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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怪圈

郝民在一旁听得气的摩拳擦掌,骂道,天底下竟然有这种没人性的东西!他儿媳妇在哪里?我要去为老人讨回公道。

医生又叹了口气说,别提了。这个儿媳妇简直是天底下最难缠的主,老人死后她竟然把责任怨到了医院的头上,说是医院治不好老人的病逼死了他,让他死不瞑目,非闹着要医院赔偿,说医院如果不赔偿就不让老人下葬。这几天整天来医院里闹,搞得我们都没法工作了。说着医生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说,这个时间又该来了。

郝民又骂了一声说,正好,我要会会这泼妇,我不信救治不改她。

我忙阻止郝民,你可别冲动,否则会把事情搞得更不好收拾。

医生也点点头说,是啊,对付这种人硬碰硬是不行的,我们也是好言相劝,让她走了了事。

她走了不会再来?这样怎么算是个头啊?郝民急得直跺脚。

我想了想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郝民惊讶地问。

具体先不说,不过需要你的配合,只要配合好了,这个问题一定能解决。

郝民点点头说,配合没问题。

医生握着我的手说,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叫哭叫声,医生立刻脸色大变说,她来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先出去安抚她一下,然后让他进来见我,剩下的交给我处理好了。

医生出去后,我如此这般的对郝民交代了一下,郝民就先出去了。

进来的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她情绪平稳了许多,但看我的眼神却是满含敌意。

我先语气平和的开口说,我是公安局民警穆天,鉴于您的公公的死因有争议,我们进行了调查,现已经查清了老人的死亡原因……

什么原因?女人迫不及待的问。

我没理会她,继续说,不过老人的尸体也出了些状况,还需要你过去帮忙处理一下。

女人又想开口,被我打断。我带着半恐吓的口气说,如果不把老人的尸体处理好,你和你的家人很快就会遭殃。

女人的眼神中多了份恐惧,口气也缓和了许多,那你赶快带我去看看,我可不想那老不死的……不对,我爹……死了也不让我们全家安宁。

那就跟我来吧。说完我走出房间。那女人赶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我直接带着她到了地下一层的停尸房。当走进通往停尸房的那天弥漫着尸体腐臭味的过道时,我明显感觉身后女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而当我推开停尸房的房门时破旧的木门由于磨损发出一丝声响,那女人竟吓得叫了一声。我不由得暗喜,相信接下来由我临时编剧的“情景剧”一定会演出成功。

进入停尸房后,我故意放慢了脚步,然后停住了,以进一步营造一下紧张的气氛。身后的女人一下撞在了我身上,连说对不起。我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指了指停尸房正中间摆放的三具尸体(增加的那一具自然是郝民假扮的)说,你家老人的尸体我检查过了,怨气很重,可见死的时候有冤情,幸好是停放在这里,如果停放在你家里的话恐怕就诈尸了。

女人倒吸了口凉气说,是有冤情,那老……我爹是让医生害死的……

就在这时候,老者的尸体(是郝民假扮的)突然“呼”的一声坐了起来……

我的妈呀!那女人惨叫一声出溜到了地上,看来真是被吓瘫了。

“尸体”挥舞着手臂,发出“咿咿呜呜”的声音,那样子真是恐怖,我都打心里佩服郝民的演技了。

警察兄弟,不,是大神……您一定要帮帮我啊,我承认我做错了,你快告诉我跌,让他别跟我计较,回头……我一定给他磕头谢罪多多烧钱……

女人抱住我的腿开始哀求,看那惊慌的样子估计给我磕头的心都有了。

哎,你要早这么想还有这事?我装做生气的叹了口气,接着说,看你知错就改的份上我就帮你一下吧。说着我从怀里掏出两张准备好的纸符(上次那个算命先生给的),拍在那女人脸上说,闭上眼睛,我不说睁开你千万别睁啊。

女人忙不迭的点头,纸符在她脸上呼啦作响,样子很滑稽。然后我走到“尸体”跟前,大声念着咒语,这个过程里郝民便麻利地跟老者的尸体交换好了位置。然后我掀开老者身上的白布,将另一张纸符拍在老者脸上,然后对女人说,过来吧。

