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熙十四年的凤凰花,开得尤为艳丽。
从最南端的海角天涯,一直开到西北方的阿拉尔山口。南荒十万河山间,一片绮丽景致!
犹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春天,凤辰月登上了南荒王座;而今,却是在短短时间的斗转星移中,江山换了主人。
南荒国内战事方休,百废待兴。桑丘戟依旧是戴着面具,将小桑的身份扮演的惟妙惟肖。
女王登基的时间暂时还未定下来,主要是因为小桑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与此同时,迎来又一年漫山桃花争艳的金石城,在树木冒出新芽儿的遒山下,闻人玖终于正式走向属于他的皇途——
“顾离之率部三十万,已经就位!”
“金羽卫随军人员,就位!”
……。
三月最后的一天,闻人玖在金石城点将,率领部下四十万大军,准备挺进中原!顾离之带领三十万军队留守后方,以备随时应对一切突发状况。
燕不归与沈卿安的本意是随他一起出征,但闻人玖以担忧燕不归身体状况为由,委婉拒绝。双方交涉之下,沈卿安与燕归人一起随军出发,燕不归留守后方,协调军备等事务。
遒山地道挖了将近两年,是一条足够四匹马并驾齐驱的宽敞密道。密道内机关重重,除了闻人玖本人及其亲随,谁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走,才能走出这绵延几百公里的宽广高山!
四十万人在灯火通明的密道中转悠了整整七天,才走到出口。
既然要达到保密此熬过,这一处出口自然是慎重之至!
闻人玖是从一处山谷中凭空出现的!众人在他身后渐渐走出来的时候,目之所及,只有一望无际的葱茏森林。
“主上,这里是?”
“铸剑城外五十里”
铸剑城外?
众人闻言,纷纷大惊!从金石城到铸剑城,在以前水路畅通的时候,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他们这么多人,竟然只用了七天?足足省下来一半的时间!
七天!
表面看来,这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时间而已;然而,这其中的深意,闻人玖身边最为优秀的亲随怎会不明白?七天,足以给敌对方致命一击!
遒山地道的后半段,完全是闻人玖亲自督造。工人来自哪里,他们不知道,密道具体走向他们大概猜到了,然而,多年的忠诚促使他们,根本不会对此产生好奇心!
这里,竟然是在铸剑城外!
“主上,一连行军七日,将士们体力有限,您看…?”
“金一,带大军到营地;金二,严守大军周遭情况,消息走漏,格杀勿论!”
……
他的命令有条不紊地下着,那张艳冠天下的美人脸上,是不容置喙!那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默漠然,没有人敢多问任何一句废话。
四十万大军,在闻人玖命令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行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都遵循着自己的或者是小队或者是大部队的命令。
毫无寻常军队那般混乱情势,在这里,只有沉默又肃穆的执行命令!
井然有序,落地无声。
这便是闻人玖的力量。
兴许,他的军队没有小桑那般配备精良,武器先进;兴许,他没有燕不归手中的极北老兵那般战斗力以一当十的沙场老兵;兴许,他也没有苍一的幽冥军那般杀意凛然的死神大军…
然而,这样的几率,这样的气势,沈卿安和燕归人骑在马上,观察着闻人玖的军队,心下对着年不到弱冠的少年,是前所未有的平私服,甚至,是景仰!
此等军容军貌,沈卿安只在十几年以前、桑丘戟的极北王军中见过;燕归人也是默然无语,照这样的势头下去,大梁东盛国灭,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以往只是觉得闻人玖这个少年,有着常人难以匹及夫人头脑,无论是武功谋略,还是一叔心智,他都是万里挑一的。如今,他们确实再一次更加直接地认识了这个少年!
沈卿安是武痴,然而此刻,他也不得不打心底里认同燕不归曾经说过话:
“这世上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和小桑一决高下,那就只能是闻人玖!”
如今天下,在军事上还能跟闻人玖相匹敌的,恐怕只能是东盛!
所以,他们既然走出了遒山屏障,就要有迎接接下来的一切狂风暴雨的万全准备!
金羽卫训练有素,飞快带着大军离开了米到出口,四十万人,在一刻之内,竟然在眼前的森林里,消失的无影无踪!燕归人再次感慨,他当日归降燕不归,真的是明智之举,天下,确实该换主人了!
