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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穆公时代 (8)

于是,晋文公亲率大军开到周国。晋军一到,形势顿时逆转,王子带及其党羽被迅速击溃,他本人也被杀死。至此,由王子带执导的夺权活动彻底画上了句号。

周襄王去了心头一大患,对晋文公的感激溢于言表。

晋文公入周,周襄王亲自接见,用最高规格的醴酒招待晋文公,并让晋文公向自己劝酒——这是当时诸侯所能享受到的最高荣誉。酒宴结束之后,周襄王又送给晋文公阳樊、温、原和欑茅四块土地。

请吃饭只是面子上的事,这四块土地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礼包。它们位于黄河以北、太行山以南,晋国得到后,正好可以用做争霸中原的跳板,而且在不远的将来还将对秦国形成制约。

秦穆公也没有想到晋文公能从勤王行动中捞到如此多的政治资本和实际利益,心中难免不平,就想找个机会让晋国补偿自己一把。思来想去,发现秦楚边界的鄀国有油水可捞,于是向晋文公打招呼:“帮我攻下鄀国怎么样?”

晋文公刚吃了独食,也不好拒绝,便派出一支偏师象征性地帮助秦国。长期以来鄀国的宗主国是楚国,一看秦晋联军打来,鄀国急忙向楚国求救。

楚国不会自动放弃鄀国,令尹子玉闻讯后派申公斗克和息公屈御寇率领一支楚军去救鄀国。楚军从来没有与秦军打过仗,第一次对战便遭到了羞辱。

过程是这样的:

鄀国的国都是商密(今河南浙川西南),另外还有一个重镇是析邑(今河南西峡),这是鄀人重点防守的两座城池。鄀人以为以商密和析邑两城为防御支撑点,无论如何也能坚持到救兵赶来。

秦军看透了鄀人的打算,没有直接去进攻商密,而是装作一副前去攻打析邑的样子从商密城前经过,天色将黑时又绕了回来。

在昏暗的天光下,商密守军发现秦军队伍中多了许多形似鄀人的俘虏,便以为析邑已经被秦军攻克,吓得斗志全无,只盼楚军能早点赶来。

鄀人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当天晚上,秦军营前灯火通明,会盟所用的场地和物品已经准备就绪。

鄀国人远远看到秦、楚两军统帅举行了隆重的会盟,火光闪烁中,双方宣读盟书、歃血,最后将盟书供奉在高坎之上,一切都进行得那么正规有序。

鄀国人看得心都碎了,好不容易盼来了救兵,不成想却和敌人成了一伙。

鄀国人绝望之下开门投降,事后才弄明白,秦军既没有攻克析邑,也没有和楚军会盟,只是编排了两场大戏。第一场戏中的鄀人俘虏其实是秦军中的勤杂人员;第二场戏中的楚军统帅其实是两个秦军士兵。

等鄀国人发现上当的时候,秦军已经成了商密的主人,但是秦国人导演的诈骗大戏还没有结束。

没过多久,申公斗克和息公屈御寇带着楚军赶到了。鄀军在秦军的示意下将城门打开,放楚军列队入城,哪知刚一进城他们就被秦军缴械,全部成俘虏。

整个战斗到此就结束了,秦军连使三诈,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了鄀国,俘虏一支完整的楚军。

秦国人先扮鄀国人骗鄀国人,又扮楚国人骗鄀国人,再驱使鄀国人骗楚国人,将一对原本相互信任的盟友玩弄于股掌之间。

鄀国丢失、楚国援军尽没的消息不久就传到了楚都,令尹子玉听说后羞愤交加,率大军来攻。

秦军不想与成名已久的楚军硬碰硬,便在子玉赶来之前押着申公斗克和息公屈御寇全军而退。

子玉没有追上秦军,一腔怒火无处排遣,只好率军向东教训了一顿陈国。

总体来说,晋文公即位后,秦晋两国在国际事务上合作得还算愉快,事情的发展也一如秦穆公当初的设想,这段时间史称“秦晋之好”。

秦晋之间好是好,但晋文公随后取得的成就却让他在秦晋关系中由被动变为主动。

15. 争霸惹笑话

大约在秦穆公与晋惠公、晋怀公父子打交道的时候,中原又有新情况。

齐桓公死后,诸公子争位,齐国陷入内乱,霸业崩溃。中原诸侯没了头领,重新回到了先前的混乱光景,戎狄也蠢蠢欲动,中原文明大有摇摇欲坠之势。

就在这时,有一位诸侯国君勇敢地挺身而出,从齐桓公手中接过接力棒,拉起架势准备承担起一个霸主应尽的职责。

此人正是齐桓公生前最亲密的战友,最坚定的周礼奉行者,周朝等级最高的诸侯国君——宋襄公。

齐桓公在世的时候,宋襄公一直支持齐国。凡是齐桓公召集的盟会,宋襄公无一缺席;凡是齐桓公号召的事情,宋襄公都积极支持。

由于立场坚定、态度积极,宋襄公赢得了齐国君相的信任,管仲特意将齐桓公的预定接班人公子昭托付给他。

从那一刻起,宋襄公就萌生了接替齐桓公做天下第二个霸主的念头。

齐桓公死后,诸子内乱,公子昭在斗争中失势,向宋襄公求救。宋襄公精神大振,以为称霸的时机到来,于是请曹国、卫国和邾国一起出兵干涉齐国内政。四国联军没费多大力气就消灭了公子昭的政敌,将其立为齐君,是为齐孝公。

