在河湾边,静静地听流水的声音,脸上偶尔会出现一抹遗落的幸福的笑容,她一直坐着,喃喃道:“那时候我和你爹也住在这样一个村庄里,村口也有条小河,咱家的院子里种满了牡丹花,你姐姐还是个小丫头,你呢蹒跚才学步,那时候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