闻人玖骑着自己的战马,肚子行走在不见天日的深林中。
他心里有些乱了。
这种感觉,是从得知小桑莫名其妙并发之后,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他甚至会忽然在身侧摸摸,就像许久之前,他和小桑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那般;
也有时候,他会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一大半的被子拉到身侧,天亮醒来,看着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棉被,总是一阵沉默…
还要多久,他们才能破开阴云,共迎一轮明月?
这一战,他要打得快之又快!
心中牵挂着小桑,一分一秒的拖延都是罪大恶极!
所以,在当天夜里,闻人玖回应之后,突然间下令夜袭铸剑城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惊诧万分的!
习惯使然,大军迅速领命而动。
子时前,就已经到了铸剑城下。
天公作美,今晚的月色变幻莫测,时阴时晴,该夜行的大军做了最好的掩护。
像是洪水冲垮堤坝的那一瞬间,闻人玖华丽靡艳的声线喊出“攻城!”二字之时,这一座坐落于东盛西南方,千年来未曾倒塌过的城池,开始了那一人皇图霸业上的一夜喧嚣。
铸剑城在东盛享有最大程度的独立权。城主龙霸天,手中养着三十万私兵!朝廷为了显示天子的恩泽,将二十万大军驻扎在百里之外!
这也造就了,今夜闻人玖大军兵临城下之时,铸剑城一瞬间的慌乱无措。
进行这一座千年古城的,是那一人毁天灭地的华丽声线。与之随行的,是震天动地、撼动王朝西南根基的爆炸轰鸣声。
“父亲!”
“不必惊慌,为父已经知晓,茗儿,速速通知城北大营!”
龙茗已经穿戴整齐,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遇见了铁衣甲胄的父亲。
“是!”
龙霸天一双鹰一样锐利的双眸,扫视着城下血红的战马背上,那一道艳丽到不似世间所能拥有的面容。
在他心中,早已经泛起滔天巨浪!
那人身后的帅旗,上面赫然是“闻人玖”铁画银钩的大字!墨色旗帜,血色字迹,其中蕴藏着的无边杀意、狂肆霸气,是龙霸天生平仅见。
他原本以为,先潜听见的那一声“攻城”,是桑丘所有,然而,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竟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少年!
“城下何人?”
“闻人玖”
龙霸天的问话,是一种久居高位的威势;而闻人玖冷彻心扉的回答,则是满含着无边煞气。这两人,相差着三十几年的时光,在这一夜终于相遇,一开口,就是与生俱来的针锋相对,今夜,注定一场鏖战!
闻人玖的狂傲阴狠,是刻进骨血的天生习惯;龙霸天的威严倨傲,是融进时光的后天熏陶。
这样的两人,在数十万人的见证下,一齐动手!
闻人玖站在马背上,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他素来就很少使用武器,小桑见过的屈指可数的几次,也没有一个固定,好像是有一把重剑,今夜,他显然是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龙霸天站在城楼上,手中也是与他魁梧身姿相称的漆黑重剑。
闻人玖一动手,就是火一样的灼热!
他双掌间,流泻出来的殷红光泽,照耀着城楼上所有守城将士,俶尔,玉骨手掌挥出之间,灼热到让人窒息的热浪涌上城楼,缠在了所有人身上!
顷刻,城楼上便是一地焦黑的炭。
“唰!”
一道银亮的光泽闪过,龙霸天手中重剑划出开天辟地的弧度来!凌厉的剑风,劈开了闻人玖那灼热的殷红热浪,剑锋迎着红光,反射出一片血色!
仅仅一招,毫无花絮,闻人玖爬到城墙头上的士兵,就已经折损一半!
“金羽卫,打开城门!”
金一看此情势,在城墙上的人影中细细辨认过,龙霸天的独子龙茗并不在这里,而且,四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龙霸天姜然先与主上动手,这其中只能说命一个问题——
龙茗去搬救兵了!
事不宜迟,作为闻人玖身边最得力的干将,他金羽卫首领也不是浪得虚名,瞬间找到了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
龙霸天企图将主上拖住,等待龙铭带着大军赶来;这何尝不是在给他们机会?只要再龙铭赶来之前,能将城门打开,到时候,这
仗就等于胜利了一半!
“是,首领!”
闻人玖知道惊异的意图,手上的攻势愈发凌厉起来,逼得龙霸天几乎无暇顾及身边的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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