在为齐国拨乱反正的过程中,宋国是行动的策划者,也是战斗的主力。

打败齐军、扶立齐孝公的感觉实在是妙,宋襄公受这些胜利的激励,信心百倍地开始了谋求霸主的事业。

争霸主通常要从尊王开始,宋襄公却不是,他杀鸡给猴看。公元前642年开春,宋襄公强行拘押了滕宣公。入夏,又邀请曹国、邾国和鄫国等在曹地会盟。

鄫国国君由于国中有事去得晚些,宋襄公非常不满,让邾文公在祭拜土地神的仪式中将鄫国国君杀死。

宋襄公对两个小国采取如此明显的武力压制,是为了震慑东夷诸侯集团。宋襄公的庶兄目夷非常不满,说道:“祭祀是为了保护人民,而你却用来杀人,以此来求霸,怎么能成功?”宋襄公不听。

宋襄公的高压姿态根本没有吓住东夷诸国,反倒逼反了曹国。

宋襄公发兵攻打曹国,虽然取得了一些胜利,却惹来更多的不满。目夷再次劝宋襄公:“自身德行还有欠缺,就不要攻打曹国,不如回去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宋襄公还是不听。

宋襄公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在东夷诸侯间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但中原比较大的诸侯国还是看不上他。有事为例。

公元前642年的冬天,陈国以“维护中原和平,不忘齐桓公精神”为题,邀请中原诸侯参加盟会。鲁国、蔡国、楚国、齐国和郑国都接到了邀请,偏偏是追随齐桓公最紧的宋襄公没人搭理。

宋襄公很是窝火,看看身边的盟友,依然是那几个芝麻大的小国。宋襄公并没有被困难打倒,做霸主不就是召集盟会吗?这个我也会,于是紧锣密鼓地筹备起盟会来。

目夷再次劝阻:“我们是小国,就老老实实地待着吧,何必去争什么霸主?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宋襄公依然不听。

宋襄公知道,能否召集盟会并在会上取得霸主地位,关键要齐、楚两个大国点头。对于齐国,宋襄公是有信心的,因为此时的齐孝公是他所立,而楚国就成了唯一的不确定因素。

为争取楚国的支持,宋襄公专门同楚成王会晤。出人意料的是,楚成王竟然痛快地答应了。

公元前639年,宋国邀楚、陈、蔡、郑、许、曹等国国君在盂地会盟。宋襄公自以为外交工作已经非常完善,开会的时候也把安保工作放在心上。哪曾想,还没上主席台,宋襄公就被楚成王当场扣押。原来,楚成王早就想教训他一下,此番有备而来,随从都是暗藏利刃的甲士。

楚军押着宋襄公去攻打宋国都城,但宋军在目夷的领导下已经做好了一切防范准备。

楚成王要挟宋军:“如果不投降,你们的国君就得死。”

目夷的答复是:“我们已经有了新君,随便你怎么处置好了。”

楚成王见宋国已经做好准备,强攻没有胜算,杀了宋襄公也于事无补,只得退兵。后来,在鲁国斡旋下才将宋襄公释放。

重获自由之后,宋襄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活动活动四肢,想起楚国的可恶,决定复仇。齐桓公死后,郑国倒向楚国。

宋襄公对郑国很不满,便趁着郑文公访问楚国的机会,纠集卫国、许国和滕国军队向郑国发动攻击。

楚成王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率大军救郑。宋襄公也不含糊,迎上前去与楚军交战。

目夷又劝:“作为商朝的后裔,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上天的垂青。你想中兴,恐怕是很难,还是不要与楚国交锋为妙!”宋襄公仍是不听。

两军夹着泓水摆下战阵,宋军在河北,楚军在河南。宋襄公很正式地向楚成王下了战书,约定在泓水北岸决战。楚成王同意了。

楚军将士分批乘船来到北岸,北岸的楚军士兵渐渐增多。目夷见状,提醒道:“楚军兵多,宋军兵少,我们应趁敌半渡而击。”

宋襄公摇头道:“不行,君子不能乘人之危。虽然我是差点丢掉社稷的人,但君子之风是不能不讲的。”

不久,楚军全部抵达北岸,紧接着就是排兵布阵。见楚军士兵急急忙忙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目夷再次提醒:“敌军现在阵型混乱,我们应该马上出击。”

宋襄公却道:“君子不能攻打还没有列好阵形的敌人,我们还是等等吧。”

待楚军终于摆好阵型,宋襄公这才下达进攻的命令。两军战在一处时,宋襄公才发现宋军远不是精锐楚军的对手,战斗很快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最后楚军毫无悬念地将宋军击败,而宋襄公本人也中了一箭。

宋襄公经此一败,一蹶不振,不但霸主梦成了明日黄花,连性命也岌岌可危。最终,钉在宋襄公大腿上的那支箭还是要了他的性命。

宋襄公争霸不成,反倒落下了笑话。宋襄公死后,楚国实力急剧膨胀,中原诸侯岌岌可危,又该优秀华夏儿女挺身而出了。

这次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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