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今日的晚课还未结束，施主请自便？”
“你怎么知道现在是晚上？”
小桑惊讶了，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他是怎么才知道时间变化的？
“贫僧数着呼吸计数”
数着呼吸，天哪！她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揉揉自己的衣角。看他枯瘦的样子就知道，在这里的时间绝非一年两年；没有十年之上，不会变成这样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你数了多少？”
“每两万五千大致是一个昼夜，贫僧已经在这里将近五千个昼夜了”
五千个昼夜，将近十四年！这么久的时光中，他都在黑暗中？
“唉…”
“施主为何叹气？”
“别再念了，你身上已经有佛光了”
她不敢再去想他到底是善还是恶的问题，她没资格对他妄加评判。
“施主，能看见佛光？”
“怎么？难道很奇怪？”
不是很奇怪，是世间绝无仅有。
少时，还是个小沙弥的时候，他曾经在师父的手札上瞧见过“修得菩萨身，方可现佛光。此物最是玄妙，凡俗之人不可见。能明辨者，佛子也”。
现在站在他身边的，竟是佛子么？
“非也，施主是有福气的人”
那僧人抬起头来，借着他身上暖金色的光泽，小桑看见了他的脸。
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鼻梁和额头一起挺着，下颌尖瘦，好一张骷髅！
“既然金身已成，那么大师可愿意随在下离开这里？”
“贫僧法号寂泉，师尊乃是婆罗门梵篱大士，也不知离开这里，能否见师尊一面？”
梵字辈的徒弟？看来，今日遇见的还是跟自己一辈的！
“我被敢保证你能见到你的师尊，但是，如果你信得过我，我能肯定，你不仅能回到婆罗门，还能随我一起游走世间”
“贫僧终生所愿只有两件事，其一，便是见一见师尊，问一个因由，但如今，此愿已经明悟；另一事，便是看看人间烟火，尝一口百家饭”
然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饭了。
“你随我来”
“劳烦施主帮帮忙，贫僧三年没有动过，双腿经脉闭塞，不知可有何办法？”
小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查看着他的双腿。
入手一片冰凉僵硬，像是，冰箱中已经冻僵的肉骨头。
他的身上并没有十几年没有梳洗过的异味，意外的很好闻，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泉水般，清凉无香。
小桑运功，帮他疏松了经脉，勉强扶着他站了起来。
方才疏通经脉的时候，小桑发现，此人身上存在着至少一甲子的功力！这般深厚的内功，只怕是常年打坐修心，积累下来的。
一路上，几乎都是小桑架着他前行。幸好，他身上没有几两肉，很轻。
到了先前的空明所在的石室，小桑将寂泉放到地上坐着，“咱们想要出去，需要把这里的所有人解决掉。对了，我好像忘记问你，杀生吗？”
“不然，施主以为寂泉是如何活了十几年的？”
当然杀生，婆罗门的弟子，讲究的是大善，不是伪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