女人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我揭下她脸上的纸符说,没事了,你爹已经原谅你了,快给你爹磕三个响头谢罪。

女人“扑通”跪下“啪啪啪”磕了三个响头。

我用白布将老者的尸体盖好,说,可别在这里闹了啊,明天就回去给你爹下葬,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方可保你全家老小太平无事。

是是是,我要给我爹厚葬。女人将头点得像鸡啄米。

走吧。

从停尸房出来,我直接带着女人去找老人的主治医生,对他说,都搞定了,让她办手续把尸体运走。

真的吗?医生瞪着眼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

女人“扑通”跪下给医生磕了个响头说,我错了,对不住您了。

医生这才相信了我的话,就要对我表示感谢,我摆手打断他说,去办手续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了,就不打扰了。

出了肾脏科医生办公室,我恰好碰到了从停尸房回来的郝民,看到这小子一副窘态的样子我有些忍俊不禁。他上来就开始数落我,你小子可真行,让我演死人,好家伙那女人一惊一乍的可把我吓死了……

我忙制止他说,你小声点,要让别人听到可就前功尽弃了。

这小子倒是知趣地闭上了嘴,却还是一副不解恨的表情,我忙对他说好话。他被我的话弄得不好意思了,搔着头皮说,不过你小子是真能,比我小强多了。

哈哈,这有什么,我能的还在后面呢。

郝民白了我一眼说,看吧,说你胖你就喘,我看你就是不兴夸。

说话间,我跟郝民已经走到了心脏内科医生办公室门口。原心脏内科主任黄松去世后,心脏内科的工作就暂时由副主任李东负责。他年龄要比黄松小,倒也老成稳重。他接到了副院长的电话之后,就把死者的所有资料都准备了出来,正在等我们。见他如此干练,我也直接切入正题。询问死者的情况。

据李东介绍,死者叫李玲,29岁,患有先天性子女脏病。女孩很文静,也很和气,不过有一点很让医生头疼,就是很排斥。先天性心脏病最好的手术年龄是二十岁以以前,她之所以早就错过了就因为她不肯做手术,用她的话说做心脏手术就等于送死。只是最近这一年多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身体越来越差,有时候一场感冒几乎就会要了她的命,可以说手术对她来说是迫在眉睫的。另外李玲之所以接受手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为了和她的未婚夫成婚。据说她非常爱她的未婚夫,而他们迟迟没有结婚就是因为他未婚夫的家人的反对,他们不想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短命鬼进门。

心脏手术堪称难度最大的手术,而进行手术的医生的压力可想而知了。市人民医院能够实施操作心脏手术的就只有心脏内科主任黄松一人,那就意味着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他的头上。李东说黄松就曾不止一次发出过感慨,说都说医生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而他就是个催命鬼,说不定什么时候手一哆嗦就把人送进了鬼门关。所以每次手术如果成功的话,他会兴奋的像个孩子,而一旦手术失败,他就会陷入自责当中,好长时间都走不出低落的情绪来,这让同事们都看着很心疼。

而面对着李玲这样极为特殊的的病人,黄松的压力比之从前就更大了。压力越大他就越想着成功,而越急于成功手术的时候就越紧张,结果手术还是以失败告终。手术失败以后,黄松就更为自责,而自责的结果是他并未冷静下来,而是立马又安排了下一台手术,结果这次不禁手术失败了,他还送了命。李玲的手术跟沈月的手术仅差一天,也就是说,不论是从手术条件上还是思想上,黄松都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就开始了新的手术。由此可见,遇害前的黄松就好像走进了一个怪圈,越自责就越想通过一场成功的手术来证明自己,而越急于求成就越容易手术失败,最终结果是他不仅害了别人,还害了自己。

至于手术失败后李玲的尸体一直存放在医院里的原因,李东是这样解释的:李玲死后,她的家人原本要把她的尸体下葬的,可她的未婚夫发现她的尸体一直有温度,就老是怀疑她是不是还没死,再加上本来就难以接受李玲死亡的事实,就迟迟不肯下葬。最后医院出面说要不先把尸体放停尸房里停几天,等尸体完全冷却了在做下葬的打算。家属态度还算不错,接受了医院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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